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路人侧目之余,都被林择深那一张要吃人的脸给吓得硬生生收回探究的目光。
噔噔噔,男人三下五除二打开铁门。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罪吗,来你说,你接着说。”
打开门,一把将时鹿扔在沙发上。
时鹿吓坏了,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往男人身上砸。
“你可以啊,当着我的面寻死是吧,哥哥这么些天对你太好了是吧,反正学校一会就给你妈打电话,你要死死她面前去,别他妈死我跟前。”
林择深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当着他的面,冲到马路中央。
“你他妈犯病,就为着那事儿,你累不累,我问你累不累?每天装成那副模样,你累不累。”
男人的胳膊被她挣扎,划出一道道红痕。
“我早该知道的,你这臭丫头,想他妈死我跟前,好让我跟你一样,歉疚一辈子是吧。”
“我偏不让你如愿。”
“来,说说,你有什么罪?”
“啊,哑巴啦?说话。”
也顾不顾得她了,林择深点烟猛抽。
时鹿缩在沙发里,吓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上去甩他嘴巴。
“都他妈因为那个姓秦的是吧,你逼她去见他的?你逼的?来,哥哥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他妈罪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2章
52
学校方面没有联系间月柔, 因为徐施的缘故,这件事选择私了。
再者张家夫妻理亏在先,也不敢招惹林氏, 想着拿上这笔赔偿金,就不打算闹了。
当年潘盼的父母, 面对的不是什么伤病,也不是什么一言不合的校外人士, 而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同样没来学校讨说法,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好奇他们最后究竟从学校领了多少好处这才样闷着声。
其实挺唏嘘。
秦放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让人去知会时鹿的母亲, 可是他坐在椅子里,书房门紧闭,静默良久,眼底情绪晦涩,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按压下了这个念头,没联系。
-
时鹿缩在沙发角落, 双手抱膝。
想来想去还是哭, 因为她根本打不过面前的男人。
玻璃杯砸向他被稳稳当当接住,杯底跟桌面碰撞发出的尖锐声让她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男人的脸上满是厉色,目光又无比隐忍,状态不见得比她好多少。
徐施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林择深望见那赔款后边那么多个零, 将手机摔在茶几上,抹了两把脸,将烟掐灭。
他就是欠的。
“别哭啊,来,跟哥哥继续聊。”端了把椅子摆在她跟前,一屁股坐上去,将她困在沙发里不能动弹,俩人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刚认识时的那股相互试探下的压迫劲。
但现如今又跟之前有所不同,时鹿的气势几乎被他倾倒般的全盘压制。
“有胆子死没胆子面对是吧,你他妈才多大?”
林择深望着缩成一小团吓得直流眼泪的姑娘,太阳穴边上的青筋暴起,脑壳突突叫疼。
但他不能心软,心软了就他妈真没机会将她拉回头了。
现在是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杀人凶手,还不要命的企图去殉葬,那往后呢?
自己要是离了她半步,自残,割腕,还不得样样来一遍。
就她这性子,都倔成什么样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为了一个意外,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你害的?啊?说话。”林择深将她下巴捏住,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你他妈叫人去碾她的?你算准了她会走那条道的?你故意的?这么缩着做什么,你小嘴不是一直挺能说么,唠唠。”
“哥哥今天生意也不做了,专门陪你唠。”
时鹿感觉他倾身压过来,顿时就联想起了张莉莉,想也没想下意识手脚并用去推。
“走开——”
头发被她揪住,时鹿的五指冰凉,林择深一动她手肘关节就会朝里挤压,她会疼,没办法他只好用头抵着她的脑门。
“要我走?你性子这么烈,这下知道反抗了,啊?之前成天装成那副小模样,都他妈给谁看?你就不觉得累吗,每天戴个面具在脸上,你他妈不嫌累啊!”
时鹿依旧在扭打,上回把他脸上弄了一道伤口,她存了阴影指甲早剪了。
林择深这会才注意到。
原本硬冷的心又有些动摇。
可这些话一点作用都起不了,她早就一遍一遍给自己洗过脑,添油加醋也好,妄念也罢,总之她就是认定了自己是凶手而潘盼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你这个模样,被伯母知道,你觉得她能安心呆在医院里吗?”男人手臂肌肉滚烫,她一点也挣脱不掉。
时鹿冷不丁想起间月柔,挣扎的动作停了一瞬,一瞬过后又开始边哭边挣扎:“求你——”
宛若控诉。
“那他妈说啊,你罪在哪?说是你派人开车去撞的,你就是想她去死,你他妈说啊!”男人眼底猩红,也顾不得什么怜爱。
时鹿被唬住,猛地松开揪着他头发的手,别开脸依旧挣扎。
“臭丫头。”林择深轻而易举将她的双手困住,然后意味不明地试探道:“你反应这么大,无非是因为姓秦de 那个小白脸对吗?你不想让他知道真相,对吗?”
这话一出时鹿整个人愣住了,刚才还乱动的手脚顿时就停下了。
男人眼底一派清明,清明的尽头是无止境的悲凉。
时鹿回过味当即反驳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行啊那我这就去问问他,看他究竟知情多少。”
林择深松开她的两只手腕,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就是因为他,才导致那一切的吗,啧,这么一看,他才是那个真正罪孽深重的家伙。”
时鹿顿时有些崩溃,在他怀里边哭边摇头,分不清是那句话还是无意识的嘶喊:“不要告诉他,不要——”
“不要?”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像是酝酿了很久,古怪又玩味,林择深唇边是一抹恣色。
但是细看,他都要跟着时鹿一块哭出来了。
只有这话有效果,就他妈只有这句话起了一点效果。
他无力至极反而笑出了声。
时鹿被他圈在怀里,颤抖着抽噎。
男人一改之前森然的口吻,凑近她耳朵边:“那就听话一点,好吗?别再折磨自己,好吗。”
时鹿不停的点头。
“你他妈要是敢死,我第一个告诉他。”林择深尾音又不可抑制地带着狠劲。
“你不是觉得自己把他弄脏了吗,不是觉得他特别干净,特别一尘不染吗,看他那小眼神欢喜都要溢出来了,对吗?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偏要叫他一辈子染上脏,他的罪,怎么都逃脱不掉。”
末了,男人又森森然加了一句:“我要让他带着无止境的悔恨和怨怼,走完下半生。”
这番话让时鹿怎么都不敢再出声了。
林择深从欺身负压变为远离,给她留了安全距离。
她不敢再闹了。
林择深望见她通红的眼睛,伸手帮她拭去眼泪,重新换上虚假的欺哄:“你只要答应哥哥,不再乱想,哥哥保证不告诉他。”
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在嘲弄自己的无能,还是掩盖心底疯涨的悲戚,他又解释,妄图将自己的人设扭转:“哥哥刚才不是有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非的逼哥哥这样。”
“只要你不胡思乱想,不企图伤害自己,我保证不告诉他。”
***
晚上间月柔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乖乖去上学,林择深坐在她身前。
时鹿情绪刚刚稳定下来,冷不丁又想起新爸爸。
江启鸣目前的状态即便能出院,也要面对指控,人为的高速意外,他前妻一口咬定是他故意为之,可江启鸣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
时鹿根本不敢跟间月柔提白天发生的事,并且不久前林择深骗她说,学校已经帮她安排好了,欺负她的人已经被退校了,不会有人去叨扰你母亲,因为张家理亏在先。
她原本心里害怕,可是听见母亲话语中一如既往的正常,她什么都不懂,听见张莉莉要转走,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
母亲的声色轻柔,她想她。
“妈妈,新爸爸什么时候能出院?”时鹿的五指扣在老人机背面。
林择深想回避,刚站起身就被她拉住了。
时鹿怕他离开,然后去找秦放,睁着黑沉沉的眼珠子,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
固执的惨盯着他。
林择深知道她什么意思,面无表情将她的手指从衣摆上一根一根地掰开,时鹿急了,立马从床上下来,紧随其后跟着他,生怕他离开——
察觉女儿那边有动静,间月柔一边帮江启鸣掖被褥一边又喂了好几声。
“鹿鹿,你怎么了?”
时鹿跟着林择深,他不过是去厨房倒水。
“没,没事。”
“妈妈,我想去看看新爸爸....”
间月柔噤声良久,然后:“好好上学,这里环境不好,等新爸爸好一点妈妈再带你过来。”不等时鹿多说:“好了,妈妈有事先挂了,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挂断,时鹿抱着手机,咬唇一阵沉默。
林择深不过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顾自对着窗户喝。
时鹿从床上下来,还光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