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青笙
审判长当即休庭15分钟，明确表示，稍后会对此案作一身判决。
一行人又回到了候庭席，这次是分坐两边的，苏乔木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辛欣，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大家都尽力了，待会就等待法院的宣判好了”
辛欣眼眶泛红，“苏律师，我知道你尽力了，现在我也不求什么了，就希望法院能判我离婚，刚才在法庭上看着那个男人的嘴脸，我真的想吐，就这样吧，能离了婚最好，离不了以后也各过各的”
苏乔木回应着：“你能这样想最好了，你要坚强起来，这个世界没了谁地球都会转，不要把男人当作生活的全部”
“我会的，真的很感谢你，苏律师”
季泽不情愿跟他的当事人讲话，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可律师的职业操守又告诉他，只要是你的当事人，你就要相信他，帮助他。
“季律师，如果这次官司赢了，回头我把公司的法律业务都交给你，还顺便给你介绍客户”
季泽脸上挂着有些僵硬地笑容，“那真是要谢谢李董了”
李凯厚着脸皮地笑着：“不客气”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了，他们一行人又坐回了原处。
两个人分别在宣判之前重新总结了一下自己当事人的诉求。
法院当庭宣判：现宣布，原告人诉被告人离婚一案，经云海市初级人民法院调查，做出一审判决，准予夫妻双方离婚，并关于原告人作为无过错方，行使的离婚赔偿请求也一并同意，判决自法院送达双方当事人后，15日内，双方当事人未提起上诉的，上诉期届满后生效，生效后如果有一方不予执行，双方可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
第9章
几个人从法院出来，辛欣还沉浸在刚刚辩论举证的情绪中，苏乔木的脑子也有些空，虽然这场官司胜利了，可她并没有觉得很高兴，因为她又看到了一对夫妻的不欢而散。
法院两边是空旷的道路，没有什么建筑，铁栅栏上的蔷薇花开的灿烂，就像是庆祝着一场官司的胜利，好不应景。
“辛女士，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再找我”苏乔木说。
“苏律师，真的谢谢你，我以为没有希望了，我以为.......”辛欣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尽量调整了情绪，跟苏乔木说着谢谢。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苏乔木问。
“我想先回老家待一段日子，好好想想以后的生活，以前我的生活中都是他，现在我自由了，可以规划自己的生活了，挺好的”辛欣回应着。
苏乔木望向她，还未开口安慰些什么，便听到后边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妈的，还最有名的律师呢，这么简单的官司都打不好，你还配叫律师吗，我呸，垃圾”
“你最好注意点，这里可是法院”
“你他妈还知道这是法院，你怎么不去死，一个官司都赢不了，要你来做什么”
“我是你的律师，并且我的职权都有好好履行，法官怎么判我左右不了他的想法，能替你质证的我已经做了，请不要污言秽语侮辱我的职业”
“我呸”随后看了一眼辛欣，“老子不服，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产业也要同你分财产，你他妈给我等着，要你好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泽紧皱着眉头，看着李凯离去的方向，心情复杂。
苏乔木脚步缓缓地靠近他，轻声喊他：“季律师，这次官司你真的挺专业的，没想到你打刑事的，对于民事官司也挺厉害的”
季泽僵着身体，苏乔木外形清秀，属于那种气质型美女，尤其是笑着的时候，淡淡的粉唇晶莹透亮，连眼睛都是明晃晃的。
季泽深邃的眸子回看她，“苏律师就不要挖苦我了，这次你赢了，我甘拜下风”
“这本就不是你擅长的，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做的很充分了，只不过这个社会大家普遍会同情弱者和无过错的人，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勇气，你可以站在被告方，替他们同检控方申辩，这更是一种勇气”
季泽抬头笑了笑，“勇气到说不上，就像你说的大都同情弱者，所以我才会做刑事律师，如果是真的犯罪分子我希望他能主动承担责任，自首，坦白可以获得从轻处罚，不过正像那些极少数一样，不是所有被告都是有罪的，他们也有可能是那些被忽视的弱者”。
季泽看了一眼她旁边的辛欣，眼神中带着些同情，转而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回聊”
季泽这番话说到苏乔木心里去了，刚上大学那会儿之所以要学习法律，是因为那时候她特别迷警匪片，但又因为身体不好没法去学刑侦专业，退而求其次选了与之同当的法律专业，为了公平正义，为了除暴安良，为了将罪犯绳之以法。
可后来真的做了律师以后，她发现这件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就像安提戈捏说的，“法律之内，应该有天理人情在”。
辛欣也同她告别先走了。留下苏乔木独自一个人望着法院的大门，因为这个职业的关系，她这些年也算看尽了人情冷暖，同时也看开了许多，好些事搁在以前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虽然案件当时是不公开审理，可是业界人士还是纷纷传了出去，这几天报纸法律板块都是鼎鼎大名的季律师输给苏乔木的消息，苏乔木着重看了一下，内容评论也是褒贬不一。
而季泽却是不在意的，此刻喧闹的酒吧里，他跟苏浩轩正密谋着什么大事。
“怎么，输了官司想要借此买醉？”苏浩轩夺过他手中的酒杯。
季泽喝了不少，这会儿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地，他扬言道：“一场官司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儿，难道因为一场官司我季泽就一蹶不振了，不是，都不是，我烦恼的点不在这里，是秦优，我想向她告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确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会对她好还是怎样”
苏浩轩望了他一眼，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跟季泽那么多年，是知道他心里想法的，他疑问的点不在季泽这里，而是他喜欢的秦优。
秦优是很小就认识的，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季泽被蒙了心，可苏浩轩确是清醒的她不适合季泽，他从见她第一眼就知道。
他把手中举着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把他扶到沙发旁。
“你说你为什么偏偏喜欢她，我并没有觉得她哪里好，你不能换一个人吗，这些年如果她有那么一点喜欢你早就跟你在一起了，还用等到现在，也就你傻被人当作备胎，还一直乐得不得了。”
季泽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拿过桌边的手机就要打电话，被苏浩轩一把夺过来。
“你干什么，我劝你好好想清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她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
“那在你眼里，哪个人适合我，我现在就去找”
“就那个跟我相亲的苏律师，她挺好的，你可以去追”
“咳咳咳，开什么玩笑，我们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的那种，这辈子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这是没救了，真的，不然给你找个心里医生看看”
季泽沉默无言，他知道，苏浩轩说的是对的，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告白后被拒绝的窘态，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是被什么堵在了喉咙里，下不去上不来。
季泽无声地瘫倒在沙发上，眼神迷离的望着酒吧的灯红酒绿，以及在舞池中疯狂舞动的人，随着五光十色的液体慢慢沉下去。
此时酒吧的另一边，苏乔木因为赢了一场官司，事务所众人在帮她庆祝。
第10章
绚烂的灯光映照在酒吧的每个角落，杂乱无章 的音乐里充斥着不知名的呐喊声，那是被酒精迷了心智的人。
她今天穿的随意，蓝白的条纹衬衫规规矩矩地扎进牛仔裤里，笔直修长的双腿一览无余，整个人显得干净又优雅。
苏乔木是受不了这种环境的，其实上大学那会儿她可能比较向往，工作了以后，听得多看的多了，忽然就觉得身边嘈杂了很多，现在她最想做的可能是工作之余，静静的待着，什么也不干。但是好些人情世故又没办法拒绝，就像现在，她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个地方。
她找了个角落坐着，事务所同事不多，但是挨不住他们的热情，刚才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迷迷糊糊地有些不清醒。
“sleepless beauty”的音乐响了起来，苏乔木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屏幕上赫然闪烁着“母上大人”四个字，她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扔在一旁，可手机铃声却无休止的一直循环着，旁边半梦半醒的季泽受不了，太吵闹了，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机，转身拿过就接了起来，一听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还特意看了下屏幕，随后道：妈，在外边喝酒呢，别担心，有人送我回去。
苏乔木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连忙从季泽手里夺过手机挂了电话，这下要怎么解释，她妈肯定会再打电话来问个清楚的，就她那性格，不问明白誓不罢休，为此苏乔木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季泽喝得晕头转向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啪”一巴掌拍打在了脸上，霎时便传来灼热的温度以及若有似无的疼痛感，这一巴掌顺带着连人都有些站立不住，摇摇晃晃地就往旁边倒。
苏乔木怒目而视，看着季泽嚷道：“你有病吧，怎么能随便接别人的电话，那是我妈，不是你的”
那一巴掌确实让他清醒了不少，稍稍缓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季泽揉着自己的脑袋，俯身靠近她，不疾不徐地说：“对不起，喝多了，我以为那是我的手机”
苏浩轩站在拐角处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孽缘”
苏乔木本想跟他理论一番，可看到他歪歪斜斜的样子顿时没了心情，此刻她只有厌烦，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个醉醺醺的人，连骂人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神经病”苏乔木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苏浩轩走过来，用教训的语气说：“喝酒误事，少喝为妙”
季泽嘘嘘的长叹一声，很无奈地说：“哎，果真是喝多了”，他捡起沙发上的外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路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苏乔木回到家以后便去浴室冲了澡，她虽然被灌了不少可是神智还是清醒的，并且她现在苦恼的很，要怎样跟苏妈妈解释，说是有人拿错了电话这样的借口她一定不会相信，即便那是事实。
真希望这喷洒下来的热水可以将烦恼都冲刷掉，可是怎么又会如她意呢。
苏乔木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所有能想到的辩驳理由都想过了，可没有一个可以说服苏妈妈的，唯一的可以混过去的理由就是作假。
果然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露了个侧脸，苏妈妈便找上门来。
苏妈妈将卧室里的窗帘拉开，一道道刺眼的亮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房，耀眼得让人晕眩。
“还不起，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起床，赶紧起来”苏妈妈上去就打，也不管人是梦着还是醒着。
苏乔木一下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人，温煦的阳光直射到床上，恍惚间才发现苏妈妈在床前站着。
“妈，你干嘛打我”
“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
“今天周六，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
苏妈妈下了最后通牒：“赶紧起来”
苏妈妈与她对视一眼，不再理她，继续收拾着房间。
苏乔木揉着眼睛看她，随后耳边就传来了苏妈妈抱怨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怎么过的，自己房间弄得跟猪窝一样，难道我是生了只猪吗”
苏乔木斜了她一眼，“我是猪，你就是猪妈妈”
还未等苏妈妈出手，她便动作敏捷的先跑了出去，就听到苏妈妈生气的声音，“嘿，你这孩子”
苏乔木慵懒得站在洗漱台前，蝴蝶发箍还戴在头上，但是头发确是凌乱不堪的模样，最明显的就是整张脸上挂着的大大的黑眼圈，她昨晚很晚才睡着就是怕今早上苏妈妈的突击检查，可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去。
手机铃声在床头柜响起，苏乔木虎躯一震，瞬间从卫生间跑去了卧室，还未等苏妈妈开口，便拿了手机跑了。
苏乔木看着屏幕上闪烁着季泽两个大字，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接了起来，“什么事”
“喂，我是季泽”听筒里传来季泽闷闷的声音。
苏乔木没有耐心地说：“我知道，所以你打电话来什么事？”
季泽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什么正事，最后苏乔木实在烦了，“没什么事先挂了”
“等，等等，昨天是我酒后失态，没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吧，如果有我可以跟你道歉，并且跟你家人解释”
“不用了”苏乔木回答。
苏妈妈也在这时走了进来，质问道：“谁的电话，是不是昨晚那个男人，昨天你跟谁在外面喝酒呢，啊？”
苏乔木下意识地捂住听筒，回应着，“没有谁，推销的，你快去收拾吧，别在这站着了”说完便硬生生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