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卧底 第26章

作者:在逃白桃 标签: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相爱相杀 甜文 正剧 现代言情

  在可承受的极限一瞬,姜近自己松了腿上的夹持,坐起来垂眸看他,从那样的注视里他也能读出眼角的胜利喜悦。

  姜近这人,胜负欲还挺强的。

  宋云开劫后余生般躺平,笑着仰视:“哦?怎么舍不得弄死我?”

  姜近反问:“没学过怎么认输?”

  “没学过,你会吗?教我呗。”口吻中又有不知死活的挑战意味。

  他起身欺近,声音压得低,突然有种微妙的亲密感。

  对坐时,他比她高很多,宽肩的阴影像一块湿软的厚布盖在她肩上,剩余一点尚未平息的喘息在空气中无形地纠缠不休。

  她心跳很快,汗水从颊边落向地板,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到难以忽略,不自在,却既没移开视线也没拉开距离。

  他伸手够到她的后颈,像拈起一片羽毛那么小心翼翼。

  胸腔里什么在迅速膨胀,有五中沸腾的错觉,她希望他不要再靠近,却又希望琥珀之类的物质能让一切凝固在这一刻。

  他偏头靠近,在近到相触时,却停下了。

  她曾经离死亡很近。

  死亡没有征兆,它发生在如同流水甚至可能有些幸福感的日常中,给人无可挽回的一击。

  所以当你有“死亡预警”的时候,它通常只是某种误会,由更直接的生理反应造成的误会,比如缺氧。

  比如,在一个极短暂的须臾突然忘了怎么呼吸。

  须臾仿佛被拉长,几秒钟延续成一段无垠的永恒,恍惚间她预感他会靠近过来,骤然吻住自己。

  她睫毛打着颤,但只感到脑袋轻轻往后坠了一下,散落的长发扫过发烫的耳廓。

  随即,他后撤到安全距离,虎牙尖闪过寒光,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我就说你长头发碍事吧,好看不中用。”

  声音像一声清脆的警钟,把她从那种即将到来的亲密中拉回现实。

  他把那根寻常的黑色发绳放在手心还给她,假装刚才那两分钟的靠近只是偷袭的战术。

  姜近安静一秒,才接过发绳,用手指把头发理顺:“没有事先声明的加时赛不算数。”

  “放心我不会赖账。不就是去下棋么?”宋云开先放出豪言,转而顿住,兀自笑起来,“你可真能给我找事儿!我要怎么跟兄弟们解释我突然带个女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姜近保持着镇定,语气透着淡淡的温柔:“就说‘性别是流动的’。”

  “谁会信那种胡扯!”许是自觉荒唐,他轻笑了声。

  姜近拒绝了他派车送她回家的提议,幸好这回他没有坚持。

  她打了个出租车回家,即刻开始整理房间,把卧室墙上的照片和标记通通取下来放进纸箱收纳。

  原先她肆无忌惮把这里布置成作战指挥部,是笃定不会与宋云开产生私交。

  现在,她没那么笃定。

  被吸引不是假的,她却并不想在其中寄情,他可是游戏行家。

  打过这一架,她气顺了不少,那几秒漫长的等待确实让她体会到一种复杂又炙热的冲动,他最后的回避也让她有更清晰的意识,宋云开是个注定无法轻易靠近的人。

  期待会循环化成失落,前车之鉴就是杜薇。

  那么聪明的女人也着了道,姜近摇头笑了笑,把收纳箱藏好起身伸个懒腰,不再脑内反刍。

  。

  姜近棋艺生疏多年了,远谈不上“杀个片甲不留”,韦浩和她对局,心里实则与大多数人一样在揣度她与宋云开的关系,不敢轻易地赢,两人下得有来有回,也还算有看点,几个人捧场地在四周围观。

  宋云开本人不屑于凑那份热闹,坐在隔壁厅吃瓜喝茶,一眼能望见姜近背影。

  夜深,郊区风渐大。

  别墅外香樟的球形树冠把天空遮得严实,马尾松和毛竹在落地窗边投下的阴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幽深的影子尾端好似一片羽毛,依照固定节律撩过她举棋的那只胳膊,又似具象化的心旌在摇。

  姜近融入得很快,宋云开一点不意外。她以前也受异性欢迎。记得她考进东熙中学第一年,头发刚留到颊边长度,已经很惹眼,是学校里男生议论漂亮女生时会提起的名字之一,挺让人费解的。

  她五官精巧,细看经得起推敲,但绝不是在人群中光彩夺目那种,想不明白其他男生因什么而注意到她,他有点小众爱好突然变大众流行的不爽感。

  其实他自以为的眼光独特没那么独特,男生喜欢的类型无非那两种,红牡丹与白百合。不是只有光彩才能夺目,清雅到顶也足够吸睛。

  苏盛不再把她误认成男生,反倒时常跟人提起早期那番误解,仿佛因此而成了故交似的。

  宋云开听多了烦躁,嘲讽就涌到嘴边。

  “人家认识你吗?”

  “你单方面误解算哪门子交集?”

  苏盛被怼了好几次才后知后觉,某些人占有欲爆炸了。

  晚上没什么事,丁俊驰从新海工厂溜达过来,错过了宋云开把姜近领进门的重要环节,见他目光总落在一处,笑着敲敲烟盒把烟抽出一根:“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女人,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抽烟了。”

  宋云开把视线收回来不咸不淡睨他一眼,清清嗓子:“性别是流动的,现在是女人不代表永远是女人,你得学会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丁俊驰手上动作一顿,把烟放回了烟夹。

  “哎。”

  本来他只是想得到抽烟的特许,没想到宋云开突然发神经。

  丁俊驰琢磨着该接什么高情商回复,宋云开没等他回复,在阿姨送水果来的当口吆喝人开了一桌牌局,一圈人绕牌桌坐下来,一时半会儿离不开了。不过他自己又没参加,仿佛只为了把热闹支开,留他一个人安静。

  真是反常,丁俊驰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解他一贯爱热闹,清净、克制那些词与他毫不相干,怎么突然转了性,故作深沉起来。

  丁俊驰看出那意图,当然不敢再唠叨打扰,隔着人给苏盛使眼色,叫他从牌桌上撤下来陪他合计。

  两人在二楼露台终于把一支烟抽上。

  丁俊驰压低声打探:“先是微博明撕暗秀,现在又带这儿来。开哥的意思,是不是要官宣恋情?”

  “有戏。”苏盛八卦劲儿犯了,胖圆脸上眉飞色舞的,“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啊!他跟大家伙儿说姜近是他发小,哪来的发小?我比姜近认识他更早,什么时候他说我是发小了?最亲近也不过说是同学。”

  “发小……”丁俊驰心里掂量,“嗯……分量不一般,异性的发小,就差说‘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这形容让苏盛觉得耳熟,他想起另一个人:“杜总,他这么介绍过吗?”

  “印象里没有。”丁俊驰摸摸下巴,“那不是我们自

  己推测的嘛,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杜总的态度……”

  “这也没什么。一个正宫娘娘,一个贵妃娘娘,也许杜薇想得开容得下,她俩又不搞站队,我们见谁都笑脸相迎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苏盛已不自觉对杜薇改了称呼,可见对前一轮推测也没了自信,恐怕认错老板娘了。

  丁俊驰嗤的笑了声,事情哪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在公司,杜薇不太待见丁俊驰,从前没沾过她什么好处,但如果让她靠边站,她肯定要折腾事。

  丁俊驰对她的印象是外强中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个麻烦。

  更让人担心的是,他和姜近的前尘往事,宋云开知道多少?会不会当真?姜近不像会大喇喇说出来的人,可万一呢?

  恐怕丁俊驰自己就要成“冷宫娘娘”了。

  他愁眉不展,是不是应该跟姜近把话聊开……

  “姜近喜欢什么?我们要不要抢个先机送她点什么?都是校友,不能浪费得天独厚的优势啊。”苏盛提议。

  丁俊驰回过神,吐出最后一口烟,摁灭烟头。

  “有点庸俗……让我想想。”

  “小圈会”里打起这种主意的人不止他们俩,几乎所有人都心思活泛了。

  君腾是民企,由宋云开一个人执掌。企业做到目前的规模,内部已经形成了权力场。要确保自己能分到大块的权力蛋糕,而不是层层上级筛下来的蛋糕渣,光让老板觉得办事能干还不够,得取悦老板、得到老板的信任。

  这道理谁都懂。

  但宋云开很难取悦。

  他的情绪极端化且让人难以捉摸,在工作会议上,经常是“晴空万里”和“暗无天日”无缝衔接。

  一起喝酒吃饭下棋打牌只是皮毛关系,做不得数。

  权钱色这三样通用货币,前两样他自己应有尽有,对女人他又非常厌烦。外出应酬时他会带女伴,别人着实不方便往他身边塞人。

  取悦老板本人难度太高,那就曲线救国取悦他的家人?

  宋云开极少让公司的人替他处理家事,即使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助理也只能从行程中猜测一二。

  能取悦的就只剩他身边那几个女的。

  最早有个总裁办的李思晴酒量极好,常跟着他。底下人极尽讨好之能事,但那美女都冷漠拒绝。

  给美女送钱送包,美女不收;逢年过节想登门拜访,美女不接电话。

  前两年美女结婚,对象是其他行业的,成家后转岗行政部成了管理层,也就不太露面了。

  或许正是因为她懂分寸,宋云开才用她做这条护城河。

  他身边凡是得器重和信任的人都有这个特点,比如他的总助许小川和司机章凛。

  后来传闻宋云开有了个联姻对象,人家是红色背景海外出身,公司里的人想巴结也巴结不上。

  剩下的就只有杜薇了,人人都看得出来,宋云开对杜薇有几分纵容,正因为这点纵容,杜薇在公司里话语权才这么大。

  可是杜薇也出身太好,通用货币同样对她不见效,又成了另一个难题。

  常人眼里,宋云开挺可怕的,看似粗线条,实则异常小心审慎,为人滴水不漏,让人讨好都不知怎么讨好。

  君腾管理岗有很多官二代,对职场游戏规则烂熟于心,在公司却毫无用武之地。

  姜近的出现,像密不透风的墙开了一条缝。

  。

  星期一,各部门上午都在开例会,下午开小会,约莫到三四点才纷纷散了。于是姜近所在的事业部开始变得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从前和姜近对接过工作的要借口串门再去她面前加深一点印象,从前和她没对接过工作要借口找事业部其他人顺便混个脸熟,以便将来有机会向上发展。

  丁俊驰用不着去凑这热闹,上周就安排了五点要跟公关部开会,他在会议室坐等就行。

  姜近卡点进会议室,虽然就坐他隔壁,但没有私聊的机会。

  中场休息,姜近和公关部一个女同事结伴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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