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卧室里静悄悄的,权少皇还没有回来。因为她之前吩咐过,也没有人来吵她,没有人来叫她吃晚饭。靠着一个大枕头,她就着暖黄的壁灯发着呆,梳理着思维,想让记忆全部回炉,却始终做不到。
算了!还是想想,一会儿权少皇回来,她应该怎么问他吧。
权少皇……
想到那个名字,她的胸口又闷了闷。
似乎她之前为了忘掉他,真的忘记了很多与他有关的记忆……看来,想要把一个个零零碎碎的事情串起来她真的做不到,只有等他来替自个儿解惑了。
叹口气,她又使劲儿敲了敲头,闭上眼睛缓缓地躺在床头,脑子里晃动着不许的画面。有人的笑脸,有人的哭脸,有人的骂脸,有人各种各样的脸。而那些模糊的画面,就像她残缺的记忆,全模糊不清。
她一直胡思乱想着,直到权四爷的脚步声出现在卧室里。
他端了一个热腾腾的托盘进来,托盘里是她的晚餐。
“为什么不吃饭?”
占色转头,看着他不说话。
冷着眸子,权少皇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在了床沿上,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搂了过来,置于胸前,轻声儿问。
“占小幺,你有什么话要问?”
灯光下,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依旧那么俊朗好看。可微微拧起的眉头,却泄露了他不太平静的心事儿。占色抿着唇,一点一点看着他的五官,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头顶上,轻轻抬起了手来。
权少皇偏开头,“怎么了?”
“不要动!”低吼了他一句,占色直起身体来,掰着他的脑袋,指尖停在他头顶上的一处,皱着眉轻声儿说,“怎么有一根白头发了?”
微微低着头,权少皇任由她在脑袋上扒拉,“老了!”
“老什么老?还不到三十岁呢。”手上一使劲儿,占色将那根儿白头发给扒了下来,在灯光下端详着,慢不经心地说,“不是你老了,而是你操心的事儿太多了。”
权少皇沉默了。
下一秒,他放开了她,侧身把床头柜上凉好的粥端了过来,用勺子盛了递到她嘴边儿上,才缓缓说:“占小幺,以前咱们俩可是说好的。等到三十岁的时候,就一起去环游全国,生一窝小鬼头,现在想来,时间过得还真快。”
说到这个,他眼睛里噙满了笑容。
年少时的第一次恋爱,总是有最多的美好。
占色脸色黯淡了一下,由他喂着自个儿吃东西,没有吭声儿,只是一直专注地看着他半明半暗的俊脸儿,想着两个人走过来的这些年里,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不说话是在想什么?”又喂她吃了一口,权少皇说得很轻松,话题却明显乖乖地递到了她的嘴边儿,等着她来问他顾东川的事儿。
“我在想,我俩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抬起眸子,占色突然笑了,“四哥,你还记得吗?说给我听听。”
从旁边拿过纸巾来替她擦了擦嘴,权少皇低笑了一下。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我俩第一次睡在一起,要不要听?”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占色苦巴巴地叹,“可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伸手拂了拂她的头发,权少皇语气轻柔地笑道:“第一次见面儿,我受了伤,后面还有人狂追我。那个时候,你只有十八岁吧,青涩得像一只小青果子,梳了一条大马尾,头发长长的,一双眼睛像两只黑葡萄,骑着一辆老古板的自行车。你被我的美色给诱惑了,骑着车直接冲到我的面前,大声喊我‘上来’……”
美色诱惑了?
亏他好意思说出口。
占色撇了撇嘴,权四爷继续大言不惭,“我那会儿看着你那副小身板儿,真是很怀疑你有没有那么大的劲儿能够骑车带着我走……可是事实证明,18岁的占小幺同学不仅很有爱心和色心,力气也很大,那辆自行车被你骑得嗖嗖生风,钻街入巷,很快就甩掉了后面的人。你把我带到了你爸爸的老房子里,给我买回来纱布酒精,第一句话却是问我,是不是古惑仔……”
“古惑仔?”占色迷糊地看着他,很怀疑这样的话是自己说的。
“大概你那个年龄正是迷港片的时候吧……咳,反正我家占小幺问这句话的时候,半点儿都没有害怕,也没有想过带着一个受伤的男人会有什么后果,小脸儿上满是兴奋,乖巧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掐一把。对了占小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必须是我的女人?”
额!
占色笑着,拍开他蹭脸的毛手。
“你一直都是那么霸道吗?以前也是?”
“错了!”权少皇轻轻笑着,又往她嘴里喂了一口粥,“现在老子脾气可好得多了。那个时候,你哪儿敢在爷面前放肆?不过,咱俩第一次那什么被我搞砸了,你哭得如丧考妣,到是狠狠捶了我一顿。”
占色‘啐’了他一口,一种思想无法与他同步的感觉,让她哭笑不得,又有点儿沮丧,“原来你不仅现在,就连以前,也总是这样儿欺负我的?”
看着她那小样儿,权四爷莞尔,笑容帅得惊天动地。
“还好吧?不过那个事儿,后来我俩总拿出来笑。”
“是你笑我,还是我笑你?”她盯着他,脸上情绪难明。
顿了顿,权少皇突然放下碗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手指一点一点在她脸上摩挲着,温暖柔和的触感,和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浓浓地将她整个人笼罩在网中间。
“占小幺。”
“嗯?”
双臂一收,权少皇将她被子里的她整个儿地拽了过来,拉扯在怀里抱住,声音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与刚才笑着跟她讲过往的时候相比,样子冷冽得有些可怕。
“答应我,不要再见严战了。”
心头一震,占色抬起眼皮儿来,“为什么?就因为他告诉我安东华的事?”
权少皇脸上的表情阴了下来,一双手臂紧紧地箍紧了她。
“你想知道什么事儿,可以直接问我。”
牵了一下嘴角,占色的目光在他脸上慢慢地移动着,直到与他那双深如古井的眸子对上,这才轻轻地笑着问,“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