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鹿
至于忠诚……她相信自己做得到。
等条件谈妥,两人当天就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进展快得近乎诡异,以至于,全程糊里糊涂、连签字都靠冯殊提醒的夏知蔷,不禁生出种到底是谁拐谁来结婚的疑问。
之后的事,暂且略过不提。
出国之前,冯殊留了张银行卡给夏知蔷,说是补贴家用,余额却可观到能全款买房。
孟可柔不由感叹,闺蜜这婚结得真是值,就跟找了份年薪预付、老板还长期不在跟前晃的工作一样,简直撞大运了。
新婚半个月就独自留守国内的夏知蔷,听了也笑,满意得不得了。
只是如今……
“冯医生不傻,你的敷衍他一眼能看穿。既然你不准备交心,又凭什么要求他完全上心?人愿意走肾就不错了,起码你不用守活寡。”孟可柔说。
夏知蔷摇头:“我真没要求他多上心。”
孟可柔自然不信,夏知蔷却没办法多辩驳什么。难道要她说,她早知不管是交心还是上心,对于冯殊来讲都是不可能的,而这,正是夏知蔷挑他结婚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是一场注定各取所需的婚姻,谈感情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夏知蔷要的,只是尽可能维持住稳定的现状。
“婚姻是需求的产物。生理上,情感上,物质上,社会意义上,各种需求都得满足。”孟可柔断言,“像你们这种不深交的相处方式,哪怕短时间不离婚,久了还是撑不住。”
“那怎么办,”夏知蔷有些急,“我不想离婚!”
“好了好了,你说一万次了,我知道的,”孟可柔继续说:
“你长得还行、带出去不丢人,工作虽然听起来没医生体面,可是挣得不少,后两样需求算是齐了,缺就缺在前两样上。想加深感情,多相处很重要,量变才能引起质变嘛。而男女之间最直接的相处方式……就是做。所谓日久生情,所谓just do it day by day,不管质量如何,频率先得保证好,懂了吗?”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夏知蔷点头:“我懂了。”
“想好怎么办了?来,说我听听。”
“……在水里下点那种药,让他喝下去?”
孟可柔震惊:“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彼时,她们俩在南江某土豪孙女的生日宴上碰上了,一个是宴会策划,一个是甜品台和主蛋糕的提供方。
晚宴还没开始,两人蹲角落里头挨着头嘀嘀咕咕,商量着怎么给冯殊下药……不,怎么给婚姻救急。
夏知蔷做的手袋翻糖蛋糕在高奢品牌答谢酒会上惊艳全场,而这次生日宴的主角,豪门小公主和她奶奶,就是当时在场的贵宾之一。
一般的翻糖蛋糕就是纯摆设,看是好看,却并不好吃,但“知芝”出来的翻糖作品全是用淡奶油戚风蛋糕做胚,甜度低,口感好,完美兼具了颜值和口感,
芳龄12岁的小公主立即向土豪爷爷提出,自己的生日宴,要且只要这一家做的蛋糕。
虽然时间赶,但三倍价格加急,夏知蔷脑子有坑才会把这种肥单推掉。只是,小公主提出的要求有点难以实现。
她说:“你做几个星黛露放蛋糕上面,每层都得有,我最喜欢星黛露了。”
星黛露是迪士尼家的卡通形象,一只紫色的,毛茸茸的兔子,很能俘获少女心。
夏知蔷花了不少时间跟这小孩解释迪士尼的法务团队有多变/态,私自商用他们家的卡通形像被发现的话,必定会全球追责、赔掉底裤。
其他客户的倒还好——就比如冰雪奇缘的款式夏知蔷少说也卖了百十来个出去,可像小公主这样的“名媛”,生日宴排场极大,肯定会被多方关注,广为传播之下极容易惹上麻烦。
听到这话,小公主登时就不高兴了,闹到她爷爷面前,非要人把迪士尼给买下来,以期永绝后患、为所欲为。
贵妇奶奶百忙中抽空给夏知蔷打了个电话:“安jio拉她爷爷已经派人发了邮件,迪士尼那边办事效率不行,还没回消息呢。这样吧,蛋糕你先做着,有什么事情我们家来解决,都是小问题。”
张嘴就收购迪士尼,还小问题?
夏知蔷震撼之余想了个方案B,说自己可以根据小公主的形象设计一个Q版翻糖人偶放蛋糕上,独一无二,限量中的限量。
结果,小公主看了眼夏知蔷画的人偶设计图,更不高兴了:“一点都不像我!”
哪怕有助手帮忙,翻糖蛋糕也得花不少时间制作,夏知蔷急得睡不着,连夜将小公主的艺术照和设计图一并发给了孟可柔,让她评理哪里不像。
孟可柔一语点破:“这姑娘,五官随机分部、骨架雌雄莫辩,以后就是砸钱换头的命。你的问题不是画得不像,是太像了。像,且丑。”
随后,她将自己儿时穿蓬蓬裙拍的写真打包发了过去:“照着姐的脸做,保你一稿过。”
还真让孟可柔猜中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甜品台上那个“少女孟可柔”的人偶翻糖蛋糕,夏知蔷由衷佩服闺蜜的犀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么摆大阵仗是在给你庆生呢。”
孟可柔不稀罕:“我12岁生日的场面可不比这位小。”说罢,她又恨恨地呼出口气,“妈的,怎么就越混越回去了呢?”
无意触及她的痛点,夏知蔷转移话题:“你的‘小蜜蜂’提回家啦?”
“是大黄蜂,谢谢。”
孟可柔家里负担大,攒点钱不容易,在外奔波这么多年才终于狠下心买了辆大黄蜂,不过是二手的,落地30万不到,买来只为装点门面,专门糊弄那些土大款下单。
她提议:“我把我们家小蜜蜂……呸呸呸,大黄蜂开来了,忙完了跟着姐炸街去?”
夏知蔷摇头:“要是结束得早,我想买点菜回家,冯殊没说明天不回,我可以先把菜——”
她话没讲完,手机震了几下,是冯殊打来的电话。他说:“事情多,明天估计也回不了家。”
“……哦。”
“嗯。”
随后就是长达十几秒钟的,较劲一般的沉默,也不知道是谁在等谁先开口,总之,还是冯殊先挂了电话。
夏知蔷看了眼手机:通话时长,半分钟。
孟可柔在一旁叹气:“你啊,真是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
见她不解,孟可柔只好往明白里说:“你不知道,我最羡慕的,就是你有个好爸爸。你们这种跟父亲关系亲密的女孩儿,不说见到人就扑上去撒娇,起码是懂得服软示弱的,温柔得浑然天成。这是你的优势,再面冷的男人也是吃这一套的,要学会运用。”
想起昨晚自己主动爬/床,却被人冷脸拒绝的窘境,夏知蔷丧气道:“我试过了,不顶用。”
“那就继续试,一次不行多来几次。你先买几件什么都遮不住的睡衣,然后按原计划去买菜,明天中午就做点好吃的给人送医院去,补补身体,软硬兼施双管齐下。他一感动,兴许晚上回家就把你就地正法、当场执行了。明白?”
夏知蔷摸着下巴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那药得下到菜里?”
“……”
生日宴顺利办完,工作室名片被拿空了不说,还有不少人直接找到夏知蔷,当场咨询五月婚礼季的甜品台还有没有档期。
——蛋糕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而甜品台,尤其是高端订单,动辄能叫到五位数,算是这一行的利润大头。
眼见要大赚一笔,夏知蔷心里自然乐得没边儿。
见她忙得很,孟可柔便去内场帮着自家员工撤场了。
答复完现场咨询的意向客户,夏知蔷开始清点带过来的餐具器皿和装饰摆件的数目,等将物品一一封装好,时间也不早了。
她正想带着助手秧秧将东西都搬车上去,有人叫她:
“知知。”
这间酒店的迎宾区修得极为气派,挑高空间,层高约莫有八/九米的样子,季临渊的声音自身后悠悠传来,如同教堂里的管风琴一般,在夏知蔷脑子里形成嗡鸣的回声,横冲直撞地打着转。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僵硬地转过身,夏知蔷下意识不去直视这人的眼睛,只盯着地砖喊了声:
“临渊哥。”
季临渊对这声称呼并不满意,眉头轻皱,却没急着纠正,只是向前踏出一步。
他刚一靠近,夏知蔷就本能地往后退了半米,他便又走了几步,生生把人逼到了还没来得及撤走的长桌前。
夏知蔷还在发酸的腰猝不及防撞到桌沿,经不住嘶了一声,又很快闭嘴,挺直脊背,梗着脖子,状态如临大敌。
没再逼近,季临渊站定在人面前小半米的样子,表情玩味。
男人丰润的眉骨上有一条2厘米左右的新鲜疤痕,已经消肿了,周围只剩点淤血,一眼看过去算不得触目惊心,不过是让他这张本就生人勿近的脸更多了几分煞气而已。
固执地昂着下巴,季临渊眼皮微垂,眸子似有若无地在人脸上扫了一扫,说:
“确实不上镜。”
第9章
夏知蔷知道自己长得不怎么好看,不好看,所以才不上镜。但自己知道,跟从别人嘴里听到不是一回事。
她咬唇,默然低下头去。
季临渊对此恍若未见,只问:“忙完了吗?”见夏知蔷不作声,他便又问了一次。
宾客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迎宾区还有撤场的工作人员在,料定对方于大庭广众之下不会做什么出格举动,夏知蔷生出些许底气,紧抿嘴唇,依旧不予作答。
无视她徒劳的沉默,季临渊兀自开口:“早听说你们这行总要往酒店跑,我还想,会不会哪天就碰上了。结果新店开业第二天就……”
他说一半顿住,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你看,哪怕把我拉黑了,该来的你也躲不过。”
夏知蔷蓦地抬起头来,有些惊愕:她根本不知道这家酒店是季家的产业,否则绝不会千里送人头;她也的确拉黑了季临渊,只不过,是在孟可柔的催促下才定的决心。
“别站这儿了,”季临渊低头理着袖口,语气漫不经心,“陪我吃顿饭。”
说完他自顾自往一边走去,似乎料定夏知蔷会像以前一样乖乖跟着,尾巴似的,甩都甩不脱。
等走出去几步,季临渊这才发现没人跟上来。他回头,皱眉看向夏知蔷:
“愣着做什么?”
“我、我不饿。”
“哦,”他尾音上扬,满脸不以为然,“但是我饿了。”
“……”
夏知蔷最怕他这理所当然的蛮横劲儿,头疼之下,扶住桌沿才勉强稳住身形。她说:“时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去,你自己吃吧。”
像是听不出对方的不乐意,季临渊问:“这才几点,回家做什么。难道,是冯医生给你设了门禁?”
无视他的嘲讽,夏知蔷想起刚才跟孟可柔讨论过明天给冯殊送饭的事,只答:“得去买菜,晚了来不及。”说罢就要从一旁离开。
奈何,对方已经先一步拦住了去路:“不是不饿么,不饿买什么菜?”
“我做饭给我老公吃不行吗?”
“他不缺这一顿。”
“难道你就缺这一顿?”
似乎被问住了,季临渊紧闭双唇,只有下颌在微微活动着。顿了好几秒,他才说:“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惹我生气?”
“明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