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这小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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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回到家,坐小客厅里发呆。
雨伞静静的立在门边上,伞骨缓缓滴着水。
仔细看她的发梢还有一些湿漉,脸色衬着暖色灯光更是显得冷白,眼珠乌黑。
今天,她没花一分钱吃了一碗牛肉面,还顺带领回家一件沾着烟草香的男士棉服外套。
这外套被她挂在衣杆上,她默默盯着看了半天。
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穷人,他就这样把衣服给了自己。
时鹿心里一直有种十分异样的情绪,他会不会后悔就这样把衣服给了别人?他会不会被冻生病,他还会来这里吗?
桌面上还是她临出门前的模样,她还有一份摘抄的作业没有完成。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打断了她的沉思,是间月柔。
“鹿鹿,怎么还不吃饭?”电话那头一阵机器杂音,大概间月柔还在工厂上工。
“妈妈我下午去了面馆,现在还很饱。”她起身拉开客厅的窗帘,外面风雨交加,才是傍晚六点,天已经浓稠黑蓝了一片。
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感觉。
她心不在焉地听间月柔说了半晌。
突然,她想起来走之前男人说,他身上就剩下十五块钱了,那他——
时鹿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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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择深在公交车里坐了两站便下了,去路边便利店买了把伞,辗转回到[升溪人家],这两天住宿费是大头,花了近四百。
前台小姐见帅哥头发湿着,出于一种女性的本能,给他送上了干毛巾。
林择深摆摆手示意不需要,指了指小姐桌面墙上挂着的雨伞,笑着问:“这伞怎么卖。”
前台小姐一看他手里明明还拿着一把伞呢,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莫名问:“您的意思是,想买雨伞吗?想买的话可以去外面商店买。”
说话的功夫,另一个旅客浑身湿透狼狈地推开门。
“既然你知道今天会下雨,为什么不把它写在那边的告示栏上面呢?你家旅店的服务未免有些不到位。”林择深一只手撑着刚买的雨伞,话里谈不上什么情绪。
前台小姐稀里糊涂就是被他一顿嘲,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表情已经没了之前的冷静样:“现在网络发达,天气预报手机上可以随便查呢,亲。”
只能住进她们家这种一百来块一间房的人,算不上什么有钱人,充其量也就是个游民,居然还挑这挑那,虽说人长得是不错,但他显然没这资本。
林择深听完不置可否,敲了敲身侧的柜台玻璃,边走边扒拉了两下头发,对于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好笑,也是,呆在这贫民窟,要什么自行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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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写完剩下的作业,晚上八点,除了路灯,小区上空的天色已经黑透。
雨停了,林择深睡了好几天的地方,高树叶子落了不少,一地都是泡着水的烂叶,晚上格外的安静。
明天周一,指定升不了国旗了。
时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又一次失眠透顶。
作者有话要说: 更的迟,昨天改文案改疯了orz
你们觉得海星吗海星吗海星我就不改了
记得点收藏鸭
第13章
13
深更半夜,林择深躺在旅店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手机。
他这屋在二楼,窗帘透光,外边路灯的灯影看的一清二楚,雨声渐停,他无聊透顶,刚刚又通关了一款游戏,一闲下来就浑身难受。
二十多寸的电视机音量被他调到最低,上面轮播着旧式港片,从陈小春李连杰演到周润发刘德华,从古惑仔少林寺演到赌神赌侠。
烟灰缸里的烟蒂少说也有十几二十来根。
昨天淋了不少的雨,这破旅店当然不可能会有浴缸,他站对着花洒冲了半天热水,冲洗完习惯性的去摸那条毛毯,恍然想起不久前刚被自己扔水里泡了,现在还挂在外头,这破天指定没干。
顶着一身水珠,他套着一条新买的大裤衩,就这么光着身子坐在床边。
这么些年他的饮食起居极其不规律,但许是他天生的体质好,亦或是老娘死的早娘胎里带给他的运气,他几乎很少生病,除了时不时会犯个胃病。
联系人栏里的个数,单手扒都能数得过来。
百无聊赖间,他又想起时鹿那小丫头,一想起她就不免啧啧了两声,白天失策了啊,居然没跟那丫头要个联系方式。
不然好歹也能远程逗逗她,就算不能打电话,发几条文字短消息关心关心也成啊。
他突然想起来吃面那会,她对自己说什么来着?
“唔,你的手机,看上去还不错。”
她一边咀嚼面条,一边评价。
眼神清澈,一本正经的不行。
吹捧的话,林择深听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么清新脱俗的。
他不自觉笑出了声。
低头看了眼这个时鹿口中所谓的,看上去还不错的手机的屏幕,上面写着:4月29日,凌晨1点,星期一。
都星期一了啊,林择深双手交叉放在脑后。
那丫头明早又该上学了,他嘴角一勾。
啧,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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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早晨起床穿衣服的时候,明显觉得屋里比平时要冷,校服宽大里边空落落的。
去到客厅,男人的外套安安静静挂在旧衣架上,她经过时定定看了两眼,又想起昨天的经历,然后果断折回屋又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厚棉夹套上。
出门时小雨还正淅淅沥沥地下着。
经过那个长廊椅时,她下意识停顿了一会。
后边高树叶子经过雨水洗刷,这会更加油绿亮堂。
椅子上也是满满的水迹并且空无一人。
她默不作声看了一会,然后哒哒跑远。
因为下雨,秦放没骑自行车而是步行。
六点四十,他准时撑着一把藏青色的伞,停在时鹿所住小区后边不远处的报亭边上。
下了雨,天色灰蒙。
整条马路湿咵,下水洞口有源源不断的路面积水涌来,这应该是近期最后的一次降温,等过了这段日子,那才是真正迎来穿暖花开的时节。
看守报亭的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大妈,大妈几乎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这个看起来俊俊俏俏的男学生只要一出现,就证明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了,并且分秒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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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择深最近中了邪,然而恐怖的是,他居然心甘情愿中这邪。
大清早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从旅馆里边认识不久的倒垃圾大爷那得了件大爷儿子不穿的旧外套,代价是唠嗑吹牛逼半小时。
要说林择深这人,什么都行,抽烟打架,赌钱吹酒样样在行,自从被赶了出来,浑身的戏精本事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
六点钟,林择深跑到那破小区边上的早餐店,叫了份豆浆油条,吃完不过六点二十,然后就往小区保安室的廊檐下一站,他想见时鹿一面。
时鹿今天明显穿的比平时多,头发一直不乐意扎起来现在已经长到肩膀处了,她撑着伞闷头走,林择深几乎是一眼看见了那把熟悉的小雨伞。
“早啊,鹿死谁手。”
时鹿身体一僵。
???
这熟悉的散漫不正经语气。
还没来得及看向声音的来源,林择深就一把掀开了她的伞盖。
“!”时鹿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跟昨天一样的路数,两人连站位都不带变的。
时鹿的伞就这样被林择深轻而易举地给夺了去。
“你,你快还我!”时鹿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大摇大摆出现在这,第一反应就是踮脚去抢。
“乖,我送你一程。”
“不用你送!”
林择深盯着时鹿的脸,沉默了一秒钟,一秒钟后他缓了语气:“那这样,够得着就还你。”林择深说着将伞高高举过头顶,一脸的玩味笑意。
“无赖。”时鹿咬牙切齿。
“你都说无赖了,我当然得更卖力些不是?”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反正是淅淅沥沥毛毛雨,时鹿懒得跟他废话,双手往校服里面一抄,赌气径直就往前走。
林择深惊叹歪头。
卧槽?这小丫头是真的倔哄哄的硬气啊。
活脱脱一小倔鹿。
时鹿刚走了两步,然后头顶的伞便开始如影随形。
林择深仿佛压根感觉不到雨打在身上的样子,一门心思就顾着给她撑。
时鹿不想理他,这个人要么有病,要么就是在有病的路上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