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尽欢
抬头看了看药瓶,江歇坐下。他抽出消毒湿巾擦手,而后又拿出一张替温琅擦拭。
她的手看起来柔软极了,微微蜷起的小指指尖圆润细白,透着几分可爱。远远把手展开放在温琅手旁,江歇强压想要握住她手的念头。
剥开蛋壳,江歇用细纱布裹住鸡蛋,轻柔地绕开伤口在温琅的额前滚动。她皮肤白皙,任何磕碰都格外显眼,一想到趁乱逃走的始作俑者,负面情绪出现在心里某处。
温琅再次醒来,见江歇与她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二十公分。伤处传来的细滑触感,让温琅不敢动。江歇并未停下手中动作,他直直看着温琅,唇边浮现轻笑:“睡醒了?”
他的声音自带三分低沉,曾几何时让温琅毫无抵抗之力。在脑袋一片空白的此刻,温琅因为这三个字红了耳阔。
见好就收,江歇站起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升高床头,他坐在床边打开食盒。细长的手指捏着木勺,放在温琅嘴边。
温琅张开口,温热的汤让她干涸的口腔得到滋润。江歇拿起筷子夹了面条给她,见她小口吃下,心里因这种配合的乖巧而舒畅。
眼看半份饭下肚,温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不应该理所应当地沉溺在江歇的反常里。她看了看就要滴完的药瓶,举起没打针的手,向上够了一下,按下呼唤铃。
假面的温馨因为这个举动而终结,江歇把食物和餐具放回床头,一言不发。
护士来替温琅拔针,还要观察两天的她暂时不能离开。细想之后她在护士台借了电话打去公司,哪怕江歇就在一旁却没有出声求助。
她的倔强让江歇眼里出现些许茫然,可他选择遵从。
方栀言提着大包小包而来,还拿了个手机给温琅暂用。当她推开病房门,温琅正和江歇对峙。
江歇想替温琅上药,可她拒绝了。两个人之间的别扭,让方栀言犹豫再三才出口打破。
“琅琅。”虽然知道眼前这位面部线条紧绷的男子就是江月光,可是方栀言佯装不认识。
“言言。”见亲人到来,温琅的紧张情绪终于得到所放松。眼前突生的亲昵,让她心生畏惧。
“你是琅琅的同事吧?”方栀言顶着压力站在两人之间,截断江歇看向温琅的目光。
江歇看了看眼前的短发女子,点了点头。
“琅琅就麻烦你照顾了,有你这样的同事,挺好。”说着方栀言拿起桌上的检查单快速看了看,心里立刻得出了一串数字。
“支|付|宝还是现金?”她看出温琅不想理会江歇,便用这种方式下逐客令。
听着她口中反复提及的同事一词,江歇颔首离开了。
“啥情况啊你?”见温琅惨兮兮,方栀言连忙凑近看了看。
“我也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虽然过程轻描淡写,可温琅仍在怕着。
短时间内,她可能都不敢去走楼梯了。
“这几天我就几个文字翻译,我来医院陪你。”说完方栀言把东西一一拿出码放在抽屉和柜中。
有方栀言在,温琅就没那么怕了。受伤的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父母,免得平添担忧。
“你那个白月光有些不对啊。”方栀言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可江歇看向温琅的目光,绝不是看同事那么简单。
“不想说,很奇怪。”温琅看了看手边冷掉的面条,胃口全无。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水果。”方栀言也没多问,终究只是过客,没什么谈论的必要。
稍晚些,江歇拿着双份饭菜走进病房。方栀言人不在,温琅正举着手机聊天。没有耳机,温琅和通话人的声音都放得很轻。
一听又是西班牙语,江歇放置饭菜时朝屏幕看了一眼。屏幕中的男子,正把目光紧锁在温琅身上。
“Alfonso,我不是太舒服,你也赶紧去睡。”温琅对于刚联网就接到阿方索呼叫这个事,有些无奈。
谁能想到当年的天赋型高尔夫球选手,如今的畅销书作家,私下竟然是这么个样子。
耍赖的行径如同大金毛,丝毫不高冷,和对外人设严重不符。
“你怎么了,lang~”阿方索打开床头灯一看,才注意到温琅头上的青紫。
“受了点伤,所以不要烦我,再强调最后一次,不要叫我的名字。”温琅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殊不知阿方索那句lang,让江歇眉头一皱。
温琅实在无心理会才交稿就放荡的朋友,她把手机放在枕头下。本以为是方栀言回来,结果一抬头,见江歇正站在一旁。
“江医生。”温琅看了看饭菜,笑容不太自然。
江歇指了指饭菜说:“快吃。”
他本想就此离开,谨守和温琅约定好的同事分寸。却在看到枕边的手机时,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手机不要放在枕下,不安全。”
方栀言这时从门外进来,替温琅把手机放进抽屉。江歇见状点了点头,离开前转身看向温琅。
他眼神里的炙热和强烈,让温琅暂时没能挪开眼。曾几何时,她产生过想要独占他全部温柔的念头。
不过,那都是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前的事了。
***
温琅出院这天是周末,她提着东西站在医院门口,阳光炙热,她伸手挡着,一时之间有些狼狈。
专门赶到的江歇把车停在她面前,下车想接过东西,却被温琅拒绝了。
“江医生,有人来接我。”之前种种不断敲打着温琅,她意识到,和江歇之间的界限还不够明确。
“我先送你回去。”七月末的阳光让温琅脸颊微微泛红,江歇第二次朝她伸出手。
温琅正要躲开,又一辆车停在江歇车后。
连温琅都没想到,本应在大洋彼岸的阿方索会出现在这里。
高大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怀里抱着一把满天星。他忽略了江歇,径直走到温琅面前。
带着几分不容拒绝,阿方索把花塞进温琅手中,顺势抢过温琅手上的手提袋。
没做出解释,也没留出解释的时间。阿方索说着打开车门,笑着对温琅说:“My princess, let’s go home.”
作者:1-总觉得内容满满当当,结果一看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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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知缘由,不留余地
手中的花被牛皮纸包住, 乍一塞进温琅怀里, 硬质包装纸的边角蹭到了她手部擦伤。江歇见温琅倒抽一口气,眼中神情一暗。
刚想说什么, 却见阿方索背对着他, 将温琅隔绝在视线范围之外。
温琅没有注意到江歇的表情,她看向挡在身前的阿方索, 因他的突然出现和举止的莫名其妙而内心复杂。
阿方索不是没有看到温琅眼神中的不悦,可他维持笑意、带着些许不容拒绝打开车门。
温琅并没有立刻上车, 他便向车内指了指, 然后做出一个单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颔首的绅士之举。
温琅对他行为上的不着边际无力吐槽,见开车的人是许久未见的老大,这才主动上车。
阿方索的手仍放在车门上,他回头看向江歇。
展示给温琅的的无赖笑意, 一扭头转为疏离和冷漠。两个身高相仿的男子互相对望, 眸中礼貌谦和消失无影。
某些对立因为温琅形成,属于强者的争夺在彼此眼中坠落生根。
没有什么应该友善对待彼此的理由, 阿方索眸中寒意深重, 单边唇角微微上挑, 目光特意停驻在江歇身上片刻, 才进入车内, 坐在温琅旁边。
车离开了,江歇收起不知从何来而来的敌视,目送车辆汇入车海。
他俊秀的眉一直锁着,好久都未松开。
“老大, 你终于回来了。”肖娆出差两个月,才回来便赶到医院接病号出院,至于阿方索,是个意外。
“你这个朋友我在机场捡的,如果不是之前在西班牙受他照顾,我不会带他来。”说着,肖娆把手边的矿泉水递给温琅,是她喜欢的牌子。
温琅把花还回阿方索手中,问道:“你来干嘛?”
阿方索把玩着手中小巧的花束,笑着说:“来度假,顺便让你实现诺言。”
温琅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求眼前这位面容精致的男子,少惹出些桃花债。
周一,温琅复工。她膝盖上的伤还未好全,只好放慢走路速度。远远见她,江歇追了几步,随她共同进入电梯。
正想说什么,却见温琅戴上耳机、往电梯另一边挪了挪。
临时变更的排班表放在江歇桌上,当他拿起细看,不由攥住纸张一角。
温琅公司又借调了两个翻译过来,她们接手了温琅的部分工作,让江歇和温琅工作上的交集一并消失。
温琅正在浇花,江歇站在她侧后方看着她。很明显她在躲他,不知缘由,不留余地。
工作还有不足一个月就完全结束,温琅不希望这最后的共处再出任何问题。和老大以工伤为借口,百般撒娇卖萌下从公司抽掉了两个同事过来。
有她们在,她没了必须和他相处的理由。
看不见他,温琅自知心里发空。可做出决定必定有得有失,所以她并不后悔。
看了看眼前长势良好的植物,温琅放下喷壶,背起包去儿科。
她不在的日子里,球球因为无人照料推迟了手术。她今天复工,孩子在爷爷的带领下也来到了医院。
温琅才进入病房,球球就从病床上跳了下来,一下抱住了她。
温琅低头看着瘪起嘴欲哭的孩子,连忙出声安慰:“姐姐没事,球球不怕。”
孩子的爷爷见温琅腿上仍留有大片挫伤,连忙上前表示感谢。老人家自觉愧疚,如果不是他让温琅照顾球球,说不定温琅不会因为保护孩子而受伤严重。
José医生后温琅一步进来,他看着温琅吹了一声口哨:“英雄Verónica,欢迎回来。”
温琅对于他的玩笑直摆手,回应了句好好工作,两个人便围在了球球身边。
“明天就可以手术,孩子的指标也正常。”医生收起电筒,和温琅说。
温琅转向球球爷爷,耐心地问道:“老人家,孩子明天可以手术,因为是全麻,术后得观察三到四天,你觉得可以吗?”
相比于上次入院时的无措,这次球球爷爷是安排好了一切才来的。
老人家对着温琅连连点头,说:“没问题的,谢谢你们。”
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温琅和外籍医生返回诊室。还有更多小患者在等他们,时间宝贵。
江歇结束上午的工作,回到办公室见温琅并不在。她常用的杯子不在桌上,外出必备的遮阳伞也拿走了,心知她不会去休息室用餐,他低头看了手里的饭盒一眼。
里面装着上次被温琅拒绝的排骨和时蔬,没想到今天也没了让她尝尝的借口。想着,一抹失落从江歇眸中闪过。
找了个角落随便吃了两口,江歇把祛疤药放在了温琅桌上,写好的便签最终他收了回去,生怕和他有关的物品都只会落个被拒绝的下场。
午休时间还长,江歇去到监控室。他找来工作人员反复查看温琅受伤当天的视频,直到临近工作时间才停下。
揉了揉有微微酸痛的眼,他朝诊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