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林择深必须得问出个所以然,他凑近了她一点儿。
“跟哥哥说说,哥哥不怪你,你说实话。”他语气沾了一点偏激了。
“你想留下来吗,你想转走吗?”
“你想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秦放吗?”
时鹿印象中,这是林择深第二次当着她的面说秦放的名讳。
她顿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就去摇头。
她不愿意离开,最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因为林择深啊——
明明当初说好了,要给他一个遮风挡雨,予他温饱的家。
陡然提及秦放,时鹿心虚。
她对于秦放,究竟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但现在却又清楚知道那分明不是爱慕不是依恋。
而是,将他当成一个明艳却又承载着不堪回首记忆的,曾经心动的月光少年。
如果没有时鹿,他的一生永远不会有污点。
如果没有他,时鹿也不会失去星星般的璀璨挚友。
他们,兜兜转转的,自欺欺人,本就不是一路人。
这种想法,都是在遇见林择深以后,时鹿才明白的。
只是再见时,心里难免还是会有点很异样的情绪。
毕竟,自己曾经那么的喜欢过,飞蛾扑火的结局也注定了,他们之间的深渊巨口,永远无法复原。
林择深见时鹿不说话,刚才的偏激在她漆黑的瞳孔中,慢慢的褪去。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丫头,你能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很高兴。”
一想到这件事,时鹿又神经质地直视林择深的眼睛,她说:“你发过誓的。”
虎头蛇尾就是这么一句。
林择深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很自然的对上她的眼。
“嗯,我发过誓。”
其实时鹿不知道,即便新爸爸没有出事,她的努力也足够让间月柔改口。
她终究还是拼尽了全力,换来了一个余地。
但现在又轮到时鹿变得担心了,她害怕男人会轻而易举的因为一些阻挠,而再度说出“我可以不见她”如此这般的妥协。
时鹿害怕,自从潘盼出了事,她从未将心这样的交付与一个人。
林择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的心思一开始真的很难猜,但是相处久了却又会发现。
她真的很天真。
傻到令人觉得天真。
林择深心里想了一万遍,是我之前的话说的还不够认真吗,我都认定你了,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妥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我能毫无芥蒂的面对你。
现如今的温存,只能说是天爷赏饭,这是福气。
但是人的气数未来,终究不能永远依赖天爷。
都要依靠自己。
你绝对不会知道,我在你身上所花的力气,那是一个沉淀而又金灿的梦想。
我的赌注。
即便后来的后来。
赌桌蒙尘,你不愿入我的局。
林择深心底又隐藏着另一个扭曲的版本。
即便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就算抢,也要将你牢牢绑在我的身边。
哪怕你恨,我也不松手。
因为,我是狼啊。
狼,又怎么会松开看中的猎物呢。
永远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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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似乎日子又回到了最开始。
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晚一点儿,林择深必须得回一趟酒吧。
时鹿看着他,眼底是一抹小情绪。
林择深有些看不得她这样的表情,说:“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带你去受伤伯父的医院。”
时鹿有些难以置信。
“晚上,需要我过来吗?你一个人。”林择深故意笑着,想带动她的情绪。
时鹿几乎是立马点头。
林择深失笑,替她将下巴上的一点钢笔水给抹掉,她真是皮娇肉嫩的,按一下,就是一小块红痕,
“那就乖一点,哥哥晚上过来。”
许是知道自己上一回做了一些混账事,这一次林择深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说很多,只不过是用一双简单明了的眼,宠溺的看着她。
不言而喻。
时鹿望着那扇门开了又关,屋子里原本的暖意,一点一点退散。
她蓦的趴向窗边。
朝下面的水泥路面看,男人一截身影不多时出现。
她望着男人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上一次其实也是这样,他给她留了满世界的期待,还有一份幻想中的奶油甜,但是转眼,那份期待被他撕的稀碎。
但是时鹿心底又在不停的反驳。
他这一回,绝对不会骗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慢慢变甜,上了大学就好啦
小鹿冲鸭!!章节开头还有乱码吗
第47章
47
晚些时候, 间月柔不放心,还是从医院给时鹿打了一通电话。
做了一夜手术的江启鸣至今未醒,车子整个前身被撞得稀碎, 事发时有一块尖玻璃从他的右眼插进去,这只眼估计是要坏一辈子了。
担架上送过来的时候, 全是血。
前妻一身名贵大貂,毫发无损, 她刚坐上顺风的士, 还没过高速路的收费口就被交警拦了下来,说要让她回去配合调查, 毕竟是人为造成的追尾事故,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时鹿抱着手机,听见那边母亲刻意冷静的口吻:“妈在你的糖果盒子里留了些钱,这里的事你别管, 妈能应付的来。”许是想到了什么,间月柔顿了顿, 接着对时鹿说:“好好学习, 好好爱惜自己。”
时鹿知晓这句话的意思,她沉默着深呼吸了一口, 对间月柔说知道,让她别担心。
母女俩短暂的沉默,电话那头却突然出现杂音,是江骋。
那个脾性古怪又生的阴柔的少年, 她名义上的继兄。
“喂,老太婆,那边有人叫你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得这样大声,时鹿能很清楚的听见,一听见这声音,她顿时感觉仿佛心脏口被吐信子的蛇缠绕着舔舐了一圈。
黏腻又令她觉得无比恶心。
这声音不禁让她联想起,四年前的夏天,她第一次见到他时。
少年躲在门后,没有半点声响,用那双阴沉沉厉鸷的双眼死死盯着她,时鹿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后续被间月柔提醒要主动问候一声哥哥好时,那个不甚讨喜的少年直接无视了时鹿横在半空中的手。
经过时,在她耳边,低不可闻地骂了一声‘小婊.子’。
这是时鹿跟他第一次的见面,也是她第一次被异性说这样难听的字眼。
时鹿皱眉,陡然开口:“妈...?”
“别担心,妈一会再打给你。”
“嘟嘟。。”电话挂断。
时鹿还呆坐在窗口,她努力按压下心底对于继兄的反感还有排斥。
她其实应该感谢间月柔中学将她送到国初,不然她会跟这个恶劣的少年,共处一个屋檐多年,可一想到后来发生的种种,她又使劲摇头。
她宁愿不去国初,宁愿被偏见,宁愿跟他一个屋檐,也不要去国初。
因为这样她就不会认识潘盼,不会认识秦放,也不会酿成那样的悲剧。
她压根压根就不应该来这里念书。
这一切从最开始,其实就都是错的。
从林择深离开到现在,时鹿没吃半点东西,后面的柜架上有面包还有间月柔买的几根香蕉,这似乎又是她头一回给时鹿买非红色的水果。
时鹿没什么胃口,胳膊抱着双膝,呆呆的注视着桌子上的老年机。
易虎每天都会给她发作业内容,还有老师讲了什么课题。
她每次都匆匆只回一个谢谢,亦或是后面几天她压根就没找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