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醋鱼
不知不觉间,似乎也许久没有做这样的噩梦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
许知喃拿过画册,沉默着将那页画纸撕下来,丢进了垃圾桶。
都过去了。
林清野摸了摸她脑袋,将画册放回去,却意外带出了夹在那些册子间的几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书桌上。
有颜色透过画纸映透出来。
林清野指尖一顿,将几张画纸拿起来——
是好几张他的画像。
第一次《我为歌来》音乐节上的蓝发造型;
晨光熹微下他拿着许多南瓜玩偶站在台阶之上的模样;
以及他拿到节目总冠军,举着奖杯不可一世的样子。
……
都被她很细致地按照刻在心中的形象画出来的。
“什么时候画的?”林清野声音有点轻。
“你不在的这两年。”许知喃手指轻轻抚上去,“有时候特别想你,就会画这个。”
林清野一时之间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感受。
甚至于仔细看那画纸,底下都有几点斑驳的微皱的触感,也有几处颜色晕开。
不难想象,当时许知喃是边哭边画的。
林清野将她抱进怀里:“阿喃。”
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似是安抚,“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那么辛苦了。”
许知喃在他怀里,声音闷着,忍不住道:“明明是你比较辛苦。”
两人在卧室待了会儿便下楼,准备离开。
许母送两人到门口,叮嘱“路上小心。”
“妈妈你快进去吧,天这么冷,你不要送我们了。”许知喃说。
林清野也道了别,又说:“阿姨,改天我跟阿喃再一块儿来拜访您。”
许母笑了笑:“行,你也要常来,不过现在工作肯定也很忙吧,可也不能影响了工作。”
林清野“嗯”一声。
许母拍了拍他肩膀:“如今阿喃她那店离得远,我也照顾不到她,还得辛苦你替阿姨照顾好她。”
林清野一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而后极认真的开口:“嗯,我会的。”
许母又看向许知喃,笑道:“你也是,可不能仗着清野对你好就乱耍性子,他工作忙,小姑娘也得体谅些,反正你们能互相照顾着好好在一块儿我就放心了。”
许知喃“哎呀”一声,软着声,抱怨又撒娇:“妈妈,我哪里会乱耍性子。”
话是这么说,可脸上却是笑着的。
妈妈这番话显然是认可了林清野,她也觉得高兴。
再次道别后,两人一块儿上车回家。
路程半小时左右,晚上从郊区回市中的车流不多,林清野懒洋洋地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捞着许知喃的手放在腿上来回把玩。
看上去心情好了许多。
许知喃也注意到,等到车开进地下停车库,才偏头笑眼问了句:“你现在就不紧张了吧。”
“嗯。”
“我都没想到你会紧张。”他心情不错,许知喃心情便也跟着好了。
林清野也没急着下车,将车熄了火,坐在车上垂着头继续玩她的手指。
许知喃的手长得漂亮,修长纤细,就连指甲都是漂亮的淡粉色。
“你看。”许知喃轻声说,“我就说,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
他勾唇低笑,笑声低沉,从胸腔里透出来:“嗯。”
过了会儿,林清野又侧头问:“人家女朋友都会吃醋,你怎么还就盼着多点儿人喜欢我?”
许知喃张了张嘴:“啊。”
林清野侧过身,抬手捏着她下巴,往下按了按:“这么仔细一想,好像都是我吃醋,没见你吃醋过。”
这人真是……
倒打一耙。
“喜欢你的人这么多,我要是吃醋还吃的过来么。”
“喜欢你的就少了?”林清野扬眉,“怎么吃个醋还偷懒儿,人多就不吃了。”
“……”
什么歪理。
林清野手指在她下巴处摩挲:“你吃过醋没。”
许知喃回忆一番,实话实说:“现在好像没有,以前有过。”
“哪个以前?”
“就,大学的时候。”
林清野微微攒了下眉,也不记得大学有谁能让许知喃吃醋了:“因为谁?”
其实林清野从来没有和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生走得近过,对于当时跟他告白表达爱慕的女生也只是轻飘飘的拒绝便作罢,不会再生出其他事来。
可供许知喃吃醋的范围不广,只有季烟。
那时候她跟他乐队那三个人一点儿都不熟悉,她又没有什么安全感,于是便容易胡思乱想。
但现在提季烟的名字太尴尬了。
许知喃抿着唇不说话。
好在林清野也不在意,见她不愿说就不再多问了,揉了把她头发:“走吧,回家。”
这一天的休息一过,林清野便再次忙碌起来。
过来几天便飞去另一个城市去举行下一场的音乐节了。
这回许知喃没跟他一块儿去,店里她一个店主又是师傅的总是请假心里过意不去。
许知喃陪他到机场,外面人太多,她便也下车,就坐在车上叮嘱:“这回一定要让检票的工作人员检查大家带入场的包包,不要再出上次那样的情况了。”
林清野点头:“嗯,我知道。”
“关池他们什么时候过去?”
“今天晚点时候。”
“你不要和他们玩到太晚,明天就是音乐节,挺费体力的,要休息好。”
林清野扬眉,笑了:“怎么又担心我体力。”
“……”
许知喃朝他手臂上打了一下。
林清野笑了声,这才乖乖应声:“知道了。”
许知喃想了想,又叮嘱他:“记得吃饭,不要忘记了,三餐都要吃。”
“我后天一早就回来了,你怎么弄得跟我要走好几个月似的。”林清野好笑问,“我还能不会照顾自己么。”
许知喃鼓了鼓嘴,慢吞吞道:“我知道你会照顾,但是你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懒,你以前读书时不就经常熬夜,然后睡到中午才起么。”
“那时候不是年轻么,也不会让我们阿喃担心我身体。”林清野悠悠道,“现在不行了,为了我们阿喃也得健康点儿,保存好体力。”
“……”
话题又被绕回去,还托腔带调的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
许知喃不愿意再跟他讲了,催他:“你快走吧,航班都快要赶不及了。”
林清野笑了声:“脸皮没一点儿长进。”
送走了林清野,许知喃便直接回到店里。
其实她的活并不多,也因为她如今成了堰城叫得上名字的刺青师了,收费也高,一般只有些老顾客会坚持找她做,或者是图案比较复杂李焰他们做不好时。
客源一直都比较固定,真算起工作时间来,许知喃还没有李焰她们那些徒弟多。
今天也没预约,许知喃便自己坐在桌前画图。
画了两幅,她从书架子里抽出一本画册集,将那两幅新画的标上号夹进去。
闲来无事,她一手托着腮,懒洋洋地往回翻。
翻到其中一页,她停住,视线静了静,再次见到了那副还是大学课堂上画的自画像。
那天晚上在林清野背上纹身的场景再次浮现出来。
他其实是很怕疼的,在她第一次在她背上刻下自己名字时她就知道了,但她当时还是狠着心在林清野背上纹下了这么大幅的图案。
她当时太害怕了,怕他以后不回来找她。
而在刺青的过程中,林清野没哭,她却是边掉眼泪边纹的。
这样一大幅图案一般不用麻醉很难一次性纹完,都会分个两三次。
但他们不行。
他们当时甚至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
许知喃一直纹到天破晓,哭得眼睛都红了,纹完,将纹身笔往旁边一扔,手都开始轻轻发抖。
林清野转过身来,他眼眶也是红的,但没哭,一直忍着,眼眶是被憋红的。
什么话都还来不及说,方侯宇便穿着一身警服过来了,苏遣救治结束,现在还没醒来,他要将林清野带回去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