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律律
“我没事。我这些年都过得很好呢。”顾黎清笑了笑,“我想,等我女儿回来的时候,我还可以陪她到老对不对?”
“对。”温尔附和,“首先你要过得好。才能更长久的陪她。”
顾黎清笑着抚摸她软软的手:“你跟左曦一样会安慰人。”
温尔朝她亲昵的笑了笑。心里有一种抚慰她悲苦的意愿,不过她力量渺小,在楼上陪了两个小时后,轻声告晚安,下了楼。
这时,已经晚上十点。
左曦今晚在家里吃得饭。
听顾黎清话音,左曦应该是她的心理医生,所以这些年这两人关系非常好。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顾黎清也愿意撮合,左曦来林家自然就勤了。
怪不得林斯义多数时候都是无奈。
被他母亲压着,他怎么能跟左曦彻底撕破脸?
在客厅倒了水,温尔握着温水杯,杵在一盆绿植前发怔,脑子里后知后觉倒出顾黎清刚才的一句话:
你跟他妹妹真是太像了。
……
太像了……
什么意思?
因为像,林斯义才助养她?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难受?
温尔琢磨出味儿来,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再吐出,如此几个来回,对心底的难受毫无缓解效果。
可见心理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
她喝了一口水,想起那位姓左的心理医生可能还在家中,不知和林斯义聊得什么,在他房间呆了两个小时还不出?
温尔忍不住靠近林斯义的房门,也许她会听到一对成年男女翻云覆雨的声音?
她笑了。
笑得那么苦。
房门微微敞着缝。
能听到说话声。
是左曦。
果然没走。
温尔脚步靠近,终于听得真切。是左曦试探的软音,“斯义,我今晚不回去了……”
后面说了什么,温尔没听真切,她迅速退回到客厅,接着在刚才发呆的地方,哗啦一声,手中杯子掉落,玻璃碎片翻飞。
一片绿色的叶子戳到她眼睛,才惊惶掉落了杯子。
明明事故不大。
她却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义无反顾的狠狠划破自己食指。
然后等着林斯义到来。
一滴,两滴,三滴……
“温温!”林斯义冲出来,三两步就到她面前,炽热的眼神仿佛要融化她。
而那明明是怒火。
“你怎么回事!”他生气,扣住她手腕猛将她从地上拉起。
温尔被迫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衣服上和她同款洗衣液的清香气味,她闭上眼睛,心里问自己,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第16章 摊牌
处理好伤口后,林斯义叮嘱她不要碰水,也不要抓笔,伤在食指刚好拿笔的位置。
他剑眉拧着,看上去有些吓人。
温尔本来就心虚,被他如此严肃一番教育,更加不敢出声了。
左曦在旁边站着,笑了一声:“斯义你太紧张了吧,我看问题不大,瞧你把温温吓的。”
林斯义刚好有火没处发,闻声冷笑:“你们女人真有意思,玻璃还能划出这种角度?”
温尔心虚。
左曦似笑非笑,“什么意思?你说温温故意的?”
林斯义冷哼:“我看你才故意。”
“这怎么还能怪我头上来?又不是我伤得温温。”
“我送你回去。”林斯义脸色难看,率先起身,从衣架上拿了大衣,勾了鞋柜上的车钥匙,一言不发套上大衣往外走。
温尔坐在沙发中,只看到他的大衣角像一片黑浪,在夜色中滚了滚。
接着,外面响起车辆引擎的发动声。
左曦在客厅站了足足有五分钟,不挪步,外面的引擎声却不绝于耳,仿佛在催促。
这一刻,温尔明白了,这是林斯义和左曦的战争。
她不过是个自己给自己加戏的局外人。
且这场戏被主战双方都看出来了。
林斯义那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指左曦是故意说那句,今晚不回去,就为了刺激她,结果真的刺激到了。
温尔撤回来就用玻璃片划了自己手指。故意打断他们的交流。
也许在两个成人眼中,温尔这行为实在幼稚可笑。
但这一刻,温尔是坦然的,林斯义说那句你们女人真有意思时……他是已经猜出了她在喜欢他吧?
不然,她干嘛听左曦一句话就自残,还不是因为在乎他?
知道了也好……
温尔笑了,笑地虚无缥缈,她不知道自己后路是什么,且等着林斯义送完左曦回来才有定论……
而左曦在客厅中与外面的引擎声持续僵持。
最后她败了。
拿起架子上的大衣,相比林斯义的利落,她仿佛在表演慢动作电影,慢条斯理套上后,没系扣子,微转头,似乎要看一眼温尔。
但是,她没有转到最后,踩着长靴,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天晚上,温尔没有等到林斯义回来。
不知是跟左曦吵来吵去吵到床上去了,还是宁愿外住也不愿回来面对她。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后从顾黎清口中得知,林斯义已经去了部队的消息,她面上无动于衷,心里恨死他。
写信骂他,说他没种,明知道家里的小姑娘喜欢你,却做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不算男人!
可转瞬一想,他到底做什么了?
不就助养她,关心她学习生活,在感情上除了兄妹情,其他的对她退避三舍吗。
这么一理,他毫无过错呀。
于是,这封骂了他三页纸的信,被揪成一团,无情抛进了垃圾桶。
……
高二下学期开始,每天晚自习伺候的温尔,逐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谈恋爱不如考清华。
也不要上什么航校了,林斯义没种,不值得她奋发追击。
早想开,早超生。
“温尔,你的信!”正当她想开之时,一封意料之中但又确实姗姗来迟的信封,被同桌摆在了她桌上。
“这是部队来的吧,信封好酷。”同桌是个男孩子,是的,男孩子,嘴巴周围一圈长那种毛绒绒胡子的青涩性别,和林斯义不能比,后者是每天早上都要在镜子前抹一层剃须膏,微抬下颚,让危险的刀片从他皮肤滑过去的铁骨铮铮男人。
她喜欢的男人……
温尔脸红了,嘴角翘起,对同桌点头,“谢谢。”
声音旖旎,轻轻松松勾人魂。
小同桌想:这个姑娘太危险了。
迷人的危险。
……
这封信,到晚上自习前,温尔才小心翼翼打开。
教室里没几个人,大多都围在走廊里,嘻嘻哈哈,插科打诨。
灯光是安静的白。
桌前的书码了一垛。
她藏在书垛下,看到久违他的漂亮字迹,每一句每一段她都要停留上很久,将上面信息在口中嚼了又嚼,反复咂摸味道。
首先第一句:生日快乐。
晚了。
收到这封信,她生日已过去三天。且生日当天他没有打电话给她。应该说从他离开家后,他就开始了无音讯。
这封信的第二话特别有意思:十七岁了,祝你快点长大?
长大后面用得是问号,仿佛在征询她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快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