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逃白桃
转战下一家就方便多了,他在两分钟内选定款式,直接掏出上一家的两枚戒指要相同尺寸。
也算刷新sales服务生涯的见识。
对戒买好,万事俱备,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滨江半岛,章凛独自往返郊区雾凇院换车。
姜近已经让宋云开远程遥控支回她父母家,单以为是叫她当侦察兵,还不知道宋云开是打算按提亲的规格行事。
按提亲的规格,得正式隆重点,宋云开刚说完“开幻影”没等章凛进电梯又把人叫回来,他想起自己那辆幻影的内饰绿色,上门提亲寓意不好。可古斯特内饰黄色,预示“要黄”,也同样不太吉利。这会儿才开始懊恼平时行事太抽象,老爱选些非主流。
宋云开在“绿”和“黄”之间权衡利弊,最后还是选了“黄”,因为证都领了,胆子放大些,他估摸着黄是黄不了的。
章凛奉命把古思特开来,许助和两个助理坐另一个司
机开的库里南跟车,后备箱分了一大半东西,除了珠宝金器古董礼金,还有很多海味、瓜果、烟茶酒占空间的什物。因为贵重东西多,又加了一组安保乘埃尔法,最后垫尾的是日常安保那辆普拉多。
宋云开换了衬衫站在玄关系领带,下半身还是居家服。看他们搬东西,听他们数清单。
管家带着佣人跟过来,举着两套西服问他穿哪件,深黑的庄严、鸽灰的清隽,他回头征求章凛的意见。
章凛淡淡地:“都行。”
宋云开一挑眉:“谁让你批示了?”
章凛:“姜近喜欢黑色,她自己黑衣服多。”
有理有据。宋云开接过钻石袖扣把散开的袖口扣好,进更衣室迅速换上那套黑西装。
一行四辆锃光发亮的黑车,气场全开。
驶进姜近父母家那经济型小区,气场全灭。
保安诚惶诚恐地站在车边致歉:“车多位少,地下车库都是固定车位,还不够停。这周末晚上好多人串亲,能有地上临时车位已经不错了。”
宋云开本身是随便将就的人,不以为意摆摆手下了车。
这小区他来过不止一次,姜近高二时篮球队训练到晚上八点半,宋云开就在校门口等她,装作同路巧遇,陪她到小区楼栋门口。
眼下内心也有些感慨,四层楼这段路用了十年,多不容易。
为避免占用电梯来回搬运礼品,随行所有人包括保镖都参与了搬抬运送,只有宋云开为了保持敲门前优雅的姿态两手空空。
饶是如此,第一趟上楼时两个电梯都被占满。
有位牵着泰迪的卷发阿姨来晚一步,望着两轿厢黑压压的西装男子手里满是喜庆包装礼盒,不明觉厉地退到了消防通道:“接亲呐?”
许助摁了摁关门键:“哎,提亲。”
话分两头,姜近被放了大假,这一整天过成散仙,下午早早抵达娘家,冲个澡换上轻便瑜伽服,收拾了一包晚饭后能带走的衣物。
历经一番拷问,逃过一番拷问,借口饿了拉着读大学的堂妹出门买零食。
两人下楼时才四点多,阳光大好。她们先后经过奶茶店便利店,手里多了奶茶小蛋糕和烤香肠,拎着塑料袋逛到小区湖边,在柳树下凭栏吹吹风,逗猫喂鱼,紧锣密鼓备战运动会加练跳长绳的小学生见不得她俩太悠闲,邀请她们帮忙甩绳。
临近饭点夕阳西斜,风也变冷,两个女生顺着不知哪家飘出来的红烧酱香味往回走,小区里临时车位被停满,车道也占掉大半,人在车缝里穿针引线,穿过绿化又抄近道。
到家门口楼下,见有额外热闹,一小丛邻居围着辆豪车评头论足。
姜近原也没留意过宋云开有哪些车,这辆她没见过,一点没往他身上联想。
堂妹光是觉得那车有几分姿色,匆匆一瞥没有驻足,从邻居们的聒噪声中继续穿过,进入楼道阴影中:“姐夫快到了吗?”
“理论上快了,但也未必。”姜近想他平常目中无人,只有叫别人等待的习惯,迟到两小时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因此,在摁响自家门铃的瞬间,姜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里面是什么在等待。
门一开,视线被巨量光线闪花。
姜近聚焦了好几秒,才从明晃晃的一切中辨出父母朦胧的亲切笑脸,正困惑于天还没黑干嘛把全家的灯亮起来,再聚焦,他们让开一个身位的空隙景深里站着宋云开。
港风背头,天庭开阔,棱角分明的酷脸,脉脉含情的鹿眼,一身笔挺黑色高定西装,胸前一枚红宝石胸针自带几分张扬,气场强盛却没有一点暮气。
穿得像新郎官,可新娘是谁?
全身Lululemon手提塑料袋的姜近尬住了。
过了好几秒回到现实听见两侧的七嘴八舌声——
“小棺材哪能又不接电话?”
“哇姐夫好帅!”
“人家上门提亲你去兜马路,要死快了,一出门就像肉包打狗。”
“提亲?”姜近满脸茫然地跻身进门,视野进一步打开,一屋子乌泱泱的黑西装和摆了一地让人几乎无处落脚的礼品,直到看见醒目处摆了一整只烤乳猪才猛地笑出声。
这男人,也太夸张了!
宋云开见姜近笑了,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把她拉进到身侧:“没事,我也刚到。”又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两枚戒指,低声问,“你喜欢哪个戴哪个。”
姜近低头一瞥,认得出是两个牌子的经典款,咧嘴笑:“Tiffany你也买,那我就戴这个。”
“Tiffany怎么了?”他刚才来的路上也发觉不妙,绿盒子同样寓意不好,干脆把两套包装全拆了扔开,只留四个圈圈。
“Tiffany克领导,领导越没素质越容易会被克,我试试。”
半生归来还是男领导,她怎么就这么执着?
宋云开无声地骂骂咧咧把自己那只戴上。
厅里那些搬东西的人准备撤走,姜近妈妈热情挽留大家留下来吃晚饭。
宋云开朗声笑:“那也要桌子坐得下,算了让他们走吧。”
姜近戴上对戒,戒圈比手指稍大一点。
宋云开又窃笑,他就说应该听他的,她明明很娇小。
姜近猜不到他笑什么,抬眼睨他:“有没有情商?嫌我家小。”
“我哪儿敢!”
好在两位长辈根本没注意这边咬耳朵的内容,忙着送人出门帮着按电梯。章凛想留一组人守在门口楼下,宋云开表示留下吃饭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用不着那么多人,姜近也能当个保镖。”
最后留下章凛带了一个人守电梯口,一个车撤走,常规组留在车上。
王女士没见过这阵仗,一个劲儿担心他们怎么解决就餐问题。
姜父参过军,嫌她少见多怪:“部队里勤务兵不就这样。”
王燕岚转身回家张罗开饭,本来因为女婿初次上门,她也额外隆重地备了菜,平时家里只有个钟点工搞卫生,特地让家政公司派了做饭手艺好的阿姨,早早去水产市场买了好几样最贵的海鲜,五彩盘龙碟子摆了一桌。
但眼下这些,和女婿一行人搬来的礼品相比都还显得太过家常和敷衍。
她过意不去,客气道:“你们回家吃饭就吃饭,带这么多礼做什么。”
宋云开邻着姜父正襟危坐,语气很郑重:“应该的,我和近近领证领得急,前阵我常飞国外,没来得及走常规流程,今天算是补的提亲,我父母不能来,但步骤不能省,不能让近近结个丐版的婚。”
姜军抓住他的话头问:“现在父母都长住国外吗?”
宋云开开诚布公地说:“我母亲在我十岁就过世了,我和我父亲也已经断绝关系十多年,我结婚并不想邀请他。我也算无父无母,只剩一个妹妹。爸妈以后只当我是亲儿子,我给你们养老。”
王燕岚惊得和姜军隔着桌对视了一眼,不等她开口,姜军已经问了关键:“什么原因会和父亲断绝关系啊?”
宋云开答得飞快:“他害死了我母亲。”
饭桌上霎时一片寂静。
王燕岚用有些埋怨的眼神剜了姜近一眼,意思是这么好几天她也不说个重点,连宋云开最基本的家庭情况都没透露,让人毫无心理准备。
姜近心里喊冤,她哪儿知道宋云开作戏要作全套,要提亲,要交待父母去向,这一part又没跟她对过口供。
王燕岚立刻起身,岔开话题问姜军:“你们俩喝点酒吧?茅台?”
“开那瓶有年份的。”姜军说着又转头朝宋云开说,“你们年轻人可能很能喝,我年纪大了没有量,但我不喜欢劝酒也不爱闹酒,咱们自由点,想喝多少喝多少。”
堂妹嘻嘻哈哈地起哄:“
别人家都要借灌酒给新女婿下马威,我们家怎么可以少这个环节!”
姜军一边开酒一边说:“你想灌,下次灌你对象。”
堂妹说:“我才不找对象。姐姐原先也说不找。结果她叛变了。不过呢要是能找到姐夫这么好的那我也可以考虑考虑。姐姐是怎么认识姐夫的?”
宋云开迟疑了片刻:“小时候在竞赛队就认识了,高中她也考上我那学校……”
“噢噢,”堂妹起哄,“高中生早恋,暴露了吧!看呀看呀二伯变脸了,姐姐姐夫你俩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哪算早恋,我追她好几年没追上,她一心要学习又不理我。学习也不像我……”他故意拖着声音卖关子,拖了长长的两秒,才凡尔赛地说,“我高一就保送了。”
“你看他算什么好人?十句话有九句都那么欠揍。”姜近在帮忙摆碗筷。
堂妹哈哈大笑:“这不就真相大白了,为什么好几年追不上。”
“你们算什么好人呐?我看人家比你们都懂礼数。”王燕岚打岔道,“你们小姑娘喝什么?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大家都喝点酒吧。我这里有大伯母拿来的低度起泡酒。”
“我来开。”妹妹兴奋地跳过去跟进厨房,“那种得冰一下更好喝。”
活泼女大离席,饭桌上安静好多。
姜军招呼宋云开吃菜,感慨地聊:“小囡从小就有主意,比我和她妈妈强。所以她突然说领证了,我们只是惊讶,没有受到惊吓,因为她肯定眼光比我们好。”
宋云开笑着把视线往姜近那边递。
姜近知道他在偷乐什么,爸妈的眼光落在周子轩,他肯定觉得自己碾压了。
一想起自己前天晚上还在夺命连环call,王女士脸热起来,急忙找补:“我也就是有点担心,怕她被杀猪盘骗了。啊,没有说你是杀猪盘的意思。”
姜军打圆场:“我们小囡啥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心态太好了。我寻思闪婚本来就有风险,一听对象是名人,亲家是豪门,哪能轮到咱们工薪家庭。”
王燕岚接着说:“她性子野,在外面捣鼓什么通常也不让我们知道,总是半个月一个电话,三个月露一次面,就怕她错信了人给卖到缅北去。啊也不是说错信了你,就是这么个普遍现象。”
宋云开呲着牙笑:“您就不怕她把别人卖到缅北去?您可要对她有信心,近近碰见鬼都能把鬼卖个千五百。”
“那你今晚可别喝醉,”姜近反唇相讥,“给我逮着机会看我不把你卖个千五百。”
父母见他俩从进门起氛围就亲昵,对话有来有往毫不生疏,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妹妹抱着半桶冰块泡着起泡酒回来,麻利地给伯母姐姐倒酒。
王燕岚接了酒杯和大家碰过抿一口,欣慰道:“可你们还真别说,我们乖囡在大事上眼光就是好。虽然宋总觉得我们房子小……”
“没、没那意思。”宋云开吓得差点从座上弹起来,“什么宋总啊,我那生意也做得不大,妈您叫我小开就行。”
王燕岚把他按下去,接着说,“当时要不是听小囡的,我们连这房子还住不上。那时候她也才十岁,非要退了钢琴班成天嚷嚷着让我们省钱买商品房。”
姜军对宋云开补充解释:“早前单位分了房,两室一厅,但要和她外公外婆住一起,她没有独立房间,只能在客厅搭个行军床,她觉得不方便。”
宋云开实话实说:“那确实没必要学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