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要是留了疤,他会自责一辈子。
林择深盯着她的膝盖看,而时鹿则死死盯着他眼睑下方的,那道狭长伤口。
她心里也是类似的情绪,说不出的难受后悔,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他生的很好看,个子又高,声音也好听,要是破了相,以后找人结婚,女方会不会被嫌弃?
时鹿心里乱哄哄的。
关乎头发,从傍晚开始横生的这么一道波澜,到现在,已经十点了,时鹿好歹吃了碗面,林择深从下午开始到现在,没吃半点东西。
刚才又在曲红那,喝了点酒,他本身胃就多灾多难的,蹲下后一阵胃酸泛滥,是酒精引起的,他太阳穴的青筋鼓凸起。
时鹿不似男人一样的心细,她还在纠结林择深眼睛下边的,那道血口子。
林择深蹲着,将饥饿胃痛感掩饰的很好,起身问她:“你困不困?手机给你玩?”
时鹿摇头。
林择深失笑:“也是,你这么的根正苗红社会.主义的小丫头,这会应该忙着做作业。”
时鹿的手在沙发被子上搓了搓,对于这声调侃没接话,过了一会终于还是对着林择深说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很低,闷闷的。
却也是发自肺腑。
“?怎么了,怎么还道歉起来还。”林择深小懵,见她这模样,又不敢离开,怕她一会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奈忍着点饿。
时鹿说完又不吭声了。
林择深对着半空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又能怎么样?对不起你就会因为我而留着你那头发?就会为了我而放弃那个你喜欢着的人?我知道,这不会。所以我不敢肖想,我也不配肖想。”
时鹿:“……”
是了,他们之间最大的一个矛盾点,在于,秦放。
那是时鹿喜欢的人。
林择深无能狂怒也不能怪罪半点。
因为,人家姑娘的心,压根就不在自个身上。
他充其量,就是个跟她处出感情来的,路人臭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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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剪也剪了,闹也闹了,林择深的心疼了又软,最后化为固执的偏爱。
他可劲儿地喜欢时鹿这丫头,巴不得什么都给她,但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又让他觉得自己犯贱。
可对方又偏偏是时鹿,是这么个菩萨似的姑娘,放在以往,他早他妈摔门走了,可事实是,他舍不得。
他只能将一切怪罪于,自己认识她认识地太晚,以至于让旁人捷足先登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背你进屋躺着?你这休息一晚上的,明天差不多能走了。”林择深一改语气,他努力的想带动时鹿蔫了吧唧的心情。
目光投向校裤,膝盖那里有个半大的洞,时鹿腿细,校裤宽大,其实这身衣物不怎么合身,穿在她身上大了一圈,也显得她更纤细瘦弱。
本来时鹿就是笑起来好看,这么一哭丧着脸,还以为谁怎么了她呢。
时鹿一听他又要背自己,果断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现,现在已经不疼了,我坐一会,一会自己进去…”
林择深眉眼带笑,显然是不相信:“你说你,刚才趴我后背上,一动不动压我压那么久,现在又想霸占我的床?可以啊你,时小鹿。”
“我…”时鹿想反驳。
“嗯?你怎么呢?”
时鹿小性子冒头,不吭声,只是抿起嘴。
“真不给我背?”
时鹿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不给啊。”
“那行,你给我表演一个自己站起来。”
时鹿没有犹豫,因为确实已经没那么疼了,她扶着茶几慢慢站起身,可膝盖蹭翻开的细肉被牵动,又有了一些刺痛。
林择深明显看出来她的小表情,眉头皱了又松,伸手就搭上了她的腰。
“还是疼?”
“不疼,过会就好了。”
“逞能。”
说完又忍不住问:“哪儿摔的?摔完又跑了多久?刚摔伤的时候,为什么一声不吭?
林择深机关枪似的哒哒哒蹦出一串逼问。
“啊?说话。”
时鹿不太想再回忆。
印象中只有满心满怀抱着他的外套的触感,刚摔的一瞬间确实疼,非常的疼。
但是一看见手里还抱着他的衣服,被人告知他喝得烂醉没衣服穿,冷,马上就又爬起来接着跑。
但是面对询问,她又言简意赅,避开了重点:“就,跑的急了,摔了。”
时鹿不动声色离开那只扶着自己腰的手。
“哦,跑的急。”
察觉到男人口气不对,时鹿抬起头。
却看见林择深神情隐忍的看着自己,蓦的又无奈的失笑。
“以后别再这样了,啊,以后你别想再受伤,因为,我不许。”
时鹿抿唇:“……”
“好了,进去休息会吧。”
时鹿不让他扶,执意自己能走,林择深望着她小心的一蹦一跳,走了一截又掉头,一瘸一拐的又蹦跶回他身前。
“你真的不会走,对吗?”
好像不久前,也是这样的戏码。
那一次她回屋前又折返,也像这样生怕自己会突然消失了似的,认真的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离开。
林择深一阵语塞,但见她眉眼透着一股子古怪认真的劲儿,他又笑开,半弯下腰:“不走。”
跟那次如出一辙。
“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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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进了屋,林择深的胃依旧空空,他饿,需要吃点什么。
跑去冰箱看了一眼,老样子,一些青菜,好多的鸡蛋,最后一个苹果已经彻底黄烂,不能再吃了。
无奈合上冰箱,他又将视线放在酸奶上。
他边走边喝了两口,林择深不由自主视线又看向桌上那碗面。
他心里百味陈杂的,这可是,她亲手给自己做的。
上去扒了两下,确实不能吃了。
林择深注意到鸡蛋上有细小的白糖小颗粒,上回他好像跟她提过,说让她下回煎鸡蛋放点糖。
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她还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这下,他更觉得是暴殄天物了。
林择深将筷子放回面里,又呆站着看了看,想想还是他妈的气不过。
赌气夹了一筷子面条,就着半个鸡蛋,放进嘴里一通乱嚼。
这是她亲手给自己做的,谁浪费谁他妈就是狗。
林择深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巧,这个画面,被换上睡衣睡裤准备出来洗漱的时鹿,给撞见了!
林择深嘴角还挂着几根坨烂的面。
回头跟时鹿面面相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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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掉!吃了会生病的。”
“我他妈就不吐,我已经咽下去了。”
时鹿:“……”
她站在门边上,林择深察觉到她想跑到这里,立马扔了筷子,主动到她跟前去。
“不能吃的啊!已经放很久了……”时鹿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只觉得男人疯狂,不要命。
“又不是毒药,不就放久了点儿?我刚尝了尝,除了冷,味儿还行,小鸡蛋煎的有模有样。”
“别吃啊,真的不能吃,我可以帮你再做一份。”
时鹿没见过这样的人,刚才要不是自己出来,他会不会疯的将一整碗都吃干净?
时鹿不敢想。
她觉得情绪很混乱。
“真的别吃了,那不能吃的。”
时鹿一直在摇头。
林择深见她那样儿,倒真觉得是自己犯了什么大不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