作者:又紫
深秋,黑得早。
徐写意刚到公交站,就听跑车轰隆声由远而近。徐琳的车停在面前,车窗滑下。
“走那么快干嘛呀,小仙女妹妹?”
徐琳肘着车窗,“聂总交代我务必送你回学校,别搞得我不好交差啊。快上吧?”
她依旧笑吟吟的。
可惜徐写意对她已经没有好感。“谢谢,但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能到学校。”
“你...不要我送?”她慢悠悠地问。
徐写意没说话。
目光交汇中,徐琳偏头。她人精一样,徐写意这点抵触她一下就看懂,笑意变得深长。
“就说呢,下午去完洗手间回来咋不见你。”
徐写意移开眼睛。
徐琳被这没城府的样子一下逗笑,啧啧摇头:“林笙是不是就喜欢你这种单纯样子啊?天真得可爱。”
“你跟我发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徐写意看着她,语气很平静,“林哥哥还是我的男朋友,不管你们觉得我有多配不上他。”
徐琳咀嚼的动作一顿,被噎得反而笑了下。没想到这小姑娘波澜不惊的,说句话这么气人!
她扯扯唇,“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林哥哥’,呵,女人多了去了。”
徐写意撇开眼,不看她。
徐琳捡开腿上LV的小包,趴在车窗,饶有聊兴地嚼着口香糖:“那些女神我都认识,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情况?让你有点数?”
徐写意偏开脑袋,“不用了。”
徐琳噗呲地笑出来:“你不知道也好,给自己留点儿自信。”
见没得到理会,徐琳也觉得有些没趣。跟个小自己整整十岁的女孩儿,确实没什么好较劲的。
“算啦。”
徐写意抬起黑漆漆的眼珠。
徐琳不看她地敷衍摆摆手,“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是针对你。”
徐写意目光捕捉着她挥动的小臂上,有串纹身。渐渐吃惊。
“你林哥哥这男人啊,是没心的。还是劝你把自己看清楚点,别到头来哭。”
徐琳说着,发现少女看着她小臂脸色变了。她低头一瞧,笑了下,瞄向:“眼熟?”
“你,怎么会有这个纹身?”徐写意情绪被真正牵动。
“你说呢?”
徐琳一脸暧/昧不可说,发动车子后,回头,“这么惊讶干嘛?难道,你以为你的‘林哥哥’还是个纯情少年吗?”
“小丫头。”
伴随轰隆声,她绝尘而去。
徐写意身体一松,往后靠住站牌。眼睛的光点,不住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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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下来。
刮了几阵风,夜色变得阴冷阴冷的,雾气从天上低低地盖下来。
徐写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个公交站。又怎么,没按照原定计划回学校,出现在林笙的家门口。
幸好,她有钥匙。
打开门,屋里空空荡荡。
林笙还在出差,明天才回。徐写意摸着黑,去了卫生间,打开灯。
男士洗面奶,香水,毛巾,香皂......都摆在这儿。
她眼神呆滞地扫一眼,又去了卧室。
深蓝的床被,冷色调的衣柜,里面是林笙的衣物,甚至连他贴身的衣服,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林哥哥......”
她一低语,眼泪从眼眶打落。
捧起藏蓝色的男士外套,靠着衣柜门滑坐在地上。
她的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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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6
浓重的灰雾,终于在窗外酝酿下一场冻雨。
徐写意抱膝坐在林笙床尾的地板,看向那片被窗框束缚的昏黄。雨滴密密缠着丫枝,凝了一层冰。
窗户开着,寒风刺在脸上,她也感觉不到冷。
神思不知飘在哪。
整个胸腔,都是空的。
直到清晰的开门关门声,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她缓缓动了下,茫然地望去。
所有屋子都是黑的,只有客厅亮着。
青年男子坐在明亮里,夹着支烟,在听电话。行李箱和电脑包在他旁边,显然刚回来坐下。
天冷,他西服外套着的黑色呢子大衣,英挺整洁。烫直的西裤,一条线从修长的小腿到脚踝......
手指在玻璃缸掸烟灰的动作是那么熟稔。
偶尔,才对电话里吩咐一两句。
冷淡,锋利,稳重。
徐写意靠着墙角,茫然地看着那男人的侧影,她从没觉得,林笙这么陌生过......
第96章 【番】
*番*《彼时蝉鸣》
七月初,梅雨初退。从高速路的下道口, 就远远看见泽安山白雾弥漫。
程信把卡递给收费员, 回头对后排的少年说:“阿笙, 咱们终于到泽安了!”
少年正托腮肘着车窗小憩,光线暗,只有靠窗的手臂在昏暗里白得明晰。他醒来睁眼, 动作很懒。
“嗯。”
“……”
程信尴尬。
没想到这孩子跟他的老领导一样, 老气横秋。从新都开过来几个小时, 他愣是没说两句话。一直睡觉, 也不搭理他。
分明眉眼看着还算温和啊。
泽安的县城修得不错, 程信在部队群居呆惯了,受不了这孤闷, 就一路说着窗外看见的景物。禅院,民俗景观或者小吃。
林笙偶尔抬眼皮, 透过贴了黑膜的玻璃扫一眼。
又睡了。
最后到里溪的别墅小区时, 自言自语一路的程信是彻底闭嘴了。
保安大爷没见过这么庞大的花海带色大jeep车, 开启栏杆后,一直垫着脚目送车辆到消失。
杜鹃在小区内部路口等。
区县的房地产设计不如大都市, 小区的路有点杂, 她怕程信找不着。
片刻, 引擎声驶近,车停下后程信下来。
“夫人。”
她擅于社交地说:“一路辛苦啦,新都过来开累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这比起开北疆的大雪山可轻松得多。”
两人说着, 就听见后排关车门的声音,并不大,只是环境很安静。
说实话,杜鹃也好久没仔细看过林笙,几个月不怎么注意,他似乎又高了。清清瘦瘦的,却骨感料峭有着一种“坚硬”。
她僵硬后扬起微笑,可话还没说出口林笙就没看一眼地擦过她,走过去。
觉察程信在看,杜鹃略微尴尬:“..进屋休息会儿吧,我泡了普洱。”
程信也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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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入住率只有一半,很幽静。避暑合适。但就那么恰好,林家隔壁的洋房住了一家人。
林笙站在二楼的阳台,在未经修剪的绿植旁,安静地抽烟。
有饭香和母亲呼唤孩子的声音传来——
“写意,写意......都吃饭了娃娃去哪儿了?”
男人的声音答着:“别管了,玩儿饿了知道回来。”
“女孩儿家家的,到处跑,回来你说说她......”
他瞄了一眼隔壁院子,晾着小女孩儿的衣服和半旧的洋娃娃。那对父母的声音不时传来,心里有些烦,就掐了烟丢掉。
下楼,却正碰上杜鹃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