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树
“老板,你还有低烧,也要早些休息。”
霍锦西看了眼,点头:“好。”
下巴往门口示意了一下,“去休息吧。”
孟南枝应了声,转身出门,回了次卧。
她从硬壳纸袋里拿了那套睡衣,先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出来,在床上坐了会儿,想到白天师兄问的话,拿起手机给师父打了个电话。
漫长嘟音过去,要挂断前一秒被接通,“喂?幺妹啊!”
听老人家声音里精神气十足,孟南枝放心不少:“师父,家里头冷了嘛?”
“早就冷咯。”陈家卫盘腿一坐,跟旁边的老大爷得意比划:我小闺女。
“对咯,我看新闻上说京北下雪了,你多穿点撒。”
“我晓得呢。”孟南枝笑了,“对咯,今天师兄给我打电话了,你又不接他电话?”
陈家卫翻白眼,哼道:“你还喊他师兄,我早就说过我没收过他这个徒弟!”
孟南枝也不理解师父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这么固执、这么犟。
二十多年前,他一个人孤零零到下溪山,捡到了她,在破道观里扎根十几年。明明一身厉害功夫,青城山里多少人家送了孩子过来学武,但他老人家就是一个徒弟都不收。
会教周曜学功夫也只是因为欠了周家人情,但就是坚决不收周曜做徒弟。是后来南枝也学武了,整天带着周曜跟在他身后师父师父地喊,这才有了他们师兄妹的情谊。
师兄多好一个人,他偏偏就是不认。
收个徒弟而已。
“那师兄毕竟也跟您学了好几年武,他心中就认定您是他师父了。”
“他认他的,反正老头子我是不认!”
孟南枝无奈:“那今年过年他可是要跟我一起回去看你呢。”
陈家卫凶巴巴道:“不准!”
“你要是带着他回来,那你也别回来了。”说到这,陈家卫眼睛一亮,“不过你要是带其他男娃子回来,我倒是欢迎。”
孟南枝:“……”
“幺妹,你悄悄呢跟师父说,有没有处着男娃子?”
“没有。”
“……难不成你要带周曜那小子回来看我,是因为你跟他谈着了?”陈家卫越想越不对,“这小兔崽子!他胆子真是肥了!”
“不是不是!”孟南枝头大了,“他就是纯粹回来看看你的!”
陈家卫撇了撇嘴:“那就别回来,你也别回来了,好好干你的工作。”
孟南枝:“……”
“好咯好咯,不跟你讲了,护士来查房了。”
说完嘟一声电话挂断,孟南枝叹了口气,随手丢在一边,翻身上床躺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门外有很轻的脚步声路过,伴随着还有一道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孟南枝撑起身体看向门口,而后想起刚刚量的温度。
低烧也是烧,也很危险的,她怀疑昨晚就是从低烧烧起,因没人理才烧得严重了。
明天就是他生日了,还生着病岂不是更难受?
她一骨碌翻身起来,卷了床上的床铺被子,捞起一个枕头,抱着就出了门。
到主卧前,抬手敲了敲。
片刻,霍锦西过来开门,他刚换下浅灰色家居服,穿上了一袭藏青色丝绸睡衣。
见她抱着铺盖站在门口,一贯冷静自持的面色也不由得微微错愕,“你这是……干什么?”
“老板,我能进去吗?”
霍锦西侧身让开。
孟南枝抱着铺盖进去,在床边的白色羊绒地毯上铺上床单,被子掀一边,摆好枕头,又拉了回来。
她拍了拍地铺,看了一眼,完美。
站起来去拿了药接了杯热水回来,一起递给他。
“我今晚就在屋里守着你,再发烧我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你可以安心睡了。”
霍锦西愣愣接过药和热水,看一眼地铺,再看一眼她。
半晌,他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唇角,“真有你的。”
而后转身走向门口,随脚踢上房门。
“行,那你就睡吧。”
第33章 “别、乱、摸。”
一把药渡着水吞下, 霍锦西把水杯放在床头,而后俯身将她铺在地铺上的被子拉起来丢到大床上。
“老,老板?”孟南枝赶忙扯住最后的枕头。
霍锦西说:“难不成你想明天我好了你病了?”
他挑眉, “那你还怎么做好保护我的工作?”
孟南枝忙拍了拍胸口表示:“我身体倍儿壮,打个地铺而已, 况且屋里还有暖气,不会生病的。”
霍锦西盯着她,“生病这种事的概率我们都不敢保证。”
他抬手, 掰开她的手指,“上来一起睡。”
枕头被他夺去,孟南枝这时才察觉出来她一腔好意过来太过草率。
“老板, 要不我还是回去睡,你难受了就立马给我打电话。”
霍锦西转脸看她, “你怕我什么?”
“不是怕,我只是觉得不太妥。”
霍锦西轻笑一声,反问:“有什么不妥?你担心雇主半夜生病,来守着有什么不对?”
孟南枝搓了搓手指, 嘀咕:“那也不是这样守的……”
“你是爬我床了?还是掀我被子了?”他下巴比了比,示意她看床上一白一灰两床被子, “我们各睡各的。”
“……”孟南枝瞟过去一眼。
“过来, 睡觉了。”
说完, 他转身掀开深灰色被子上床, 抬手压在开关上,没戴眼镜的深邃眼眸盯着她, 一股严正而又催促之姿。
孟南枝心底挣扎了一番, 到底还是放弃了,他是雇主, 他说了算。
走到白色被子那边,掀开被子躺下。
几乎是她脑袋刚挨到枕头,灯光就熄灭了,一室黑暗。
孟南枝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这是她保镖生涯里,第一次跟雇主睡同一张床。
好在她睡姿向来规整,平躺着也能躺一夜,就是有些睡不着。
她使劲闭着眼,过滤掉侧边的呼吸声,在脑海里过了一套太极拳法。
最后还是睁开眼看向漆黑的天花板,睡不着。
睡眠出现了问题。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因练武的关系,南枝的体质从小就好,吃嘛嘛香,早睡早起,身体健康。
“睡不着?”侧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孟南枝赶忙又闭上眼,说:“睡着了。”
霍锦西轻笑一声,“那是谁在跟我说话?”
孟南枝:“……”
失策了。
“明天生日,陪我回老宅可以吗?”
孟南枝张了张嘴,道:“这不太好吧……”
生日宴在他霍家和府里头,那地界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安全的,根本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
“江淮丙也会去的。”霍锦西继续说。
孟南枝找不到反驳的话,按理现在他是她的雇主,直接命令下来她怎么敢不听。
可偏偏他加了个询问的语气词在里面,不像是上级对下属的要求,而是朋友之间的征求。
“怎么?不愿意吗?”
孟南枝睁眼盯着漆黑的屋顶,冷静道:“老板,你还是直接命令我明天也得全程陪同就好了,不用问我意见。”
他没回话,黑夜将静谧放大,孟南枝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她再次将呼吸放轻了,转动眼珠看向侧边,黑漆漆的夜色里,一道起伏的黑影轮廓还算清晰。
好半晌,霍锦西才缓缓说:“这不一样。”
孟南枝想问有什么不一样,她现在的身份只适合这样的命令。
但她怕她真问出来了他又说她气他。
这个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手机震动划破静默黑夜,霍锦西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是霍简卉的,他滑动接听,顺带看了眼时间,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料。
“小弟,生日快乐。”流利女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我绝对是第一个说生日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