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律律
林斯义笑,说:“你想去科学城中学吗?”
“科学城……”温尔心序又一次乱了,她想到来时经过嘉江大桥时,对面壮观又几近与世独立的神秘地界,“那边不是不收非学区人吗?”
她还是想去。所以才多问。
林斯义了然失笑:“你跟我,我就能送你进去。”
“我在这边已经安排好了……”温尔六神无主的说。
她已然失守,任他东南西北风。
林斯义走近她,双手插兜随意往绿栅栏上一倚,低头耐心望她:“一中校长是我姑父。我早跟他要你了。送别队伍时,不是写了想当空降兵?知道这有多难吗?”
“……”温尔哑口无言。
也许是在震惊他竟然看到那牌子,也许是惊讶他有那么大能量吗,除了送她进好学校,还能送她去当空降兵?
一时,竟未细想当空降兵的难度到底是多大。
“如果想去。跟上你的省城哥哥。”林斯义竟下最后通牒,尚不忘加一句:“我不会吃了你。”
话音落,直接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你等等!”温尔急了,看着那道蓝色身影,她其实想问,我难道不该跟老师打个招呼吗,他却一点未等她,雷厉风行往门外。
眼看着就要消失,温尔哪有思考空间,拔腿往他那边狂奔。
……
“我住三区。最大的那栋房子。现在先领你吃饭。”林斯义说着,带人拐上三区单身食堂。
他步伐大,温尔在后头像条短腿狗,直喘到五楼。
五楼安静。
一间大包厢朝他们开着门。
林斯义进去打招呼。
关城先问:“真你妹子?”
不可置信模样。
旁坐的窦逢春哈哈大笑。
林斯义在笑声中挑眉:“怎么,只准你有妹子不准旁人有?”
关城将烟掐灭,“不是。有妹妹很麻烦的。”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闭嘴。小耳朵别介意,你逢春哥哥疼你。”
温尔只顾着喘气儿,一句话也不回。
林斯义回头,瞧见她脸色苍白的样子,眉头不由一拧,朝她招了招手。
温尔立即走过去。
她以为有什么命令,比如叫人之类,却不料,林斯义只是按着她肩膀,将她按到一张椅子上,接着,他坐在她旁边,解衬衫扣子,和旁人闲聊。
……温尔紧着的心,稍微放松。
“这回休假多长时间?”三人怕小孩不自在,随便聊。
“两个月。”林斯义答。
“这么久!”窦逢春大笑:“看来真疼妹妹。”
“还有个事你要处理。”关城眸光突然意味不明暗示他。
温尔余光扫到于是故意装沉迷在饮料中。
林斯义回:“我不去。”
“我只传话,去不去随你。”关城无所谓,抽了一根烟出来,瞄到那低头的姑娘,烦躁叹一口气,重新放回烟盒。
“蓓蓓回来了吗?”林斯义问。
“再有两天。”
这一餐饭,全程没温尔什么事。
林斯义给她介绍了一圈,她每个都用“眼神”打了招呼。没错,眼神。
饭后,林斯义带着人离开。
窦逢春在窗口往下探望,那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制楼梯,搭配着三区食堂砖红的墙壁,墙壁上绿茵茵的爬山虎,林斯义走在前,温尔寸步不离跟着,雪缎一样细腻的白颈,在窦逢春眼底路过。
一齐转至拐角,不见了。
“这女孩真可以。”他惊叹。
“你龌不龌龊?”关城不知想到什么,骂了声。
“不是说相貌。”虽然她相貌的确惊为天人,几乎有叫人见色起意的实力,但窦逢春好歹有点人性,知道人家才十六,他一本正经道:“我可把话放在这儿,这姑娘不好搞,无论当妹子还是女朋友。”
音落,他又加一句:“斯义得脱一层皮。”
关城懒得理他的神神叨叨,抽完烟,结账离开。
第7章 相处
中午两点整,分秒不多不少。
温尔在实木大床上醒来。
窗外粗壮大树长过二楼,往更高的天空伸去。浓密的绿意,装饰她窗户。
这就是林家。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上面还有层复式,从外看屋顶尖尖。
温尔下床,穿外衣,到卫生间洗漱。然后脚步极轻地下楼。
客厅硕大,有前后门,装修微有年代感,此时,前后门都敞着,仅关着两道纱门,冰凉的穿堂风几乎将人吹出鸡皮感。
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身材修长,一只胳膊里捧着书,另一只垂在深色地板上,睡着了。
……让她两点起床去学校,他自己睡得倒香?
温尔皱眉。
……
科学城中学。
下午四点。
林斯义带着人赶来时,班主任和校长已在办公室等待多时,他把人带进去,先一阵抱歉,待寒暄得当,再让温尔跟着班主任去班级转转。
他则留在办公室,陪校长吞云吐雾。
等温尔转回来,他嗓子也快报废,领着人撒腿就跑了。
然后坐在驾驶座上拼命吃润喉糖,一双剑眉拢地跟山丘似的。
“你竟然不会抽烟。”温尔觉得奇异地看着他。
林斯义心说我为你当爹又当妈,你还没良心埋汰人,不会抽烟的男人就不是男人了?
况且他不是不会抽,是不喜欢,这二者区别很大。
“以后别说一个男人不行,”他“愤慨”:“任何方面。”
可惜他自以为愉悦气氛的“愤慨”,直接把温尔吓地两肩膀往后一缩。
林斯义怔:“……”
想起关城那句:有妹妹很麻烦的。
“怎么?”他试着缓和了下语气。
就是这双眼。
漆黑深邃,仿佛无底洞吸纳人的灵魂,没有一丝笑纹的自后视镜里盯着她。
温尔觉得后背沁出一层汗,但脸上笑容必须明艳:“没怎么啊。觉得你有趣。”
林斯义盯着她那张微笑唇,启声一笑:“有趣就行。不然未来一年怎么相处?”
说罢,叮嘱她系好安全带,驱车离开。
……
第二天早上,睡在楼下的林斯义还没起来。
温尔到厨房准备做点吃的,打开锅盖,里面竟然是一锅热乎乎的白粥。屉子上还放着鸡蛋,玉米,小番薯这些杂食。
她表情怔了许久,最后,将所有食物原封不动,到冰箱里找了冷食,因为不敢发出声音,直接拿到外面来晒了晒就吃了。
接着,她在摆洗衣机的房间里发现林斯义换下来的衣物。
她思考片刻,拿到屋外的水池上,一件件用手搓干净,然后晒在阳光下。接着又去拖地。
家里没有保姆,昨天中午在食堂吃,晚上林斯义做的简餐,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应该的。
林斯义起床后,看到的是光洁如新的地板,和外头阳光棚底下迎风招展的大批衣物。
他尚未清醒的眸底,盯着自己内裤看了足足三十秒,然后滚动了一下喉结,表情变了。
那一刻,林斯义觉得自己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
……
温尔做事从来没这么心甘情愿过。
她越做越有精神。
将一层拖了,擦了不说,已经开始全楼巡逻,见尘就灭,见毛就挡,将原本就不算太脏的家里收拾得打了蜡一般。
而她自己呢?
经过某间客卧穿衣镜时,她脸上都被染成小花猫形状啦。
“几点起来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刻意压低时,带着小心翼翼,仿佛怕吓着眼前这只小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