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当家
宋倾城说着,已经走到门口。
郁庭川看出她瞒着事,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不过没有拦着她,这家酒楼的洗手间在过道上,只让她早去早回。
从包厢里出来,宋倾城去了旁边的酒水柜台。
她问坐在那的服务员哪儿可以结账。
服务员给她指了个方向。
宋倾城道谢,然后走去这层楼的收银台。
收银柜台有人在,宋倾城报了包厢号,收银员看了看账单,说:“加上一盒牛奶,统共四百三十七块。”
宋倾城用了手机上的第三方支付。
看着屏幕上显示付款成功,她收起手机往回走。
结果,还没走到包厢,先在走廊过道上看见葛文娟。
葛文娟正和个中年男人走在一块,对方身上有着官、僚做派,不知道葛文娟刚刚说了什么,男人这会儿开口:“不是我不想帮忙,这件事现在不太好办,你兄长的态度也摆在那里,过年这个档口上,各部门管的都挺严,你老公已经承认自己肇事逃逸,不日就要庭审,我要是再插上一脚,不是在画蛇添足么?”
得到这个答案,葛文娟早就料到,却还是放低姿态说:“老郭,我知道不该为难你,可是,如果我丈夫真的判刑,先不说别的,家里的生意首先会撑不下去,你看在咱们同学一场,能不能——”
如果不是葛文山铁了心不肯插手,葛文娟不会求到老同学这里,即便她和陆锡山时不时争吵,心里也怨恨陆锡山婚姻里的不忠,但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她对陆锡山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坐几年牢。
另一个方面,确实也如她所说,陆锡山一旦去坐牢,这次陆氏恐怕真的会撑不下去。
原先和陆氏合作的胡总,以陆锡山肇事逃逸为由,言辞里有了想中断合作的想法,她亲自上门询问,那位胡总却避而不见。
没办法,葛文娟只好从胡总的秘书那里下手。
胡总的秘书告诉她,陆锡山以前带来和胡总吃过几次饭的薛小姐给胡总引荐了两位从事服装加工这行的老板,对方给的价格比陆氏低,加上陆锡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胡总心里的天平已经出现倾斜。
听到秘书提起‘薛小姐’三个字,葛文娟差点折断手里的筷子,自然知道薛小姐是谁。
陆锡山以为的‘红颜知己’,却在背后狠狠捅了陆氏一刀!
眼看郭局要走,葛文娟敛下涌动的情绪,拉住对方:“老郭,你不能见死不救,你当初毕业的时候,还是我跟我爸说,把你调到他的办公室。”
“你老公的事,我已经问过,有张明德给他做辩护律师,加上是投案自首,家属那边没有闹,最多判个三年,不是什么大事。”
郭局说着,摁下电梯的按钮:“我下午还有事,急着回局里,改天咱们老同学再聚。”
宋倾城不想管这事,准备绕过拐角走人。
那边,葛文娟却注意到她。
几乎是宋倾城刚抬脚,葛文娟快步走过来,挡住她的去路,脸上还有着在郭局那里碰钉子的无力,她看着宋倾城说:“你叔叔的事,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忙?”
第279章 郁庭川答应一块吃饭(醋)
葛文娟的话很直接,直接到连最起码的招呼都没有打。
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却又不像刚才在郭局面前的伏首作低。
葛文娟在郭局那里被回绝,心里终究有口郁气,冷不防又瞧见宋倾城,情绪上难免有起伏,却又不得不忍着那股不甘心,继续道:“我不和你兜圈子,以前在陆家,他对你终归是尽了心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人。”
爸爸两个字,临到嘴边被葛文娟换成亲人。
把宋倾城的身世摆在台面上,对葛文娟来说,何尝不是往自己心窝里扎了一刀。
这是她的丈夫和其她女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偷情生出的孩子!
葛文娟素来是眼里容不得沙的性格,偏偏装聋作哑多年,现在还得拉下脸来求这个搅得她几十年婚姻不安宁的祸首,何尝是她的行事作风?
可是陆锡山现在这样,娘家不肯插手,葛文娟实在想不出其它办法。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丈夫去坐牢。
就算只有三四年,足够让本就强撑着的陆家彻底败落。
如果不是在这里偶遇宋倾城,葛文娟打算明天再去一趟恒远,不说郁家的背景,就凭着郁庭川的人脉关系,保下一个陆锡山不算难事。
陆锡山肇事逃逸这个案子说大不大,只是鸡肋。
葛文娟去咨询律师,根据目前的情况,陆锡山肯定会被判刑,轻重的问题,即便之后上诉,因为证据确凿,估计也会维持原判。
这两年交通事故抓得紧,加上陆锡山自己都认了罪,葛文娟这边,为他奔走起来也就更麻烦。
特别是在郭局表明态度以后,葛文娟只能暂时把希望放在宋倾城身上。
宋倾城终于开口:“还有其他事么?”
葛文娟见她的神情如常,是置身事外的姿态,只能说:“你如果想要记恨,那就记恨我,当初是我要把你嫁给刘德顺,这些年也是我有所苛待你,这些都跟你叔叔无关,如果能找到其它门路,我不会这样巴巴的求你。”
“叔叔既然肯投案自首,说明他也愿意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后果。”宋倾城就像没看到葛文娟瞬间难看的脸色,兀自轻声道:“婶婶说求我,我不知道自己除了去看守所见见叔叔,还能再做什么。”
宋倾城又说:“是婶婶把我想的太有本事还是我给了婶婶某种错觉?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
葛文娟听着她喊自己婶婶,感受不到丝毫敬意,反而倍感讽刺。
当下冷声道:“你现在还算平民老百姓?你都能指使着你的朋友给你亲生父亲下套,是不是要他死在牢里,你才肯善罢甘休?”
“不过两三年的事。”宋倾城回望着葛文娟,微微一笑:“再不济,也不会有我那时候难熬,我都能好好站在这里,叔叔肯定也能相安无事的出来,婶婶你说是不是?”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陆韵萱的声音:“妈,郭叔叔走了?”
陆韵萱是从包厢里出来的。
下一刻,陆韵萱也看到被葛文娟拦着的宋倾城。
宋倾城回过头,看了眼陆韵萱,不想再做口舌之争,越过葛文娟打算离开,谁知道,陆韵萱却突然快步过来,伸手拽住宋倾城的手臂,忍着一腔愠气开口:“现在看到爸爸要坐牢,你是不是开心了?”
宋倾城不得不停住脚步。
上回在药店外面碰到陆韵萱,因为有些距离,宋倾城没有好好端详自己这位‘堂姐’,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即便陆韵萱脸上还化着淡妆,但是细看,不管是神情还是举止,比不得过去的自视甚高。
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陆家大小姐,看什么都是嘴边带笑,现如今,却隐隐流露出浮躁的情绪。
即便陆韵萱踩着高跟鞋,宋倾城依旧不比她矮上半分。
如果仔细想一想,陆韵萱的心情很容易理解,以前是被一干发小前簇后拥的‘小丫头’,陆家从商有钱,舅舅在直辖市做书记,在南城的圈子里,也算是有脸面的富家小姐。
冷不防的,陆家生意走下坡,现在陆锡山要坐牢,外公家说不插手就真的不插手,以致于陆韵萱在朋友圈里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
在富贵时结识的朋友,十之八、九是不能共患难的。
一旦陆家真的倒了,即便背靠着一个舅舅,陆韵萱有些发小不见得还会买她的账。
指不定,以后还要在背后说她打肿脸充胖子。
宋倾城多少了解陆韵萱的为人,习惯了被人捧着的感觉,恐怕受不住从云端掉下来的心理落差。
所以,面对陆韵萱的质问,宋倾城心平气和的看着她:“叔叔肇事逃逸,在看守所里等待庭审,相关部门按照法律程序办事,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陆韵萱听了,一声冷笑:“你不开心?陆家现在这样子,你不是最应该开心的那个么?”
她顾不得在走廊上,径直道:“你让姓薛的故意接近我爸,现在又让她来撬陆家的生意,偏偏我爸还要帮着你说话。”
说着,陆韵萱的语气近乎责问:“你和郁庭川在一起,各种撒谎想和陆家撇清关系,爸爸说不要去打扰你,你会在郁家和郁庭川面前难办,好,如你的愿,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仗着攀上郁庭川,就是这样回报照顾你和你外婆多年的长辈的?”
宋倾城耐心听着,待陆韵萱说完,平静的开口:“我不知道陆家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也不感兴趣,至于你说的回报,你们一家还不值得我那样去算计。”
话落,伸手扯开陆韵萱的钳制:“与其总是把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不如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抢了沈挚?”陆韵萱突然道。
这时,葛文娟忽然开口:“韵萱不要说了。”
竟是硬生生打断了陆韵萱的话。
陆韵萱张嘴:“妈——”
葛文娟的视线却投向陆韵萱身后,看着出现在过道上的男人,尤其当对方单手插着西裤口袋走过来,显然已经瞧见这边的情形,不得不摆出客套的微笑:“原来倾城是和郁总在这里吃饭。”
陆韵萱闻言回过头,果真看见了郁庭川本人。
不论是穿着还是气度上,就是站在那里当摆设不说话,仍然透着沉稳内敛的派头,这让人在猝不及防对上他的时候,难免显出几分拘谨来。
宋倾城稍稍转眼,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郁庭川,下意识地开口:“你怎么出来了?”
“见你一直不回来,出来看看。”说着,郁庭川望向旁边的陆韵萱和葛文娟,话是问的宋倾城:“碰到家里亲戚了?”
话音刚落,刚刚陆韵萱出来的那间包厢门开。
宋倾城没想到沈挚也在。
沈挚拉开门出来,看到过道上的这幕,也是始料未及。
特别是在看到郁庭川的那瞬,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但脸上的神情如常,倒是让人看不出他这一刻真正的情绪来。
葛文娟已经含笑说道:“带着小俩口和老同学在这里吃饭,出来送人遇到倾城,所以拉着人聊了几句。”
终归有求于人,葛文娟不敢不客客气气的。
宋倾城闻言,没有当场给她难看。
挽上郁庭川的手臂,宋倾城对他说:“菜上了没有,我已经饿了,先回包厢吧。”
郁庭川低头看她,眼神没有掩饰温情,然后开腔:“那就走吧。”
“嗯。”宋倾城淡淡莞尔。
郁庭川对待葛文娟他们的态度,算得上客气,却不热络,也就见了面打个招呼这样子。
想起在看守所里的陆锡山,葛文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眼看郁庭川带着宋倾城要走,正打算出言挽留,那边,沈挚忽然开口:“既然这么凑巧,郁总要是不嫌弃,大家一块吃顿饭吧。”
葛文娟听了接腔,语气很是和善:“是呀,不如一块吧,我那老同学临时有事先走,坐下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宋倾城知道葛文娟是想请郁庭川插手陆锡山的事情,至于沈挚为什么这样提议,她不清楚。
宋倾城想,在饭桌上对着沈挚和陆韵萱,自己可能会食不下咽。
过去那些事她已经不想计较,却不会当做没发生过。
再说,郁庭川是清楚她和沈挚关系的。
谁知道,郁庭川却说:“也好。既然碰上,那就一起吧。”
郁庭川答应了,宋倾城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意见。
吃饭是在葛文娟定的包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