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鱼
那个吻就像是一个充满骗局的陷阱, 看上去娇娇软软毫无威胁性, 可一旦触及, 那就是再都出不来的深潭。董畅畅一只手死死抵在梁嘉逸胸前,一只手狠劲掐住自己的大腿,企图用痛感强逼自己保持理智。
“王八......王八蛋!放开我!”董畅畅气息不稳地小声骂他。
梁嘉逸半点回复没有给她, 而是回以她更深的吻。
“王八蛋你快要把我的裙子扯烂了!”当男人控制不住将吻下移的时候,董畅畅总算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而随后她就发现,这情况貌似变得更紧急了。
“我又不是扯不起!”埋头于自己胸前的男人模模糊糊地哼唧出这句忒不要脸的话, 然后继续在她身上攻城略地。
“你不是人!我答应你妈妈去听音乐会的!”董畅畅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她已经不敢去看镜子里自己的妆现在花成了什么模样。
“人生中总要有那么一两回不顾一切的刺激。”梁嘉逸抬头, 对着她扯了扯嘴唇, 双手掐到她的腰上一把将她抱起, 就要举着她将她放到一旁的矮柜上。
放到矮柜上干什么?董畅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简直要认不得面前这个不知轻重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男人了!
身前的女人顽强抵抗, 这惹得男人十分不满。他抬头, 咬了一口她的下唇,而下一秒在靠近自己腿根的地方传来一阵揪疼。
“嘶......”
董畅畅趁着这个机会连忙从梁嘉逸那处龙潭虎穴里逃开。她双眸含水, 指控地瞪着梁嘉逸,一手抚在自己的胸前,一手撑着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你下手也太狠了!”梁嘉逸手捂着自己被掐住的地方,
“王八蛋!活该!”董畅畅现在和他隔了大半间屋子。她着急地去照镜子,看自己此时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果然,男人永远都是女人的敌人。董畅畅瞧见镜子里此时的自己, 和方才刚刚盘好头发化好妆的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
“梁嘉逸我恨死你了......”她鼻头一酸,就想要哭出来。再看看自己此时的衣服,衣服倒还没有阵亡,但是她左边锁骨下心口上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明显到不行的机械性紫斑......俗称,吻痕。
“你怎么能这么混蛋这么讨厌呢?”
梁嘉逸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些。他对着镜子,偏着头抹掉自己嘴上沾上的唇釉,低笑着摇摇头。
三十岁的梁嘉逸向来是稳重自持的。这是年龄和阅历赋予他的财富,也是他在失去青春后留下的遗憾。而这样的他遇到了二十岁的董畅畅,一切便有了新的化学反应。
他怎么能够这么讨厌呢?
这就要问董畅畅了。
会所的设计师们到底是有一双巧手两把刷子。他们没有问董畅畅到底经历了什么,二话不说就开始在她的头上脸上左右开弓。尽管董畅畅脸上的妆和头发经历过泥石流·梁的毁灭性打击,但是回到他们手中后,照样十分钟搞定。
他们还准备给吻痕上打遮瑕,但因为董畅畅本人太过羞涩而作罢。最后以一条披肩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毁掉设计良苦用心的姿态,结束了这天的造型设计。
许嘉轩早早就坐上自己的车离开,今晚董畅畅同梁嘉逸一起走。
穿鞋的时候,梁嘉逸想要献殷勤来弥补方才自己的孟|浪,但董畅畅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全程以一种看着阶级敌人的攻击性眼神打量着梁嘉逸,自己捞起鞋盒里的两只鞋,跑去角落给自己套上。
出门后,董畅畅甚至不愿意陪梁嘉逸坐进汽车前排的副驾驶座。两个年纪加起来快六十的人,就因为坐前坐后吵吵嚷嚷。最后还是时间快要不够了,梁嘉逸才黑着脸把董畅畅塞进副驾驶。
“我开车你还想坐副驾驶以外的位子?”
“......”是不是男人幼稚起来真的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今天这场音乐会只有一部曲子,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这首曲子在音乐家的生命中也是颇有故事。
拉赫玛尼诺夫在这部曲子之前公开发表的作品是《第一交响曲》,然而《第一交响曲》在当时不仅没能取得什么反响,还获得了空前的失败。这对于当时已经小有成就的拉赫玛尼诺夫是一场致命的打击。
音乐家当时因为《第一交响曲》的失败甚至抑郁,让他两年无法动笔再写新的作品。但好在他认识了自己的心理医生达尔医生。在达尔医生的治疗和鼓励,他终于重拾信心,重启自己的音乐之旅。
之后的作品拉二钢协的公演大获成功。就是这首曲子,让音乐家立即跻身顶尖作曲家之列。
许嘉轩让她来这场演奏会......真是用心良苦。董畅畅坐在自己座位上,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节目单。
梁嘉逸自然坐在董畅畅身边,他从董畅畅手中接过节目单看了眼曲目,便知道了母亲特别叫他来的用意。
母亲如今是开足了马力,想要把董畅畅往她认定的正道上拉。如今的她忙忙碌碌,虽不会有什么太大成就,但却平静安稳。而若是走了音乐的路子,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的未来会有多璀璨,可这条路必定满是荆棘。
不说专业水平——毕竟她已经将演奏撂开那么多年,尽管她仍可以吊打大部分从业者,但是这么多年远离核心圈子,她若想要奋头追上,也需要花大力气。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心。
她真的愿意回去吗?
演出按时开始。
开头象征着钟声的缓慢又沉重地被演奏者弹出,沉郁的、广袤的俄罗斯的冻土缓缓随着旋律展现在眼前。演奏者的水平很高。波澜壮阔的旋律在他和乐队的配合下,感情充沛且饱含力量,却又极为通透。
梁嘉逸不禁侧头去看身边的女孩,却发现她不知在何时,脸上已流下了两行清泪。
说起来,尽管董畅畅与古典乐有着那样深的渊源,可这次还是梁嘉逸第一次同她一起来听音乐会。虽然在家中她并不排斥他放些古典乐的CD,但听CD或是看录像,与亲临现场到底不一样。
舞台比其他的艺术形式诸如电影,又多了一层仪式感在其中。它的魅力所在,就在于它的即时性——它是一种,此时此刻的创造,一种与观众们即时完成的分享。舞台的表演加上观众的反馈之后,才完成了它真正的表演。
梁嘉逸看着沉浸在这场演出的董畅畅,她此时此刻深度地沉进这旋律之中,脸上落寞的表情和她眼中的泪光,是他只在除夕夜里看到过的。
尤记得那时的她捧着自己送她的白玫瑰从房间里走出,那一抬头的泪光和看到他时稍显惊讶的眼神。她惊讶却坦然,即便是大晚上,可眼中却依旧亮着无法遮掩的光。此时细细回想起来,那分明就是在她将自我葬送之前,最后的绝望。
可即便绝望,却依旧闪亮着绝美的倾世的光。
只因她在彼时,仍与音乐在一起。
他又扭头看了看其他坐在他们周围的听众,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将自己沉进这音乐中去。
从琴键上流出的音符如同潮水一般,一浪盖过一浪地往他们的脚下涌来。心跳空掉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梁嘉逸突然握紧了坐在他身边的董畅畅放在腿上的手,心中有万般难言却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全场听众和演奏者都沉浸在这音乐之中,却只有他沉浸在她。梁嘉逸突然有种心慌,深怕下一个浪打来再退下后,她就再也不见身影。
晚上的酒会董畅畅并没能参加。因为演出一结束,她便被梁嘉逸拉离了剧院。
这个从傍晚就开始不怎么正常的男人在演出一结束后就拉着她飙车回家,连句再见都没能来给许嘉轩说。
而一到了家后,梁嘉逸就更像是发疯了似的,扯着她那条挂在身上摇摇欲坠的裙子。他真正地开始践行起“他又不是扯不起”这句话。
一整晚,董畅畅宛若是经历了狂风骤雨。漫天的情|潮将她彻底淹没,让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能紧紧抓住梁嘉逸的肩膀,才能在那滔天的巨浪中找到一处依托。
最后躺在床上时她早已没了意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只觉得嗓子冒烟。浑身上下动都不敢动一下,碰一下都会觉得酸疼。她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就像那在沙漠中独行了许久的垂死旅人。想要喝水,却别说水了,她连动都动不了。
手机早不知道扔拿了,床头柜上的闹钟也被拿开,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将外头的光遮得严严实实一丝都透不进来。
还好今天不是工作日。她心有余悸地想。
不过,如果是工作日,她昨晚一定拒绝梁嘉逸那么胡闹。
想到那个男人,董畅畅又是一阵咬牙。昨夜的放纵让此时的她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大雾)。她心中盘算着等见了梁嘉逸要怎么把他碎尸万断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罪魁祸首皱着眉走进来,看到她醒了后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还是烧。”梁嘉逸说着,又把一个耳温枪放到董畅畅耳朵边。随后看到那上面的温度,眉头拧得更紧。
董畅畅这才知道自己这是发了烧,怪不得比寻常还要来得浑身酸痛。等梁嘉逸给她端来杯温水、抱着她从床上起来在怀中喂她喝水时,她眼角噙着泪,使出了全身力气瞪着梁嘉逸,后者却半点愧疚都没有。
“这次病好了,你以后每天就都跟着我去晨跑。你这体质着实太弱。”
“......???”运动会死星人简直没想到这人竟然厚颜无耻地把她生病的原因归结到自己的体质弱上?!还有没有道理啊!!!
“我......我明明是受了凉!又累着了!”董畅畅又就着梁嘉逸的手,连着猛喝了两口温水润了润嗓子,憋出了吃奶的劲,才从嗓子里憋出这么一句话。
哪知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还有理由来反驳——
“着凉......或许有一点吧。累着?你就嗓子受累,剩下的哪个不是我来动?你累着什么了就受累了?”男人眉毛高高竖起,对着她无比认真地疑惑着询问。
不要脸了,彻底不要脸了这男人!
第五十七章
“......”
嗓子受累的董畅畅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和梁嘉逸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讲了。她艰难地喝完水, 把自己从他怀中挪到床上, 重新躺下。将被子仔仔细细严严实实地卷在身上, 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包。
“我裙子呢?”董畅畅嗓子干瘪地问。
“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裙子。”一想起那条绿裙子,梁嘉逸就没好气。他眼下看到这个颜色就不耐烦。平心而论,董畅畅穿绿色很好看。她原本就还是个生机勃勃的小姑娘, 特别是一穿上绿裙子后,眼里是掩不住的生气。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位伤透了瑞德的心的斯嘉丽·奥哈拉。她眼睛的颜色就是苍翠的绿。
而且这颜色对于男人来说也太尴尬了。
再来......那条裙子早不知是被他扯下来扔哪个角落里去了。
“不知道。”梁嘉逸干巴巴地道。“还有,怎么叫人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你裙子。”
“......王八蛋你还我裙子!”董畅畅瞪着梁嘉逸,流下了痛楚的眼泪。那可是她穿上过的第一条高定裙子啊!哪怕被他撕成了碎布那都是她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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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着周末两天她瘫在家里养病, 结果不知是怎的, 任是一个周末过去, 她却依旧没能好反而病得更严重了些。梁嘉逸没让她去医院交叉感染, 但是叫来了医生来家里给她吊水。
公司那边自然又请了假。
医生说, 董畅畅这是透支了体力, 需要好好在家修养, 切忌劳累。她在赢了比稿之前,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 丝毫不敢懈怠。当甲方那边传来消息说她代表的聂魏格兰赢了比稿后,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她那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接下来自己如同泥石流一般地垮掉。
董畅畅被梁嘉逸强制按着在家里养了将近一周才回去。而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隋松涛就给她献上了一份大礼。
就在她请假的这一周时间里,部门里不仅招满了普通员工,还又多招了一位干部级员工,程星。董畅畅想了好久的组长职位,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到了那位名叫程星的新员工身上。
董畅畅当时还在家中养病,周末晚上就在自己的邮箱中接到了关于对程星的招聘和任命的群发邮件。她知道,这是隋松涛将她摆了一道。当即董畅畅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新一周的周一例会上,隋松涛宣布了程星的职位。而她费了大功夫才赢来的案子现在交由程星这个于她而言是个百分之百的陌生人来负责。
散会后,她没走,而是跟着隋松涛进了办公室。她憋了一个周末,开口就向隋松涛询问程星的事情。
“为什么会招这个人进来?之前并没有看到人事那边有他这样的一个招聘名额。”
隋松涛在这一场和董畅畅的对决中占了上风,这会儿笑眯眯地捧着自己的茶杯同她解释所谓的一堆公司决定。末了,再点评一番她的业务能力:“这次这件事我们都看到了,你做业务的能力确实不错,可在最开始,其实无论是莫兰还是田薇,她们两个都不是怎么想配合你和你合作。这点你回去要好好思考。更不容说公司机密遭到泄露这件事,实际上这事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目前的你还缺乏管理能力。”
“这件事到现在,若不是我在后面给你兜着,今天的你甚至有可能都留不下来。”他顿了顿后,又说。
董畅畅没说话,她站在隋松涛桌前,低垂着头冷着脸色看他此时道貌岸然的表情。
他给她兜着?开玩笑,她现在越来越相信,当初要冒险做局、借他的手收拾徐进的人就是隋松涛本人。什么公司机密泄露,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就是隋松涛的自导自演。
“那查了半天,查出了个什么所以然了吗?”董畅畅冷笑了声,又问。
“这件事不需要你来管。”隋松涛摇了摇头。“我暂时帮你兜着。”他对董畅畅说,语气相比方才稍冷了些,颇有董畅畅不识好歹的意思。“启明置业给我们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你还是赶紧回去和程星熟悉熟悉,这个案子在之后会有他来带着你和新团队一起做。”
董畅畅自知这场对话就到此结束。她从隋松涛办公室里出来,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而是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恶心,太恶心了。
她洗完脸,抬起头,暴躁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了咬下唇,她抽出几张干手纸,一点一点地把自己脸上的水珠沾干。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她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晚上董畅畅下班后没回家,而是去了一个酒吧。还记得上一次在酒吧里的教训,这次她准备叫上人来陪她一起。结果翻了翻手机通讯录,左右找不到什么人来。
她朋友向来不多,而和自己关系好的几个大学同学们都没在北霖市。找了半天,就只翻到了江妍鑫的名字还可一叫。
江妍鑫这几天倒是不怎么忙,因此接到董畅畅的电话后没说什么,便按照她给的地址赶了过去。电话上听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