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有。”乔童安十分肯定。
不过那时她们才五岁,短胳膊短腿,再怎么小心,最后还是摔倒了。特别疼,地上泥巴臭烘烘黏糊糊……
她干脆趴在地上哭,一直不肯起来。
“爸爸妈妈会来抱我的。”不管妹妹说什么,她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他会骂你。”乔一元拉不动她,气呼呼松手,“不起来算了,我自己走,不管你了。”
“不行。我一个人害怕。”
“那你爬起来。”
“不行的。”她弱弱地哭,“我衣服都弄脏了,丢人,不好看。”
“白痴!”妹妹大声喊,“你像乌龟一样趴在泥土上才最难看,要是被别人看到,老爸丢脸死了,回去不让你吃晚饭!”
听起来好有道理,乔童安被说服了,赶紧打泥堆里抬起一张黄脸,伸出双手:“元元你别走,拉我一下,我、我是姐姐,妈妈说我们要一起走。”
“知道自己是姐姐还哭!”乔一元无比嫌弃,可还是拔萝卜似的咬牙将她拽起来。
两个小孩淋了一路雨,姐姐一路抽噎,妹妹一路训斥,到了大祠堂,妈妈急得差点报警。爸爸问清前因后果,先怪她们笨,为什么不让伯伯背?兜里有钱怎么不坐车?
随后不由得在一声声‘虎父无犬女’的恭维声间稍稍露出笑脸,找人给她们拍照。
大人举起相机比划茄子之际,乔童安紧紧牵着妹妹的手,软声软气地商量:“你刚
才跟我讲话太凶了,以后不那样好不好?元元,因为我是姐姐,你要对我好一点。”
乔一元撇嘴:“谁先爬起来谁是姐姐。”
“不对,我本来就是你姐姐。”
“你不是。”
“我是。”
“不是。”
“就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
“……”
两人争论不休,谁都没注意到天上移开的乌云。
一缕金色的光束闯入室内,照映墙面,折射成炫彩的光斑。
而鸢,含义老鹰。
所以啊。
你的确记错了,元元。
乔童安浅笑着抚过照片,无声道:
我们之间,勇敢的是你,坚强的是你。一旦遇到挫择,跌倒了,能第一个停止哭泣,迅速站起来的人也是你。
一直都是你。元元。
第49章
下午章姐陪挂眼科,专家意见与南港相同:生理心理双管齐下,以保守疗法为主。若病情超拖过半年,须手术以防神经病变。
年底正是公司琐事最多的节点,知悉小女儿病情后,乔守峰并未多说,忙着出差,连续几天没露面。
小区里来往走动的住户倒是日益增多,院门外时不时经过车声人语,逼洪丽封锁窗户,贴消音棉,拉布帘,一天到晚开着电视机,就差放音乐去掩盖。
乔童安则闭门不出,仍旧夜夜睡不安稳。
随着日期临近,洪丽愈发忐忑,担心丈夫赶不及回家过年,忧心三百万分之一的飞机失事概率。此外还得分出第三份心,唯恐大女儿受外界影响,病况加剧,撞上春节哪能保证诊疗?
愈想愈不安,她失眠得厉害。
所幸在她日盼夜祈外加无微不至的关怀下,丈夫于新年前一晚安全到家,女儿暂无发病迹象。
仅天气不好,泛着一层将雨未雨的青。
“哪有除夕下雨的呢?”
妈妈叹归叹,到底欢喜起来。
□□联、挂灯笼、贴福纸……乔守峰卸下一整年大老板做派,终有一日肯在家人们的指派下做一点力气活。
陈姐两天前叫女儿接走了,洪丽独自忙活得昏天黑地。抹茶曲奇、焦糖奶贝、桂花酒酿丸子……
姐妹俩爱吃的糕点应有尽有,章姐应邀拿上两块,拎起警棍就说要去帮保安巡逻。
“谁挑她毛病似的,一天闲不住!”乔守峰瞧不惯她那副瞎勤快的模样,脸沉如墨水。
“章姐情况不同嘛。”洪丽边煲汤边道,“再怎么说,我们一家人能团聚,她却孤零零的,比较起来多伤心?”
“难受也没见她早来找我,难不成还得我求她——”
“哎呀。”洪丽摘下隔热手套,“姐高兴你就随着她,荣轩阁经理电话有吗?问问他,师傅食材买好没有,什么时候能来做菜。”
“喊的这么亲热,不知情的以为你亲姐。”
乔守峰颇有些阴阳怪气,拿出手机,刚发一条微信。乔童安不知何时来到推门边:“爸,妈,需要我帮忙吗?”
洪丽动作一滞,夫妻俩对上眼神。
“上回包装袋运输问题,你提的建议不错,一定程度上减少损耗。不过最近客户反馈,袋子放仓库堆压久了还是有折痕……”说着,乔守峰自然而然女儿往二楼书房走。
尽管女儿历经浩劫,不再表现优异,他仍习惯性同她讲公事,询问她的看法,采纳她的意见。洪丽对此欣慰兼惶恐。
但愿童安能明白她爸爸独特的鼓励方式,慢慢振作起来吧。
大家各有事做,衬得乔鸢格外悠闲,一会儿掐花一会儿逗狗,电视频道换来换去,没一个节目能撑二十分钟。
用洪丽的话说,浮躁。
心浮气躁的乔鸢吃吃喝喝,等来年夜饭。
大厨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晚饭时,乔守峰首先总结一年经验、公司状况以及发展计划,其次让大家立目标。
乔鸢尽快恢复视力,保持学业成绩之余,争取多联系多参观品牌公司,进一步分析市场前景。洪丽想学古筝,打算请老师到家里教学,乔童安答应一起学。
“工作不急,家里不缺你那点钱。先把该做的事做好做稳,步子太快摔跤,走得太慢容易被人甩下,你自己调整好。”
乔守峰说着,目光落至大女儿。
“至于童安,我想过了,不用再回学校。等你什么时候康复好了,直接跟我去公司,从秘书入手,让小刘带你。”
“先摸清楚我每天在干什么,公司主要业务、客户有哪些,有把握了挑一个部门进去,做得好升经理,做不好就多来几轮。你又不笨,只要有心,总能历练出来。”
柔光拂去褶皱,霎时间,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容竟充满温煦。
低垂的眼睫化作尖刺,长存视界。
杨梅酒有些苦了。
乔鸢放下杯子。
洪丽生怕女儿压力太大,连忙道:“妈妈和往年一样,只要你们姐妹俩健健康康,每天开心就……比什么都好。”
说罢,她掏出两封厚厚的红包。
“新年快乐。”
姐妹俩扬声。
“干杯——”
液体激荡冲淡了压抑,应是节日喜庆的缘故。被四面八方深浅明快的红色所熏染,身旁妈妈劝酒,爸爸不理:“你别管!一年到头就这一天,家里也只有一元能跟我喝上几杯。今晚算我们的局,你们娘俩吃自己的。”
姐姐不沾酒,不劝酒,安安稳稳给自己夹一只螃蟹壳,给妹妹来一根烤乳鸽腿;
自己打一勺蛋羹,往妹妹碗里放扇贝排骨葱油鱼……不断催她快点吃。
“跟幼儿园老师管小朋友似的。”妈妈笑得歪头,靠爸爸肩上,“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时候妹妹教训姐姐,四处帮姐姐出头。长大换姐姐护着妹妹了……”
“能不快么?”爸爸直言,“你都五十了。”
“四十五!”妈妈矫正。
“不管爸妈多少岁,在我和元元的心里永远年轻~”姐姐分别敬杯,妥帖的话语引得两人皆满意点头。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夜晚了。一家人节发自内心地认为。
…
春晚还没开始,洪丽、乔童安切水果,乔守峰被赶去洗手间抽烟。
乔鸢悄悄盛菜给乐乐加餐,——有乔老板在,它别想进家门。
冬夜寒风凛凛,章姐不知上哪儿去了,总之不在庭院。
最近同城常有给猫狗投毒事例发生,安全起见,乐乐被栓在院子侧边靠里的位置,路灯下浅黄色的一大坨,乖乖趴在狗屋里玩它的乳胶橄榄球。
“乐乐。”乔鸢一叫,它原地弹跳,张嘴一通叫:“啊呜汪汪汪汪汪汪汪!
“安静。”主人话音落下,乐乐听话收声,坐下,两颗圆眼亮闪闪直勾勾紧盯饭盆,尾巴控制不住地扫来扫去。
“吃吧。”
终于可以开饭啦!乐乐埋头大快朵颐,吃得喷香。时不时拿狗脑袋、狗鼻子蹭一蹭最最爱的小主人以表感激。
狗毛浓密厚实,乔鸢蹲下身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觉得妈妈白操心了。今晚应当不会下雨。
手机忽然震响,她解开密码锁,收到林苗苗积极分享的南北方年夜饭差异;微博粉丝留言询问大大最近怎么不上线了?是不是换账号了?纷纷私信祝福她新年快乐。
乔鸢回完消息,顺手接起电话:“喂?”
“……”
似乎没想到她会接,对面愣怔两秒,嘈杂纷乱的背景很快转为安静。
咔,乔鸢捕捉住轻微的关门声响,随后才听见对方慢十拍地问询:“是我,吃饭了吗?”
——陈言。
陌生人!乐乐警觉地支起毛绒大耳朵,又被主人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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