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树
余下贺镇禹百无聊赖地进了旁边的暖阁。
暖阁临水而建,雕花木窗外就是池塘里的高台,这会儿演奏者已经下台了,只余下满台鲜花和花中央的古筝。
霍锦西叫上谢家兄弟俩。谢淮谦的哥哥谢震霆是后来的,见到谢淮谦回来了还诧异了一下,只问了一声怎么不回家住,谢淮谦说改天再回去,两兄弟便再没过多的话。
他们关系虽然不如外界传得那么恶劣,但也不是很和睦,毕竟同父异母。
几人进了暖阁,暖气十足之下,纷纷都脱下了外套,佣人送来茶水和牌,便都打起了牌。
贺时月坐了会儿就出去了。
霍锦西边打着牌,边侧头示意一下孟南枝,压低了声音:“帮我招待一下镇禹的夫人。”
“哦,好的。”孟南枝放下大衣外套,跟着出去了。
贺时月没去哪里,在回廊上走了走,进了一间空闲的阁楼里,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上。
过了会儿,一声清越的嗓音传来:“贺夫人。”
贺时月扭头看去,孟南枝端着糕点和水果进来,“我看你在宴会上都没怎么吃,吃点儿东西。”
“你好细心哦。”贺时月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越发可爱了。
孟南枝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下,把糕点端到她旁边的矮桌上。
贺时月伸手拿了一块,“你不用叫我贺夫人的,我叫贺时月,你叫我时月就好了。”
孟南枝从善如流:“时月小姐。”
贺时月无奈地笑了笑,“我听霍先生喊你南枝,那我也叫你南枝吧。”
孟南枝点头:“可以的。”
“你也吃啊。”贺时月拿起一块递给她。
孟南枝伸手接过,两人看着窗外的池塘楼阁,好半晌没再说话。
一块糕点吃完,贺时月转回头,“你在霍先生身边做助理吗?”
孟南枝说:“保镖。”
“嗯?保镖?”贺时月一下坐直了身体,上下看了眼孟南枝,“那你是不是会功夫?”
孟南枝浅浅地笑了笑,对着这双崇拜的眼眸,不由得说:“时月小姐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搜一下一八年全国太极拳锦标赛。”
贺时月都不用搜,立马就猜到了:“你是冠军吧!”
孟南枝点了点头。
“哇哦!!好厉害!”贺时月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由衷佩服,“太酷啦!”
“难怪霍先生被你迷得团团转,我也被你迷得团团转了!”
孟南枝惊了一下,急忙坐近一些解释:“老板没有被我迷得团团转,时月小姐,求求你了,别乱说。”
贺时月笑着睨她一眼,“我都懂~”
孟南枝:“……”
怎么又有人懂了?
到底懂了什么?
不能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孟南枝连忙叉开:“时月小姐怎么突然来京北了?不是在英国吗?”
贺时月惊讶:“你也知道我的事?”
孟南枝说:“我上半年在港城给潘家二公子做保镖。”
潘家呀,贺时月抿了抿唇,“那你在港城期间有碰见过贺镇禹吗?”
“碰到好几次了。”
贺时月抬眸,想问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孟南枝说:“碰到的几次他身边都没有女伴,也没听说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
贺时月急急忙忙打断:“哎呀,我又没问这个啦!”
孟南枝笑了笑,接上话:“听到最多的就是他在商场上如何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六亲不认,连自己老婆都算计利用。”
贺时月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些媒体啊,就爱夸大其词。”
其实她心里却是认同的。
两人在暖阁里聊着天吃着水果糕点,后来谢淮谦的夫人也进来了,三人便在小隔间打起了斗地主。
热热闹闹的晚宴一直到夜间十二点才渐渐散去。
送走宾客,江淮丙跟着葛叔走另外一条道回去,而孟南枝则跟在霍锦西身后回了梅园。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是刚刚打牌时输了喝的。
两人一路静默,周边都是散着淡香的梅花。
“我怎么不知道,蒋宗祁那小子是你师弟呢?”低缓的声音传来。
孟南枝心底有种:来了来了,果然要开始盘问了。
她清了下嗓子,一个一个数给他听:“他真不是我师弟,我们公司五个人分别是老大涂龙晖,老二计以澜,老三就是我,老四是涂青云,也就是老大的妹妹,老五就是徐大小姐的保镖计以澄。”
而后摊了一下手,意思就是你看他都排不进名号的。
霍锦西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那昨天电话里那个师兄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停了脚步,扭头看她,讲起了冷笑话:“你不会告诉我,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孟南枝干巴巴地笑了下,这个冷笑话还真不好笑。
“师兄是师父那头来的,不是公司里的。”
“那蒋宗祁呢?”
“我也不知道……等等,”孟南枝立马抬头,“我师妹青云签约了他的公司。”
孟南枝想起中午查的资料,蒋家是做文娱这块的,尤其是蒋宗祁的那个公司,就是目前国内最大影视公司。
她后知后觉:“我师妹要去做明星了?”
蒋家只做影视不捧明星,这是圈内都知道的事。
这个蒋家四公子,倒是任性得很。
霍锦西捋清他们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后,忽而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
“这小子行动倒是迅速。”他抬眸,轻笑一声,“看来他喊哥是喊到底了。”
“?”孟南枝看了他一眼。
“走了。”霍锦西迈步往前走去,孟南枝不再多想跟上。
送到西厢院子的路口,霍锦西停下,转身看她,“淮丙带你来认过路了吧?”
“认过了。”孟南枝从兜里掏出地图,打开看了眼,“那老板,晚安了。”
“嗯,晚安。”霍锦西应了声站在原地。
看着她身影消失在梅林,这才转身往主院走去。
进了正厅,他在靠椅上坐了会儿,看向桌面上那一堆礼物,忽而目光一定,直起身,抬手从一堆礼物里捡起个精致的方形檀木雕花盒。
打开,嵌在棉绒布之上的是枚帝王绿扳指。
他将扳指套在大拇指上,而后垂首脱掉西服,解开衬衣纽扣,将上面的领夹拿下来,放进檀木小盒里,而后放到博古架最上面。
博古架置于西窗前,窗外夜色深浓,夜风簌簌刮过梅林。
夜幕笼罩之下,往西厢去的孟南枝此时正站在一个岔路口。
她忘记之前跟着江淮丙来那回是朝左走的还是朝右走的了。
看地图,地图上的四合院布局都一个样,往西的一排四合院都叫西厢。
这是什么人设计的?
好歹小四合院也给起个名儿吧?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出来时是从右边出来的……
果断收起地图,往右边的小道走去了。
不知是越走越偏还是怎么地,路两旁的灯光从柱式高挂灯变成了花坛地灯。
两侧枯枝被地灯照得张牙舞爪的,风声簌簌作响,莫名有点恐怖。
孟南枝双手握着拳,警惕地看着四方。
还别说,就前方这条道,那两侧的地灯照得,怎么那么像阴间地府?
她虽然是武力者,可她不是无神论者啊。
在脑海里搜刮了师父的那些经书,甭管记得不记得,反正口中念念有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一刻钟后,她不知走哪儿去了。
右侧是高高的围墙,地灯照得墙面灰扑扑的,走在上面还有回声,左侧出现一条灰白的巷道,很狭窄,还有一口井!
井口边阴森森的。
听说,这儿以前是皇宫后院来着,自古皇家后院多人命……
孟南枝背脊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就这么小点儿地方你都能走丢了。”一道声音倏地响起。
“啊!”孟南枝尖叫了一声。
霍锦西一怔,忙大步上前,一把环过她肩膀,温声道:“是我。”
孟南枝这才喘了口气,忙扭头去看他。
霍锦西伸手拉起她紧握的拳头,一点一点安抚她,俯首看着她,目光莹润:“找不到怎么不早点儿给我打电话?”
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孟南枝这才一点点放松开紧握着的拳头,掌心已经被指甲捏出印迹来。
霍锦西不再说话了,抬起一手,压着她的背脊拥进怀里。
孟南枝一头撞进一个清浅杉香混合着男人身上荷尔蒙的怀抱里,心脏后知后觉扑通扑通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