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炎炎
到医院时,谢筱晴也在,关心过君姨的情况后,她忍不住将那句话讲了出来,惹得君姨略显苍白的脸都红了。
若是他在场,这父女俩绝对又要杠起来了。
谢筱晴好笑建议她:“所以,你还是趁霍叔现在还年轻,赶紧生,要不然到时可成高龄产妇了?”
贺小姐就听不得“高龄”二字。
“谢小姐,我好歹也是个有男人娶的女人,貌似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也不知谁高龄。男朋友呢?呵呵……“
“我有男朋友啊,不过暂时没结婚的打算,更没打算生孩子。”
“对哦,筱晴,你那个男朋友,是叫欧阳吧?”听闻妹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谢筱君很是关心:“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啊。”
“姐,你先关心好你自己,我的事不用担心。”
谢筱晴将剥好皮的苹果切成薄片,喂到姐姐唇边。
贺小姐也附和:“对呀,君姨,不如趁这个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母凭子贵,逼我老头娶你进门。”
谢筱君哭笑不得。
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人子女的这么想自己父母离婚娶别的女人,可见惯了他们父子女相处的她,也知性情爽直大方的她,还真的是真心为她这个“外面的女人”着想的。
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她确实有过委屈,也想结束这关系,奈何他不愿意,还故意让她怀孕了。
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想开了,没想过要嫁入贺家。
她一向与世无争,现在这生活平稳得比很多人不知要好上多少。
那人脾气虽然很坏,经常对她颐指气使,可他待她也是真心好,名份不名份已经不重要了。
倒是他几个儿女,经常为她打抱不平,特别是嘉嘉。
三个女人聊得火热时,病房门推开,匆匆从欧洲赶回来,一脸风尘仆仆的贺子航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霍云易。
“有没有怎么样?”
贺子航一进门就直扑病床前,没空理会这两个小的,两只小的也识相,谢筱晴与霍云易招呼过后去洗水果。
“怎么过来也不跟人家讲一声?”
贺静嘉向前,挽住他手臂,笑得一脸甜蜜。
“总该要过来看看的。”
再怎么样,日后总归是一家人的。
贺小姐知他的意思,表情带了抹促狭:“对哦,我小妈,也是你小妈哦。”
霍云易:“……”
谢筱君年纪比他还小,让他叫一声‘小妈’,还真是有点叫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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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航回来后,他们没在病房呆多久,将私人空间留给他们。
谢筱晴回公司,霍云易与贺静嘉直接回老宅。
她一上车,就打电话给远在皇城的嫲嫲,报备他们即将又有一枚孙子或孙女的喜事。
聊了几近一路,车子快到霍家大门时才挂机。
“霍云易,我们也生个宝宝来玩,好不好?”
宝宝是生来玩的吗?她自己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霍云易看着她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清了清喉咙:“恩,等过一阵子。”
虽然她知道,现在要宝宝不是非常好的时机,但提到这个话题,她又有话讲了。
“你是不是有问题?”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刻意去避孕,可她的肚子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不怀疑都有些不正常
不是他有问题,就是她有问题,总之一定有问题。
车子滑进雕花大铁门,霍云易无声地望着她。
“霍云易,不许回避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们顺其自然就好。你看很多人,检查身体都没问题,可就是没有孩子对不对?这是一种概率的事情。别想太多,恩?”他这般回答她。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我有个高中同学是妇科医生,给你做过检查的对不对?”
他回答没毛病,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你上次干嘛这么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有宝宝?”
还真是不好哄。
霍云易转脸转到窗外,适时地转移话题:“太爷,太嫲在那边晒太阳,下去陪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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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霍家老宅花园里,花团锦簇。
霍太嫲坐在轮椅上,膝盖上铺着方薄毯,静静地听太爷给她念书。
见二人一同回来,太爷放下手中的线装书,转身又去逗那几只鹦鹉。
“太嫲,我念书给您听,好不好?”贺静嘉蹲到老夫人面前,拿起太爷置于一边的线装书。
“呵呵……”太嫲铺满皱纹的脸,笑得慈祥又欢快:“嘉嘉,太嫲有礼物送给你。”
“呀,是什么礼物呀?”
贺静嘉很是惊讶。
“打开看看。”太嫲的手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一只带着岁月痕迹的古董檀木盒。
贺静嘉将之放在膝盖上,木盒雕刻得极为精致,高山流水,阁楼亭台,每一处都雕刻刻得纤毫毕现。
盒子里垫着厚厚的纯白绸缎,上头躺着的一对羊脂白玉手镯,在阳光下转着湛湛流光。
“太嫲,好漂亮的手镯呢!”
“这可是你太爷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呢。”太嫲的声音带着抹回忆的甜蜜:“太爷说,你跟阿易要结婚呢,这对玉镯送给嘉嘉,希望能佑我阿易与嘉嘉百年,永以为好。”
“太嫲……”
这份礼物太珍重了。
她眼眶有些热,抬眼看太嫲,阳光下,太嫲的眼底也有光在闪烁。
第230章 百年.明月
春日融融,桃花映面,如同那年被淡淡硝烟笼罩的沿海城市。
繁忙的码头,密密麻麻的船只,耳边尽是大型货轮的呜呜声响,就算是战乱年代,这座城市国际贸易依然鼎盛繁华。
只是在这繁华之下,亦有不少家道中落的人家。
例如,不得不变卖祖传之物以维持家用的如花少女,就站在充满异国情调的租界楼前,东西还未卖出,她已经哭得泪眼滂沱。
“楼下那小姑娘,怎么哭得那么凄凉?”
二楼的阳台上,留着密密胡子的洋人与一名剪了新式短发,身着西装,眉眼俊秀的青年男子,好奇地看着楼下那穿着袭蜜色合身旗袍的小姑娘。
“听说是城东周家小女儿,为了府中开支要拿家中祖传的一对羊脂玉镯来卖。已经来了三次了,每次我都让人给她多加一些,她还是哭着舍不得卖。”
洋人低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城东,周家?青年男子挑了挑眉,应该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周家吧?
与人谈完事情,青年从楼上下来,那小姑娘还在那里,不过是由站变成了坐在台阶上,怀中抱着个檀木盒子。
在他与随从从她跟前走过时,她下意识地抬了下眼,与他一双黑漆漆的眼对上。
小姑娘皮肤白皙,眉目清秀,温婉端庄带着抹浓浓的书卷气,哭过的眼盈满了水汽。
他愣了愣,随从附到耳边轻声道:“那是周家小姐周清盈,二少爷的未婚妻。”
周家是书香门弟,周清盈是家中小女儿,性子温柔,知书达礼,一向很得霍家长辈的喜爱。
他们定下婚约是霍家大少爷出国留学之后,等他回来是,家中人事已是物是人非,霍家大少爷不认得她,也正常。
而霍家二少爷去年在战乱中阵亡,霍家长辈曾想依约将这一小姑娘接到霍家来的,可周家不愿意。
人都不在了,这不是存心让他们家女儿守寡一辈子?
所以,最后当然就不了了之。
原来,真的是她呀。
不过,据说周家姑娘跟弟弟同岁,所以只比他小一岁而已,不是小姑娘了,只是看着怎么就潺潺弱弱的一小只呢?
他莞尔周家小姑娘忽地脸红,低下眉眼,不敢再望着他。
随从打开福特的后座,青年男子坐上车,离去。
“阿章,去把那小姑娘的玉镯买下来,开多少钱都应承她。她提其它的要求,也可以。”
“是,少爷。”
福特汽车在街角停了下来,远远地,他透过车窗,看到那小姑娘站起来,几次欲将那盒子递给阿章,然后又收回去,一边手还不停地抹眼泪。
真是个爱哭鬼啊!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在那样一个春意融融的下午,就如同现在这般。
这一日下午,贺静嘉坐在太嫲的身侧,听她讲与太爷在乱世中那一段持续至今的缘分,分享那些他一样一样挑来讨她欢心的礼物,还有太爷写给她的情书,装了满满的两个大盒子。
她一封一封地念给她听,念着念着,太嫲在笑,她眼眶却热了。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几十年前的东西了还拿出来做什么呢?”
太爷在太嫲开始讲故事后就回屋了,说是懒得听她们女人絮絮叨叨,其实在难为情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