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儋耳蛮花
“嗯,夏雅,他是最适合女人依靠的男人。”
夏雅自豪地笑,“那你怎么不像你师弟好好学学?”
炎子揉了揉他乌黑的发,眉眼苦涩而无奈。“有时候吧,看着已经结婚生子的同龄人,总觉得这才是生活……不过夏雅,就像你丈夫为了你,在做基因研究,而我也有很多必须要去做的事……就算没有后路,也要走下去。”
夏雅看出他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严肃,这才是骨子里的那个他?还是说……远远还不是真实的季炎熙?
“而我必须要做的事,要去面对的人生,要去承受的一切,现在……甚至都还不曾开始,很快就要开始了……”
夏雅咬唇,轻声问:“你如今……是做什么的?”
季炎熙挑眉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夏雅想了想,“怎么?你想通了?要去当明星?”
季炎熙摇了摇手指,“反正都要声名狼藉的,娱乐版我才不屑上。”
夏雅见他不愿说,也就不再逼问,只是她更加关心少雪的处境。
“那你和少雪她……”
那些高中时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他到底对少雪是真是假?还有,他是真的……与她发生过那些事了吧?
商敖冽从书房出来了,顺便扔了包西药给季炎熙。
“最近压力还那么大?”
炎子向后舒展身体,“是呢,我可比你还神经质。”
夏雅趁着商老师在场,她忍着泛红的眼眶,对他说:“季炎熙,如果你真的喜欢少雪,就好好对她,但如果不是……就请你不要再伤害她,可以吗?”
季炎熙正色,“夏雅,她是我见过最追求爱、正义与自由的女子,所以她绝对不会想和我在一起,因为我就是一个人渣。”
商敖冽看了一眼渐浓的夜色,踌躇半天,仍旧没有对自己的妻子开口。
当时夏雅并不明白,为何季炎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为何连商老师也会沉默不语,毫无表态。
直到有一天,她了解当年季炎熙离开西泠市消失匿迹的真相,并在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见到他的名字,她才似有所悟。
这个男人的侧脸,意气奋发、风华正茂、不可一世。
可是他的名字,他的灵魂,早已血迹斑斑。
(初恋囧事,番外完)
四八、纸婚(二)
她梦到了商敖冽,梦里的痛与真实,让人透不过气。
从雪夜的画面中恢复知觉,夏雅感觉一只手正被人牢牢牵住,她迷瞪地睁开眼,看见的却不是那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她还是没能等到他,哪怕浑身早已被冻得无知无觉。
冷旸见她醒了,总算松口气。“卫先生不能在这久待,我来之后他就先走了。你瞎折腾什么呢,我听你特工老爸说,昨晚在雪地里呆了一宿?”
夏雅只觉得眼泪又逼了上来,她淡淡地偏过脸,哑着嗓子说,“我口渴了。”
冷旸心神一乱,控制不住地心疼她,怜惜她。他表情有些紧张地放开她的手,不再多话走向客厅。
夏雅趁此期间坐起了身,穿好外套,将凌乱的长发梳理稍许,抬头发现冷旸的眼眸攥紧了自己。
“冷旸,卫先森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
冷旸将装满温水的杯子递给她,“虽然他有内线消息,国安部这边还不确定,你记不记得上次来你家接我的那位瞿承琛中校?”夏雅对那个气场强大的军官首长倒是有些印象。
“他已经被派去营救人质,在他们给出一个交代前,我们谁都不能断定结局。”
冷旸实则也拿不准,毕竟这回商敖冽凶多吉少,可目前仍旧不到盖棺而论的时刻。
夏雅心不在焉,她垂下头,沮丧又懊恼。“商敖冽他……如果真的回不来……我不敢去想。”
冷旸只能违心地装出一副轻松状态,笑着安慰她,“他没事儿的,这家伙运气好着呢。”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没用过。”她无助地拽紧衣服,“我向来以为,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
夏雅垂下眼睑,低声说,“可他是……他是商敖冽……”
“我明白。”冷旸想了想,拿来一只纸袋子给她,“之前你睡着,我怕你醒了会饿,就在你们家附近买了几个面包。”
夏雅本来神情麻木,此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拐角处的那间……是吧?”
不等冷旸回答,夏雅却已经再度哽咽,“那天……他还陪我去过这家店……”
所以怎么可能,转眼俩人就这般失去了联络。
那日他们从学校回来,路过小区附近的那家面包店,她央求着商敖冽去买菠萝包。
售卖食物的店铺里头灯光总是很暖,他们在旁等收银,商敖冽心情似乎很好,也难得浪漫细胞膨胀,俯身过来就想吻她。
夏雅故意想着要他难堪,别过脸,嘟嘴说,“不要,没瞧见都是人么?”
商教授只好咳了一声,假装镇定地无视自己被拒绝的尴尬。
于是他们走入小区,在楼下时夏雅往四周望了望,才用胳膊捅捅对方,提醒道:“商老师,这里可没人了。”
商敖冽哪里肯轻易放过她刚才的小把戏,他指着头灯淡笑,“没瞧见有灯么?”
夏雅意识到自己被他反将一军,当场被气的炸毛。他却忽然将她搂了过去,只是细碎的吻,偏偏能够吸去她全部气力,那么的温柔缱绻。
一触及往昔的画面,夏雅怎么都压抑不住心头一阵阵的难过。只知道与商敖冽度过的每一个瞬间,都抵过最完美的情人节。
夏雅止不住地想,商老师,现在有人也好,有灯也好,我都不在乎了,但是你在哪里呢?你再抱我一次,吻我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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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的光源有限,审讯室的卫生状况倒还算不错,人类在黑暗中感官要比往常更为敏锐,每一处肌肉的疼痛仿似被扩大数倍。
然而比起这些实质性的电击或者刑罚,精神压力更容易让人放弃自己的信仰与意志。
精疲力尽的商敖冽已看不清眼前的场景,昏花的视线像布满了雪花,他只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汗水从下巴滴落,显示着这具躯体已隐忍到了极致,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再次往他的颈间探入针头。
他们给他注射的药剂,原配方是一种广泛用于心脏病患者的药物,它能阻止位于大脑扁桃核中压力荷尔蒙的作用。
根据它的这种特性,研究人员利用改良后的另一种处方,试验它能否侵蚀人类大脑中的记忆,从而起到洗脑或者紊乱精神的作用。
由于此药物的副作用剧烈,商敖冽的胃部灼烧般疼痛。
“做好准备了吗?商教授。”有人问他,“从今往后,只为我们服务。”
如果他不答应,这样的折磨将无休无止,直到他彻底失去自我意识,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商敖冽看了眼自己被捆绑住的手腕,十根手指已被不同程度折断,断裂的指骨带来锥心似得刺痛。
“作为医学家,要是往后双手残废了,恐怕会很难办吧?”
终于商教授虚弱地开口,幽黑深邃的眼眸微微泛笑,“我……答应……替你们工作。”
他们自以为药物已经摧毁了他大脑的保护机能,液体一滴不剩地侵入了这个优秀医学家的血管。
可这其实都是自愿。
商敖冽假降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以及,必须拿回夏雅的档案,这要比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来得重要,毋庸置疑。
他也已考虑不了这么多,什么叛国叛军……他也不在乎,只知道要赶在那些前来营救他的特种部队之前,完全他的使命。
这个M国的生物武器研发基地,本就是想重启当年的DNA人体实验项目,如果让他们知道夏雅的身份,那必然后患无穷。
他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唯有将计就计,陷入这肮脏的牢笼,忍受所有拷问与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