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树
徒留一只戴着鳄鱼皮腕表的手滞留在空气中,连带着手主人的表情也滞住。
孟南枝头也不回:“高薪确实令人心动,但大少爷您也太高估您自己了,恕我不会跳槽,更不会跳到您身边。”
潘少扬:“……”
他轻呵一声,舌尖顶了顶上颚,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怒。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保镖,一样令人讨厌。
潘家大少是什么样的为人孟南枝也清楚,倒不是她故意激怒,而是比起二少爷,潘大少爷更是阴晴不定的,在他身边更危险,尤其师兄提过,这位大少爷手里怕是不会那么干净。
再说她又不是长时间待在港城,任务一结束她就回了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京北,他再能耐也伸不过去手,而在港期间,她代表了二少。
大少和二少之间有着不可和解的隔阂,也就不多这么一点记恨了。
她端着盘子到客厅,放在二少旁边的花桌上。
“少爷,醒酒汤好了。”
潘少帆闭着眼仰靠在沙发上,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有脚步声走近,他睁开眼看过去,跟刚从厨房出来,脸色不虞的潘少扬对上视线。
几秒后,潘少扬转开了眼,手里端着一只古朴致雅的云纹杯,步伐优雅地回了楼上。
潘少帆撇撇嘴轻笑一声,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的女人,好奇:“这只跟屁虫跟你说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孟南枝退到沙发后面站定,复述了一遍刚刚的话。
“他倒是大方,多给一倍呢……”潘少帆伸手端起盘子里的白玉碗,指尖轻轻敲打着碗边。
孟南枝立马垂首,“您放心,即便合约到期了我也不会跳槽去大少爷那边。况且已经得罪大少爷了,跳槽过去也只是受罪的开始。”
潘少帆眼皮撩起,温温柔柔地看着她:“你啊你,怕什么,我也什么都没说不是?”
孟南枝:“……”
她已经领教过二少的笑里藏刀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潘少帆收回视线,轻轻吹着碗里的热汤,而后喝完,碗放回盘子里,起身,“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道歉认错呢。”
“少爷早点休息。”孟南枝回。
等那道酒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孟南枝紧绷着的身体才稍微放松,刚要走过去端盘子,林姨从佣人房里出来,“我嚟我嚟。”
孟南枝便放开,跟林姨道了声晚安,转身去了一趟佣人房食舍。里面还有一些剩下的面包,她拿了一个,再拿了一瓶纯净水,而后径直走向一楼的保镖房。
潘公馆的保镖房在佣人房的后面,其他几间里面住着的是潘老先生的贴身保镖、大少爷的贴身保镖,而二少爷这边目前只有她一个保镖,因此房间很宽敞。
关了门,她将身上的昂贵西装脱去,好好地挂进了衣柜里,而后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出来,在床边坐下时她才摸出自己的手机。
上个月的薪水已经全额到账了,除去被扣的两万奖金,还剩八万,还了一万进信用卡里,再留下几千块备用,剩余的她全部转到师父的账号里。
来了港城之后她才有能力给师父换了一家更好的、提供day care服务的疗养院。
她在外地不能照顾师父的行动和饮食,而day care有专业护士和专业疗养师负责老人家的生活起居,也方便定时定期带他老人家去医院透析、打针和吃药。
虽然价格昂贵,但师父辛苦了一生,将她培养长大,她也想师父的晚年即便在病痛中也能安享生活。
希望这个月潘二公子不要再作妖了。
拜托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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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还想再看一眼。
次日一大早,孟南枝准时准点清醒,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任何消息。
她掀开被子起床,推开窗户,夜里似乎还下过一场小雨,窗户正对着的芭蕉叶湿漉漉的。
孟南枝深呼吸了一口,左脚跨出,重心下沉,大腿成水平线压直,两手抱拳于腰间,就着公馆后花园的好景在空地上扎了两刻钟马步,而后再打上一段拳,彻底神清气爽后她才去洗漱。
今天穿的也是平日里常穿的白色衬衣和黑色保镖西装,头发盘在脑后,简单地扑了点粉再涂上口红。
确保整体不会出错后,她拉开门去佣人食舍里领了刚烤出来的面包和牛奶,安静地吃完后才出去。
潘公馆今日有些热闹,佣人来来回回,有准备早食、有整理清扫着客厅,有往花瓶里换上艳丽玫瑰花的。
早晨的浅水湾空气清新,雨后的树木散发着自然的味道。
潘家荣已经穿戴整齐,杵着手杖从楼上下来,见到她,示意身后的助理把预约的事交代清楚。
潘家荣现在是潘氏航运的一把手,年轻时跟着潘老爷子的船运征战过大洋,风里海里几十年,如今也才五十多岁,两鬓却早已斑白,腿脚也不利索了。
他助理张叔比潘家荣还要年长,早些年给如今在半山老宅里休养的潘老爷子做司机,后来跟在潘家荣身边做助理。
现在是潘公馆最大的管家,平时跟着董事长去公司,回到公馆里一切事宜都是他来掌管,包括佣人和保镖的调度。
孟南枝喊了声:“张叔。”
张叔嗯了声,将大少爷给预约的时间、地点说了,而后提醒道:“务必让二少爷准时准点出现在霍元集团董事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这个月奖金也别想要了。”
孟南枝垂着头深呼吸一口,应下,等两道身影消失在公馆,她才转身上三楼,敲了敲二少的房间门。
里面传来两声模糊的声音,她转身站到门旁,安静地等待着。
斜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一身棕色西装的潘大少捏着电话出来,见她站在那,微妙地顿了几秒,而后冷冷一讽,转身下楼。
孟南枝无所谓,依旧安静站着。
十几分钟后,房间门被打开,潘二少一脸困顿地出来,狼尾发型倒是梳理整齐了,身上也已经穿上了一身浅灰色高定西装,就是白衬衣衣领口松着,领带还没打。
她正要提醒,下一瞬,浅灰色的西装外套连带着领带一起丢了过来,孟南枝连忙接住,跟在二少身后往楼下走去。
佣人布上早餐,潘少帆刚坐下,公馆外忽然吵吵闹闹起来,他不耐烦地抬眸,啧了一声。
孟南枝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公馆前面是一片油绿广阔的草坪,草坪边沿种植一大排高高的椰子树,风一吹,椰树叶摇摇晃晃。
清晨的阳光从椰树缝隙中落下,打在那台停在公馆面前的粉色法拉利上,孟南枝认出来这是何大小姐的座驾,走过去拉开车门。
大小姐优雅下车,像只加菲猫一般,提着小手袋,高贵慵懒地摇了摇手:“Hi,早晨。”
“早晨,何小姐。”孟南枝关上车门,“您吃早餐了没?”
何大小姐看了她一眼,摇曳生姿地往公馆里走去,孟南枝跟上她,“二少正在吃早餐,您要是还没吃,我给您布上一份。”
“不用了。”何大小姐进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林姨端来一杯热茶,大小姐撒撒娇换成了奶茶,这才优雅端起抿了一口。
孟南枝见她不再搭理她,转身要往餐厅走去,何大小姐忽然扭头,“昨天,谢谢你了。”这话她是用普通话说的。
孟南枝怔了一下,明白这是为她昨天及时接住那只口红而道谢。
要是当时她没接住口红,今天可不就是简简单单去道歉了,而是直接赔命了。
她摇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何欣悦听着她这一口流利普通话,不由得抬眼看向她。
从前不觉得,如今细看,她才发现潘少帆的这位保镖皮相不显,但骨相优越,个高腿长的,属于越看越美的那种韵味美人。
“你是京北人吗?”
“不是。”孟南枝说,“但在那边上过大学。”
何欣悦眼眸一亮,“那我以后就跟你学京北话了。”
孟南枝:“?”
她赶忙补救,“我也不太会京北话。”
“你说的就很好听呀。”何欣悦眼眸亮晶晶地望着她。
孟南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何欣悦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你对霍家的那位大少爷了解多少?”
“这个,我还真不了解。”
何大小姐努了努嘴,不太甘心:“那他有老婆了吗?”
“好像……还没有?”
孟南枝不太确定,反正前前千金雇主是一直在打探霍家消息的,尤其是霍大少爷会去的场合消息,哪怕一次没成功过,但豪门世家的大小姐最重脸面,所以应该是还没有。
“真的?”何欣悦开心了,一脸春心萌动。
孟南枝理智提醒道:“或许已经有了女朋友。”
“噢……”何欣悦不在意,转而问:“对了,你是一直给潘少帆做保镖吗?要不你跳槽过来教我京北话吧。”
孟南枝只能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意。
“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二个都来撬我保镖。”潘二少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两人扭头看去,他还没穿上外套也没打上领带,一件白衬衣穿得松松垮垮的。
何欣悦嫌弃撇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哪个女人堆里爬出来呢。”
潘少帆气笑了,“本来还说你要真想学京北话,我让她跟你几天教你说,现在我是一分钟也不会借你了。”
他在沙发坐下,沉声命令:“孟南枝,过来。”
孟南枝朝着马上要被激怒的何大小姐欠了一下身,走到潘二少身后。
何欣悦深呼吸,不跟他计较,“我们什么时候去霍元集团?”
“哦?给我们约的是集团那边?”他往后瞥。
孟南枝点头:“刚刚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大少爷给预约到的时间很短,只有二十分钟,时间是十点二十那会儿,请您务必准时到达。”
“二十分钟?”潘少帆和何欣悦齐齐看向孟南枝,都很惊讶。
“你确定他不是给我预约了个上洗手间的时间?”
孟南枝无奈:“霍大少爷的时间宝贵,每一分一秒都在产生巨大的利益,能空出二十分钟听您道歉,已经是很……”
她找了个词,“已经是很给潘氏面子了。”
潘少帆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这二十分钟的难度也太过于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