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夏安
苏野拉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再度开口:“靠,我刚刚那一秒聋了。”
其他人以为他在说笑,笑笑就过去了。
只有尤里知道,是江逾白动了手脚。
游戏继续,气氛开始变得轻松。
大家玩了几轮,渐入佳境。
转盘转到孟子玉的时候,赵书言问她:“你在机场的时候,为什么能认出我?”
孟子玉忽然娇羞了一下,“我喝酒。”
苏野看看他俩,“怎么回事,有情况啊。”
迟晚晚见怪不怪,“他俩小时候玩得可好了。”
她的言外之意是,有啥情况都不奇怪。
赵书言大概猜到了什么,也兀自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很浅,只是轻轻地勾了下唇角。
没人发现。
他猜,她大概想说:“因为你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终于轮到尤里转转盘,他暗暗控制力道,让转盘指向了江逾白。
尤里:“小白,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江逾白看了尤里一眼,给了他足够的暗示。
然而江逾白深知尤里知道他所有的底细,权衡利弊后,他做出了选择。
江逾白说:“大冒险。”
尤里把转盘递给迟晚晚,笑道:“大寿星,你来撕一张。”
迟晚晚随手撕了一张贴纸,贴纸下面被覆盖着的一行字是——
出去转一圈,向你在街角遇到的第一个女孩告白。
尤里顿时觉得有些扫兴,“江逾白,你喝吧。这个点,这条街的街角除了汪汪大队,没人了。”
江逾白“嗯”了一声,默默拿起面前的果啤,轻轻抿了一口。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喝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没过多久,江逾白觉得胃里有些难受,他起身,对众人说:“我去个洗手间。”
江逾白走后,他们换了种游戏继续玩,迟晚晚被灌了不少酒,脑袋晕晕乎乎的。唐晓萱把窗户打开通风,吹了一会儿风,迟晚晚觉得好一点了。
“欸,晚晚,你要不要玩占卜?”
孟子玉说着,自顾自拿出了几张牌,“来,随便抽一张?”
“你想测什么?”
迟晚晚随手抽了一张,“说说运势。”
孟子玉翻过来一看,“守护神?”
“这张牌有些复杂。”她仔细想了想,看着牌面说,“你的身边围绕着很多爱你的人,你很幸运。但同时你也很不幸,因为在你的生活中总是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坎坷出现。有时候或许你并没有注意到,然而事情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着。在爱你的人当中,有一个守护神,他为你挡住灾祸与厄运,无时无刻不在保护你。他离你很近,也离你很远。有时候像是一阵风,有时候又像是迷雾。”
孟子玉喝了一口水,继续:“你好像对他有一点动心,又好像没有。你们之间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隔着一层层薄薄的窗户纸,如果你勇敢地捅破他,那么你们的未来,总体上是一片光明。”
说完,她歇了口气,缓了缓神,“太难了。”
苏野轻嗤一声,“晚晚不是说测运势吗?怎么扯到烂桃花上面了?”
赵书言看了他一眼,“别急得下结论,听小玉讲。”
唐晓萱:“对啊,就算测桃花也跟你没关系好么,苏野。”
孟子玉:“你的运势,跟你的守护神息息相关。”
迟晚晚盯着桌子上的那张牌,喃喃道:“守护神?”
她的身边,有守护神吗?
像风又像雾的,听起来不怎么像人啊。
孟子玉思忖片刻说:“迟晚晚,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像是江逾白吗?”
迟晚晚赫然一怔,“证据呢?”
孟子玉分析道:“你最讨厌下雨天,而你跟江逾白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晴天。晴男的外号我可不是瞎给的。还有啊,在学校的时候,几乎你每次课间跑快要摔倒的时候,都是江逾白扶了你一把。你考试失利,他帮你补习,紧接着你一次比一次进步大。你跟江逾白一起回家,从来没有遇到过小混混勒索,而我一学期遇到过三次。最近的一次,你被金毛拦路吓得半死,是江逾白跑过去吓退了那条狗。”
“这么多证据,还不够充分吗?这么多年,围绕在你身边的男孩子,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吧。”
迟晚晚半信半疑:“有没有可能,我的守护神是女孩子呢?”
孟子玉:“……”
见气氛有些尴尬,赵书言主动说:“孟子玉,你帮我也测测吧。”
孟子玉递了牌过去,“你抽一张吧。”
尤里向外张望了一下,对他们说:“江逾白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我去看看他。”
迟晚晚迷迷糊糊企图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尤里摆摆手:“不用了,你跟他们继续玩吧。”
尤里在二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江逾白的身影。
他上了三楼,最后在屋顶上找到了他。
“今晚月色真美。”
见尤里上来,江逾白忽然说了句。
尤里抬头看了看月亮,“比起月亮,其实我更喜欢星星。”
“是吗?”江逾白看向远方,目空一切,“月亮只有一个,而星星有许多颗。”
尤里怅惘道:“就像我和你。你是天地间骄傲的死神,我是你的陪衬。”
江逾白:“对于死神而言,你很重要。”
尤里看了他一眼,“谢谢你,小屁孩。”
江逾白:“我可是你爷爷。”
尤里轻哼:“拉倒吧。”
说着说着差点忘了正事,尤里赶紧问他:“你怎么不回去玩游戏啦?”
江逾白挑眉:“没意思。人类的游戏好无聊。”
尤里撇撇嘴,“我觉得还行啊。你要是一直待在这儿,他们会起疑心的。”
江逾白捏了捏眉心,“你先去,我就来。”
夜深了,一伙人玩得差不多就撤了。
迟爸爸开车送唐晓萱和苏野。
孟子玉开车送赵书言。
家里就剩下江逾白、尤里和迟晚晚三个人。
尤里窝在三楼的房间里看书,他给自己的房间设了一个小结界,隔绝外界的一切纷扰。
江逾白下楼,来到二楼的房间发现迟晚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的手边有一块没吃完的蛋糕,鼻子和嘴唇上还挂着奶油。
“晚晚,别在这儿睡,容易着凉。”
江逾白走近,轻轻推了迟晚晚一下。
迟晚晚轻轻哼了一声,慢慢悠悠睁开眼,坐了起来。
她的身体轻晃着,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似的。
江逾白半跪着扶住她,给她一个支撑点。
“晚晚,回房间里睡。”
迟晚晚迷迷糊糊的,她揉了揉太阳穴,稍微清醒了一些。
眼前的人影晃动,两个江逾白缓缓重叠成一个。
看到他回来了,迟晚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她笑得很开心,指着人说:“江逾白,是你呀。”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呢。”
江逾白扯了扯嘴角,无语道:“我这么大个人,不可能掉厕所里,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扫过一排空易拉罐,眼神清冽,“你就喝了几瓶度数不高的果啤,怎么还影响了智商?”
迟晚晚努了努嘴,眼角耷拉着,很快委屈上了:“你怎么又骂我笨呀?我哪里笨,我很聪明的好不好?!”
见她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江逾白也不跟她计较,扶着她站起来,跟哄小孩似的,轻声细语:“晚晚不笨,晚晚最聪明,现在,聪明的晚晚可以自己走回房间睡觉吗?”
迟晚晚指着门口的方向,笑了笑,又拍了拍手,“当然会!”
江逾白扶她走到门口,看她脸上还残留着奶油渍,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打算先扶她去洗手间洗个脸。
走到一半,迟晚晚对他说:“不对啊,这不是去卧室的路,你带我去哪里呀?”
江逾白说:“带你去洗脸。”
“洗脸?”迟晚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很干净啊。”
江逾白拉着她来到洗手间,逼她照镜子:“你自己看,你的鼻子上,嘴巴上都是奶油,脏死了。”
迟晚晚舔了舔唇,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会儿,“脏吗?不脏啊。”
她凑近,指给江逾白,“你看,很干净。”
江逾白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
“打开水龙头,掬一捧水,洗一下脸。”
江逾白闭了闭眼,用哄骗小孩似的口吻说:“聪明的晚晚一定知道怎么做。”
“哦。”迟晚晚傻笑着,跌跌撞撞地走到盥洗池边,双手扶住池沿,“我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