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姀锡
短短几米的距离,厉徵霆几经停顿,他从来不知,有的路,竟然如此难走。
厉徵霆终究还是一步一步靠近,在她瑟瑟发抖的身影旁缓缓停了下来,他慢慢地弯腰,在她身边缓缓蹲下,他才刚蹲下,就见她颤抖着,将整个身子微微调转着,转向了墙壁的角落里,整个人直往墙角里缩着,背对着他,整个身子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厉徵霆眼中微微一痛,嘴里却轻轻哄着:“别怕,我不碰你。”顿了顿,又放轻了声音,低低道:“地上凉,先起来好不好,我送你去医院,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厉徵霆的声音有些讨好的意味,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她。
边说着,边小心翼翼的将手探了过去,试图将她扶起,抱起来。
结果指尖才刚刚触碰到她的肩膀,就见她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她想要躲避他,逃避他,然而她已经被困在了角落里,无比可逃了,最终,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厚重的墙壁上,只听到一声沉重的巨响声,然而她好似压根未曾察觉似的,依旧激动的、害怕的直往墙根里缩着,边缩着,边一脸害怕的低低呢喃着:“别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声音很小,却带着阵阵惊恐。
她的挣扎,将他手中的水杯打碎。
冰凉的水洒落一地。
细细碎碎的碎片散落一地。
就在她的脚边。
厉徵霆生怕那些碎片划伤了她,他直接用掌心将那些散落在她脚边的碎片飞快挥开,随即立马起身,连连道:“好,我不过去,不过去!”
边说,边飞快的直往后退着。
一直退到了床尾处,才见那道惊恐的身影慢慢平复下来。
厉徵霆捏着眉心,只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此刻,他的掌心,脚心,一片殷红,全是细细碎碎的玻璃碎片,头上的伤更是触目惊心,连眉眼处都是一大片干涸的血迹,他厉徵霆这三十多年来总共受过的伤全部加起来好似都没有今晚这一晚受的伤多,这一幕,不由令厉徵霆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个除夕晚上,只觉得画面何其相似。
也只有她,才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到他。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血水交加。
然而,却没有丝毫的疼痛感,肉,体上的疼痛压根不值一提。
厉徵霆立在床尾,一直久久盯着角落里的徐思娣,直到,不知看了多久,厉徵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忽而起身走到了客厅处,他随手拿起了电话,播出了一个电话,淡淡吩咐道:“孟连绥,现在立马马上过来。”
打电话时,厉徵霆隔着遥远的距离,目光全程紧紧锁在角落里的那个纤细的身影上,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而眯起了双眼,问了一句:“我要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是哪一种?”
问这话时,他的语气淡淡的,然而话语里的危险气息却是展露无疑。
对面的孟连绥被他这句话吓得无以复加,正结结巴巴,有些束手无策时,厉徵霆长臂一伸,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厉徵霆立在原地,犹豫了许久,再次朝着卧房方向缓缓走去,结果刚走了两步,客厅里的电话忽而响起了起来,厉徵霆微微皱了皱眉,接了起来,只听到阿诚的声音恭恭敬敬的传了来,道:“少爷,警察来了。”
顿了顿,阿诚小心翼翼道:“警察接到举报,说六十八层有人涉及…涉及强,奸,性,侵,警察特意过来查看,现在被酒店经理及咱们的人挡了下来。”
阿诚说到这里,顿了片刻,又立即道:“报案人是陆然,现在已经随警在六十七楼等候,您看,需不需要派人前去处理一下,将那些警察撤回。”
阿诚说完,语气一停,随时等待厉徵霆的吩咐。
而厉徵霆闻言,双眼嗖地一眯,双眼瞬间变得凌厉危险了起来,然而过了片刻,目光触及到卧房里的那道身影时,眼里的气势瞬间消散了一干二净,厉徵霆远远地看着角落里的徐思娣,目光一寸一寸的在她的无助的身影上一一掠过,最终,他缓缓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时,只听到厉徵霆忽然冷冷道:“让他上来。”
第260章 260
却说陆然上到六十八层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了脸上带血的厉徵霆,他手中端着杯红酒, 身上随意披了件白色的睡袍,漫不经心的倚靠在沙发背上, 似乎正在恭候他。
他的额前、眉眼处的血微微凝固住了, 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 面目看上去恐怖而吓人。
身上松松垮垮的套了件白色浴袍, 浴袍的袖角处, 白色的拖鞋上处处可见红色印迹。
陆然立在电梯口, 见状, 脚步嗖地一下停了下来, 他只微微眯着眼, 一动不动的盯着厉徵霆, 目光凌厉冰寒, 很快, 只嗖地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犀利的视线在整个偌大的、透亮的六十八层来来回回扫视了一大圈,最终,目光停留在了远处靠近落地窗的那张大得有些吓人的大床上。
只见整个大床上血迹斑斑、凌乱不堪,床下的地面上满是撕碎的礼服碎片,整个六十八层就跟案发现场似的, 仿佛经过了一场血战。
而战场上,并没有看到他想要找寻的身影。
见到这一幕幕后,陆然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向来喜怒无形,神色寡淡,然而此时此刻,全身上下的戾气瞬间齐齐被激发了出来。
“她人在哪里?”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陆然脸色阴沉,像只被激怒的兽类,他大步走到厉徵霆跟前,伸手一把揪住了厉徵霆胸前的浴袍,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厉徵霆,朝着他怒目而视,几乎是从牙缝里咬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一向清冷霁月的脸上,阴霾密布,连额头上都青筋都依稀可见。
陆然活了二十七八年,从未像今天这样,情绪失控过。
他差点儿暴跳如雷了。
然而对面的男人却依旧高高在上,面不改色,纵使被人揪着衣领,他依旧高雅贵气得令人无可匹敌,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立在了一起,人与人之间的阶层贵贱却并不会因此而消亡消散。
厉徵霆难得没有回手,也并没有躲避他这番“大逆不道”之举。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大胆,敢这样揪住他的衣服不放,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像现在这样近他的身,厉徵霆若是不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能够动到他的一根汗毛。
他只面无表情的盯着陆然,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两个男人直直对视着。
很显然,谁也瞧不上谁。
很显然,一个气势比一个冷峻森严。
看着眼前这个怒不可遏的男人,过了良久,厉徵霆微微眯起了眼,他只神色冷漠的看着陆然,少顷,只嗖然出声道:“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在我反悔之前,统统消失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