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卧底 第30章

作者:在逃白桃 标签: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相爱相杀 甜文 正剧 现代言情

  静谧的车后排,只有宋云开的手机震动声间隔地暗处激起点涟漪,他置之不理,便又很快安息下去。

  姜近作为老板跟前红人的热度已经稍稍过去,眼下没那么公事繁忙。

  不过隔了不久,她的手机也震动起来。

  手机屏幕光在车厢里骤亮,宋云开心里又生出些不讲理的怨言,和她在一起时自己都可以不接电话,她却不能等同回应。

  姜近读完公关公司发来的情况简述,放下手机,换了公事态度向他汇报:“彤彤的生母开了个抖音账号骂你,已经做了两场直播,收了不少礼物。瑞廉一方面跟平台负责人打了招呼,尽量找语言和行为差错关她直播,另一方面私下约见她对过诉求。经过一轮谈判,她没有接受任何物质上的条件,也没有开出任何加码,她只要彤彤回去。现在瑞廉想知道,对于第二轮谈判,你有什么指导方向?”

  宋云开沉默了一会儿,车门上沿的影子落在他眼下,像淡墨的障纱,让人看起来有些凶煞。

  姜近揣摩不出他的想法,试探着问:“要不要我去谈?”

  又静了两秒,他才开口:“没用的,包子在她身边,她得到的更多。”

  “包子?”姜近困惑地眨眨眼。

  宋云开回神解释:“陈佳彤。不像个软包子吗?”

  ……还擅自给人起了绰号。

  宋云开不悦地说下去:“包子跟着她,我爸隔三差五就会给钱,够她花的。都知道老头喜欢十八九的女孩,她是过来人,现在她是姿色不够,但是包子过两年也到年纪了。”

  姜近听着头皮发麻,原来背后的关系是这样恶俗:“所以那不是你爸的孩子?”

  宋云开轻蔑地冷笑:“你以为他们会在乎是不是?是不是,包子至少都算事实上的继子女,老头拿钱养大的,总不可能是童养媳吧。”

  姜近叹口气,心里暗骂一声“老变态”,又抱了一线希望:“和那个女人谈不通,如果你直接跟你爸谈呢?”

  “毒妇敢这么嚣张当然是老不死的在给她撑腰,知道我们不敢动她,否则麻袋套头凑一顿你看她还敢闹么!”

  好边缘的人性,没有处理经验了。

  姜近从前隐约知道一点宋家关系复杂,上次去他奶奶寿宴也看得出各怀鬼胎暗流汹涌,完全不是正常的父子关系。

  可就算不是正常父子关系,有正常的经济关系通常也能管用。

  姜近问:“你事业做得这么大,他那产业却在走下坡路,他不忌惮你吗?”

  宋云开轻笑:“正因为各自为营,我红火我的,他落寞他的,不到他流落街头讨饭的那天,他不会把我当回事儿。”

  姜近挠挠眉角,有些新思路:“你奶奶还在世,能不能通过你奶奶劝他?和人家母女纠缠,搞这种花边新闻,传出去对家族名声不太好吧。”

  宋云开笑她天真:“老妖婆纵容了他五十年,三观要是正常,五十年前就该管该劝了。”

  一时毫无头绪,姜近放空片刻,品了品他对人的称呼,一会儿是“毒妇”,一会儿是“老妖婆”,的确是有点厌女,不过对他爸,他也经常蔑称“老头”、“老不死的”,又似乎很公平。

  沉默了这一刻,宋云开开口说:“也有能制约他的办法——我结婚。”

  “和彤彤?”姜近瞠大眼睛,这不能吧?

  气得宋云开扬手要揍她:“脑残片忘吃了?”

  吓人。

  以为他要找美国哪个结婚年龄不限的州“曲线救国”,还好不是那意思。

  姜近缩着脖子躲开了,那巴掌也只是装个样,很快收回去。

  宋云开静下来仔细解释:“如果我结婚,就能从法律上完全继承我外公和我妈在重工集团的股份,足够影响公司决策,能动摇他独立王国的根基,就可以制约他。这么多年,他虽然看我不顺眼,但也不敢动我,就是因为有那份继承协议存在。”

  “噢噢,那你抓紧结,你要物色这么个对象应该很简单。”姜近如释重负,甚至展露了一点笑容,“就是记得要做好婚前协议防火墙,别让你自己这边经济受损反而影响公司,其实你可以试试相亲……”

  姜近注意到宋云开刀一样锋利的眼神,才停下自己的喋喋不休。

  不知道他怎么看起来又生气了。

  急忙找补一句:“没有说你没人要的意思,这种事越不牵涉感

  情纠葛越好。”

  宋云开当然生气。

  提议要结婚,她建议找别人。

  商量结婚大事,她居然还从包里拿出桃酥饼干吃了起来,未免也太事不关己。

  姜近只品出他对饼干的意见,讨饶道:“我突然饿了,晚上忘记吃饭。”

  宋云开气得把头别过去看车窗瀑布,再也没理她。

  车逼近小区门口保安室时,章凛把前后排中间的隔板降下来,回头问姜近:“是哪一栋?”

  姜近麻利地收拾书包背回背上:“我带伞了,自己走进去。车进去掉头很麻烦。”

  宋云开又冷笑着开腔:“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姜近怔了怔,不太乐意,极速想出个借口:“刚搬家还没收拾,今天回去太晚也懒得动了,你上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改天我做好准备再邀请你,哦。”

  下车前这个“哦”字又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哄幼儿园小孩呢?

  等人关上车门走出一米远,宋云开就大声向章凛控诉:“你看看她!是个人吗?我提议结婚,她让我相亲,还吃饼干!”

  章凛习惯他日常跳脚,有点灭火经验:“说明对你有感情,不喜欢合约关系。”

  “哦,”宋云开瞬间冷静,摸摸下巴,想起姜近好像是说了“这种事越不牵涉感情纠葛越好”,她不参与,那说明她有感情。“是这个意思?……说话这么弯弯绕。”

  冷静下来,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是曲解了姜近。

  但章凛老围着他转,没有私人时间,估计感情经验也单薄得很,他的判断宋云开也忍不住打个问号。

  宋云开犹豫着,心里不知怎的窜起一股燥意,继续表达不满:“但是她不主动邀请也就算了,我提了她还把我拒之门外。”

  章凛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她说要做准备,说明重视你。”

  “哦……”宋云开顿时对那个哄孩子的“哦”字也没那么大意见了,车开出去一公里,他缓过那口气,反而涌起惬意,喃喃自语道,“说明她还是对我有那么些意思,只是不爱表达吧。”

  。

  宋云开从天而降把人截胡,但不幸中的万幸,章凛没把车停在大楼门口。

  因此在大厅大部分围观群众眼里,只是宋云开把人叫走了,后续两人一起去的是地下车库、上的是同一辆车并不为人所知,也没产生大范围内太坏的影响。

  只有徐弘毅在近处,知道宋云开送她回家。

  最坏的影响已经产生了,姜近确信,之前为接近徐弘毅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白努力。

  证据就是,徐弘毅开始避着她。

  有一次在休憩的阳光天井见了她就起身离开,还有一次在食堂见了她就低头,平时那么社恐一个人硬是挤进了团队座位的中间。

  照此下去,姜近不要再奢望能单独和他说上话。

  不过基于这些天对他的了解,徐弘毅这种社交废人成不了任何势力的鹰犬,无论正派反派,哪派领导敢重用一个和人对视一轮都要抖三抖的技术员?

  他成为迫害阿月的组织一员可能性极低。

  再加上提到柳岸里时他想起阿月的神色有几分惋惜,姜近判断,不如对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尽快省事地获取信息。

  待他餐后紧跟小组其他人准备离开食堂时,姜近正大光明地从身后叫他:“徐工!”

  音量之大,让徐弘毅明显地脊背僵硬了一瞬。

  也让周围认识他的人大多听见,看看他,又看看声源方向的姜近。

  再装不认识、没听见,就说不过去了。

  徐弘毅丧着脸硬着头皮回头冲她尬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姜近落落大方道:“真巧啊。我想起点事要问你,能借一步说话吗?”

  大庭广众之下,很难让人拒绝。

  徐弘毅受刑似的垂头跟她到阳光天井。

  姜近转过身,态度不似先前柔和但也不算强硬,开门见山问:“你为什么总躲着我?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不敢,”徐弘毅把视线闪开,望天望地不敢望人,“他们听说你是事业部的姜近,都说你是大老板的人。有点……呵呵……”说着自嘲笑笑,声音更趋于低喁,“高不可攀了。”

  “宋总那天就是喊我路上聊聊工作,我不是谁的人,你不要听风是雨。”

  徐弘毅将视线从地上抬起来,姜近仰着头,十分坦荡的神色。

  “唔……我是不习惯和那种大人物打交道,没有评判你的意思。”

  “那你习惯和关明月打交道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徐弘毅怔了长长的几秒。

  姜近看见他的瞳孔一瞬间收紧再松开。

  果然没找错人。

  她淡淡地说:“我也没有其他企图,她是我朋友,我来得太晚了,想了解一些她生前的事,什么都可以。”

  徐弘毅吁过一口气,平静下来,露出苦笑。

  那苦笑的意味浮于表面,带着恍然大悟——就说怎么可能有女人主动向我示好。

  也许是因为紧绷的神经松了劲,他感到有些累,就近找休息区长椅坐下,没有任何关心姜近是坐是站的意思,自顾自从烟盒里掏出根烟,象征性问道:“不介意吧?”

  姜近示意他随意。

  吐出第一个烟圈后他说:“对不起,我早该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可能是谣言,不该对你有偏见。这种事小关也遇到过,人长得漂亮,就会有这种流言蜚语起来。”

  “你和阿月是什么关系?”姜近挑要紧的问。

  “朋友。”他掀起眼皮看着姜近。

  “普通朋友?”

  他认真想了想,纠正道:“朋友。她在公司基本没有异性朋友。”

  意思是不算普通,这倒和之前了解的一致。

  姜近在长椅另一头坐下,只搁了半个身体,重心还在外,朝这边倾身,“流言怎么说的?说她也是大老板的人?”

  徐弘毅摇摇头:“对她的议论比对你的更不怀好意。他们说你的时候是那种羡慕、想要巴结的感觉,但是对她,公司上下传得七嘴八舌,说她蓄意勾引,说她和大老板走得太近影响了工作,反正她被踢出了项目组是个事实,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踢呢……”

  “什么项目组?嘉果计划?”

  “对。本来众所周知她是王总的得力干将,事发突然,连王总都不保她。出事后公司马上起了这种谣言,说得有眼有板,我觉得是有人在故意放口风,纯猜想猜不出那么多细节。当然那时候我经常和她拼车,对她有一定了解,那些话我是不太信的,我也当面安慰过她,说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姜近没有像他那样沉浸于同情,冷静问:“她听了什么反应?”

  “反应很平淡,”徐弘毅抽着烟顿了顿,“也许是我表达得不够,也许是我的信任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那时候正好是冬天,不知道她是因为冬天还是因为离开项目组,情绪持续非常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