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澄布丁
预备铃响起,杨擎迅速搞定最后一个生煎包,回座位之前,又冲竹北挤眉弄眼说:“竹北,你是喜欢我喊你校花还是喊你奶糖?实不相瞒,我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我能在分班前的最后一天和史上最美校花做同学,啧,幸福来得真快,就是太短暂了。”
竹北有些懵,没听懂杨擎在说什么。
“短暂,什么短暂?”宋萼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进了教室,双手背后,一张笑眯眯惯了的脸上难得严肃。
全班人心里顿时一咯噔,看这样子,似乎成绩不太理想啊。
“啊?”杨擎没想到被宋萼逮个正着,忙猫腰坐下,嬉笑道,“您听错了,我刚才啥也没说。”
若搁以往,杨擎没皮没脸开个玩笑这事儿就翻篇了,但今天他运气不佳,刚好撞上宋萼枪口,话音刚落,就见宋萼拿着板尺敲了敲讲桌:“说说吧,正好我也想听听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吐槽老师的。”
杨擎大喊冤枉:“老师,您看我这张纯良的脸,像是那种在背后说老师坏话的学生吗?我都是当面说同学们的坏话,嘿嘿。”
宋萼哭笑不得,火气都跟着降了不少:“哦?那你刚才在说谁的坏话,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真要说?”杨擎搓了搓手,面露“为难”,“这有点不太好吧,我怕有些人承受不住,要不您先公布成绩和排名?给他个缓冲时间。”
宋萼冷哼:“还好意思和我提成绩,今天不公布,自己查,给你们留点自尊心,想受打击的下课后自己去看公告栏。”
班里部分人肉眼可见地开始崩溃了,这得多差啊,连公开处刑的机会都被剥夺,他们已经不配和大佬同时拿到成绩单、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吗?!
一群人忍不住回头看向岑野,暗自揣测宋萼今天发这么大火,该不会是因为岑野没考到第一吧?有人惋惜,有人吃瓜,但也有个别人幸灾乐祸,就喜欢看神跌下神坛的不堪模样,这其中就包括孙谦尔。
他自我感觉考得不错,尤其是那次偷听岑野的答案后,有几个他非常有把握的恰好和岑野的答案不同,本来还忧心又会考不过他,但此刻见宋萼提都没提岑野,孙谦尔立时挺直了后背,觉得自己起码能在校第一里扳回一城。
班里气氛像无人踏进的沼泽,表面沉寂,实则内里暗潮涌动,竹北不由皱了下眉,见各色目光齐刷刷投向岑野,一颗心也跟着悬到了半空,她忍不住悄悄回头,在看到岑野和往常一样神色平静时,这才悄悄松口气。
“杨擎,怎么又坐下了?”宋萼板着脸,看样子没打算轻易放过杨擎。
杨擎老老实实站起,同情地看了眼今天没带手机的李浩然:兄弟,别怪我,都是鹅逼的。
“我问竹北是愿意我喊她校花还是奶糖,并为我和她只能再同学一天表示遗憾。”杨擎岂止是没皮没脸,他都没长脑袋这玩意儿,还真一字不差地全给说出了口。
鹅鹅鹅鹅鹅,有几个给竹北投过票的男生秒懂,笑出鹅叫:“这还用问吗,肯定班里喊奶糖出门喊校花,想喊什么就喊什么,让别班的人嫉妒去吧。”
竹北一张脸瞬间红了,她喝口水降温,努力保持着平时硬核少女的镇定样。
岑野抬眸,顺着穿透的阳光望向竹北,看到少女扎起的马尾下露出一侧小而白嫩的耳垂,透着粉,像剔透的粉樱桃。
这个瞬间,他喉咙不自觉微微滚了几下,有些干。
第14章 (成绩)
岑野收回视线。
“校花不是聂桐吗?”李浩然还处于状况之外, 借了前桌手机一上贴吧, 心态彻底崩了, “靠!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吗?怎么说反超就反超?!”
“什么墙头草, 这叫有眼光。”杨擎笑嘻嘻坐下,眉飞色舞地劝李浩然认清即将破财的事实。
宋萼差点儿没被杨擎的真话弄出心肌梗塞,又在讲台上把底下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脸都成了鹅肝色,敲敲桌子开训:“不要随便给同学起外号,都有名有姓的对得起人家父母吗?!杨擎,你为什么说只能和竹北同学一天。”
杨擎没想到今天还能被三度点名,“啊”了一声:“这不是马上文理分班了么,竹北要是学了文,我们不就做不成同学了嘛。”
“操心竹北啊?”宋萼冷哼,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杨擎,“你怎么不想想都学了理,以你的成绩进不了火箭班,那不照样当不了同学。”
有人敏锐嗅出宋萼口中的潜台词——听这意思, 好像竹北的成绩还不错?
可惜大多数人都和杨擎一样,耳朵里的重点都落在了杨擎成绩。
“不可能吧?好歹我家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呢。”杨擎嬉皮笑脸说。
头次见拿钱砸进校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宋萼气得大肚腩都抖成了肚皮舞。
这还没完, 紧接杨擎又说:“要不,我让我爸再给修个体育馆?呃,体育馆还是算了,一年了, 体育老师不是生病就是有事,我连他是男是女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全班哄笑。
宋萼气得直敲桌子,以一记砸向杨擎的粉笔头结束了这场训斥,怕再说下去被杨擎气出心脏病。
但很明显,宋萼忘记了,能给他气出病的不只有杨擎,还有岑野。
还没下课,他就收到了来自汪海的电话投诉。
“哎哟这臭小子,给我气的哟。”汪海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了高鸿斌的感受,那简直是一棍子打不出半句话,好不容易开了口还能给人气出内伤,“你知道这小子昨天来找我了吗,问我比赛的人定了没,我寻思着这小子莫非突然想通了?有点学校荣誉感了?给我高兴得不得了,就和他说没定呢还差你一个,结果他来了句自己不是没时间,就是不想参加。臭小子这不是明摆着来气我的吗?!他专程跑我办公室就为了和我表示他有多任性,眼里还有没有老师了?!”
汪海一口一个疑问词,实际上却是一个单口相声选手,不需要宋萼回应就能唱完整台戏,宋萼半天都没能插上嘴,好不容易等汪海一大段牢骚发完,又听到汪海气咻咻问:“他眼里有没有老师我不知道,反正我看眼里是没有我,哼!我刚在楼下路过公告栏,这小子又考了第一是吧,嘿,拽上天了,老宋,你可得好好管管,考第一不都是你们辛勤教育的结果,让他替学校参加个比赛怎么了?!不参加也就算了,还和我强调自己没兴趣,这还有没有点尊师敬道的礼貌了?!再者说,没你们教育他能考第一?!”
汪海在电话对面说得慷慨激昂,宋萼却在这端拿着滚烫的手机词穷了一瞬。
“好像,这第一还真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宋萼小声提醒,“你忘了他最近家里有事,三天两头都在请假,说实话,他自学的速度可远远超过上课的速度。”
汪海一噎,重重咳了几声后,清清嗓子:“行吧,那就让他戒骄戒躁,不说了,这马上新一届学生入学,我得拿他这第一好好宣传宣传,给咱学校再长长名气。”
宋萼挂完电话,下课铃也刚好响了,几个着急看大神成绩的学生坐不住,蹭的一下蹦出座位,边和宋萼打招呼边奔向楼梯。
“慢点跑,别摔着了。”宋萼课上训归训,但一看到学生就忍不住更年期上身,面前每跑过一个学生都要被他耳提面命一次。
“知道啦知道啦。”杨擎溜得最快,说话的工夫已经窜到楼梯口,“人太多,去晚了挤不进去——”
后半句则早已听不清了。
宋萼摇摇头,严重怀疑这杨擎除了没长脑子,心和肺是不是也各缺一半,别人看完第一名的成绩都是立志发奋图强,他倒好,不上进也就罢了,反而拿着岑野成绩往自己脸上贴金,逢人就说“学神和我是哥们,他考第一就约等于我考第一”,一副与有荣焉的厚脸皮样。
算了,随他去吧,自己领着月几千的工资操心富二代的生活,这不净瞎操心?
宋萼叹声气,捋捋自己日渐后退的发际线,背着手回教室。
一下课,教室里跟鬼子进村似的,空荡荡的,宋萼瞧瞧最后一排唯二的身影,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