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律律
后来,林斯义进来了,和医生不知道谈的如何,他进来时,在她病床边站住,顾黎清就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一直紧闭的眼倏地脆弱睁开,她留恋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孩子,然后又望望温尔,嘴里说不出话了,但唔唔了两声,像同时在对他们俩交代什么……
温尔泪流满面。
她后来的五年里无数次回忆,顾黎清其实说的是,让她和林斯义好好的……
她当时理解错误,以为是交代让他们兄妹二人好好的,对方把她当做小熙的化身……
这种错误的理解,让她在最后一刻,泣不成声,无法对顾黎清做出最完美的告别。
顾黎清静悄悄离去,在凌晨两点钟。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节奏会非常快,不要养肥,这对作者而言不亚于被抛弃,感谢!
感谢陌上雪的营养液!
第35章 依偎
如果只是这样, 她和他不至于分开。
那段时间,林斯义备受煎熬, 温尔再内疚, 也不会离他而去。
丧礼举办得低调而隆重。
这两个词很奇怪的在顾黎清丧礼上,和谐并存。
低调的甚至在压抑的悲伤,和隆重的闻讯而来的亲友,将三区弥漫的水泄不通。
大家都在说着顾黎清生平的优雅人格与坎坷命运。也许与世长辞, 是她认为的最热烈的归宿。
除了劝活着的人节哀,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是我做得不够好……这辈子,不会再从事这一行了。”丧礼上,左曦宣布了自己不再从事心理相关职业的消息。
大家都挺震惊,纷纷劝她, 这件事不怪她。不是所有的患者都会被医生抢救回来。
她问心无愧,尽力了就好。
左曦神情悲痛,穿一件黑色大衣, 纤腰束地不盈一握,像风一吹, 人就会倒下去, 我见犹怜。
她自我责怪着的同时,眼光也不断寻找林斯义。
从医院那晚开始, 林斯义就没歇过, 左曦很担心他会倒下,说了不到三句,和身边人歉声:“我得去看看他。各位姨婶, 你们先坐着。”
几位长辈看着她,连连点头,等她走远,看着她寻找林斯义的背影,不胜唏嘘:“左曦也很好啊。黎清生前最喜欢她,总说着将来给左曦和斯义带孩子的话,也许孩子真的早生下,黎清就不会走这一步了。”
“谁说不是呢。”其他人纷纷附和。
不过仅是小规模议论,不敢往人多了的地方说。
温尔如此瞩目。
众人眼睛又不瞎,怎能忽视掉她的存在。
相比于左曦的处处张罗,不见外的大包大揽,更像顾黎清的准儿媳,温尔本身行为的存在,恍若一片轻飘飘的树叶。
她长相显然比左曦,或者和在场的任何一个同龄人比都出色,会叫初次见面的人第一眼扫到她,会发出哦,长成这样,被林斯义喜欢正常的。
或者,只有长成这么漂亮的人才会理所当然的嫁进林家,诸如此类的声音。
左曦气质上到底差了点意思。
但是,除开相貌,温尔其他的都比不上左曦,她没有左曦会交际,也没有左曦热情,甚至没有左曦悲伤,穿一件普普通通黑呢大衣,不显腰身,腿上是一条同色牛仔裤,很规矩的搭黑色长靴,静静的站在人流稀少处,像一尊漂亮的膏像,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只除了,人家主动去找她做什么,她才会动静一二。
其余时间只专注盯着林斯义,仿佛怕他跑掉,她人财两空。
这样的女孩,除了气质浑然天成,脸蛋着实引人关注,到底还剩下多少真心呢?
人们多少因为顾黎清当时反对她和林斯义,而对温尔产生一丝怨气。
目光多是冷淡和打量的。
不过,温尔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她的伤心与否,不需要寻求别人的安慰与赞同。
等着丧礼结束,等着送顾黎清上公墓,等着来宾全部散去,等着只剩下她真正熟悉的人。
大家聚在一起,无声或者真正叹息两声,相互扶持,宽慰。
一切就都结束了。
……
“斯义……对不起……”有道声音不舍得离开,期期艾艾。
当温尔端着水,准备走进客厅时,无言望着厅里的那一幕。
这个女人几乎要趴到林斯义怀里去。
林斯义胳膊上还戴着孝字,靠在沙发内,闭目养神。
他需要休息,但是左曦迟迟不走。
“左曦姐,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温尔端着水走出去,不管对方脸色如何,行驶女朋友的权利,将水杯递到林斯义的手心里。
他眉头一皱,似乎没料到有人会突然碰他手,猝不及防的一睁眼,瞄到是她,又以旁人可见的状态,松下紧绷的肌肉,伸五指,仔细握住了。
温尔将他手指在边缘上按准确了,才离开那杯水,抬眸,左曦仍没走,且目光冷冽的盯着她。
“我有事和他谈谈。”对方开腔。
温尔拧眉:“谈多久?”
“也可能很久,也可能五分钟。”
“我给你可能很久的选项,但是别在今天谈行吗?”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给我?”
“这不是很显然?”温尔笑,“为什么一定要问呢?”或者说,睁眼瞎呢?
左曦性格的确大变了。
她听不出好赖话,甚至厚颜无耻,不过能做出半夜三更走进一个有女朋友,且女朋友就睡在楼上的男人的房间。
左曦还有什么三观可言?
“温尔,你没资格和我讲话,一个孤……”她停顿了。
温尔挑眉,鼓励她继续。
左曦却看旁边男人的脸色,虽然林斯义并未有表现,她却仍忌惮着他,到底还是在他面前要保持一下正经女人的尊严。
左曦站起来,对他说:“斯义,今晚好好休息。关于伯母最后的轨迹,我改天再跟你细谈。电话联系。”
说着,等在原地,期盼他有个回应。
但是可惜,林斯义显然对左曦没有任何好感,直到对方离开,都没睁开眼。
温尔将前后门好好检查一遍,然后关上。
家里就剩下她和林斯义,其他人都去了林苑之那边,爷爷住那边,好像身体不太好,都去照顾了。
林斯义三天三夜没合眼,众人让他回来休息。
温尔回到沙发边,看他端着的水始终没动,都要凉了,伸手去端,准备重新换一杯。
她手指刚碰到杯壁,大半杯水便倏地倾倒,温热的触感从她手背上一直滑到半边沙发,同时他大腿上留下一串湿痕。
“斯义……”温尔唤他的那一刻,这男人就抱住了她。
玻璃杯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发出砰砰的声音。
温尔感觉自己胸前埋着一双淌满热泪的眼,浸透她薄衫,触摸她的肌肤。
她一时也哽咽,但忍着让声音咽回进肚子,一只膝盖跪上沙发,张开双臂,全然搂住他。
她很难过,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束手无策,痛苦着,只有深情搂他。
并且唤他的名字,“斯义……斯义……”
不知这么安抚了多久,他突然对她说话,“谢谢你耳朵……”
谢她什么?
温尔愣住。
“谢谢你……”他声音沙哑,鼻音也重,听着让她心生生的疼。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谢……”温尔感觉自己承受不起。
“你把她背出来,你陪着她去医院……让她最后时刻不那么孤独……”
温尔越听越难受,眼泪终于滚下来,她下颚抵进他发里,颤声,努力挤出一个笑音:“我们之间谢什么呀。你心里好受一点,对我才是真的谢意。要谢就谢这种吧。”
他目前对这种“谢礼”,置办不出。
无声的搂着她的腰,像搂一根救命稻草。
这天晚上,他们就在沙发里相拥而眠,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盖被子,用彼此体温取暖,悲伤又安静的。
……
左曦在丧礼过后第三天找上门。
在林斯义房中质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而她打来的电话又不接?
那语气很焦急,也许叫质问不恰当,用惶恐更贴切。
她惶恐林斯义不再理她,因为顾黎清不在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没有了。
她惶恐,惶恐到近乎疯魔。
“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到底是怎样爱一个人才如此不顾廉耻,低声下气,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扑通一声双膝着地的动静响起,紧接着是她的哀求,“斯义,我求你了,即使是恨我也对我说句话好不好?”
“说什么?”他冷淡至极的声音。
“是我错了,我的治疗方案有问题,我没治好她……对不起……”
“只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