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二相识
等他把相机放好,聂月支着下巴问他:“拍什么?日出么?”
“嗯。”晏惊寒最后调整好角度,“赛格岛多雨,日出的景象难得一见。”
聂月:“越难得就越珍贵么?”
晏惊寒重新确认角度万无一失,转过身,正要坐在聂月旁边,却发现她直接坐在地上。
晏惊寒脱了运动服外套,“铺在下面吧。”
聂月知道他有洁癖,站起身,和他一起把衣服铺好,两人重新坐下来。
“稀缺效应。”
聂月;“恩?”
“一种心理学现象。”晏惊寒低低的说。
反正也要无聊的等日出,不如和她聊会儿天。
“比如说,你去商场买珠宝,销售员告诉你这套已经被别人订下,并且是最后一套了。通常情况下顾客就会问销售员别的店铺还有没有,能不能调到,这个时候,这套珠宝的价值在你的眼中就会高于它本身的价值了。”
“一旦当你意识到,如果现在不买,马上就会买不到这一套,这就变成了损失效应,于是你会立刻下单,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稀为贵’。”
完美低音炮叙述起枯燥的心理学知识,竟然也没有那么无聊,聂月听得津津有味。
“小晏老师。”聂月正正经经的叫他:“学生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晏惊寒回过头。
聂月眯着眼睛看他,仿佛真的是一个求学好问的好学生。
“我怎么才能让你意识到就快要失去我,让我在你的眼中变得珍贵一点呢。”
又开始套路了,要小心。
晏惊寒转过头,“这套理论对你不适用。”
聂月:“为什么?”
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隐隐有光芒浮现。
晏惊寒眯起眼睛:“因为你不是商品,你是有独立灵魂的人。”
聂月刚要点头,可晏惊寒还没说完。
“本就珍贵。”
本就珍贵,所以不用费尽心思想要“变得珍贵”。
聂月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
晏惊寒说得太坦荡也太认真了,
也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
这种无意的撩拨,威力有多么惊人。
至少对于聂月来说,她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了。”
聂月:“恩?什么?”
有金色的光芒映进晏惊寒的眼睛:“看。”
远处先是浮现一层浅淡金光,初升的太阳还是橙红色的,云霞被染上颜色,海面碎起粼粼金光,似乎都变得清澈。
耳边隐约有悦耳鸟鸣,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
撑破云层,洒向大地。
好像爆发的火山,燃尽自己的力量把火种抛散出来。
这趟没有白来。
这场约会美妙无比。
“以前我旅行的时候也经常会看日出,”聂月说:“可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人们总觉得晨光代表希望,现在好像理解一点了。”
晏惊寒:“为什么?”
聂月:“因为太遥远了。”
“光线微弱,一开始就连云朵都没有办法照亮,只能隐约看见,”聂月略略低头。
只能看到,却永远触碰不到,也永远照不进自己身上的。
就是希望。
云朵都被染成金色,反射着浅浅的光,“其实这个世界本是没有颜色的。”
晏惊寒的声音很沉很低:“因为有这些遥远的恒星,穿过光年距离,在亿万年之后照射在地球,反射在这些物体上,才让世界有了颜色。”
聂月回过头,“所以你喜欢看日出?”
晏惊寒:“恩。”
她是为了赶赴美景,他是为了看恒星。
瑰丽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认真沉稳的模样简直朝聂月的心口开了一枪。
聂月笑了一下:“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招女孩子喜欢啊?”
干净清澈,一丝不苟,显赫的家世,还是一个大学霸。
不喜欢都难吧?
晏惊寒低下头,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不太感兴趣:“不知道。”
聂月追过去,“不知道?没有人跟你表白么?”
晏惊寒反问道:“你呢?很受欢迎么?”
聂月:“是啊,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收情书了,从小到大都是公认的校花,每天上学我的书桌里都塞满礼物。”
晏惊寒有点别扭的转过头去收照相机:“放荡。”
聂月:“他们给我送情书,怎么能说我放荡呢。”
聂月笑嘻嘻的勾着他的衣服,“你这什么表情啊,生气啊?”
晏惊寒觉得这人的想法真奇怪。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聂月:“因为我很受欢迎,所以你吃醋呗。”
晏惊寒收好照相机,“痴心妄想。”
他低头看照片,聂月问:“你都拍下来了么?”
晏惊寒翻来看了一遍:“嗯。”
聂月凑过去,离太近了,不觉看着他的嘴唇发起呆:“好像拍下来的颜色没有看到的好看。”
晏惊寒慢半拍的意识到两人的距离问题,她身上浅淡的香味侵袭他的地盘,今天不是柠檬薄荷,似乎有白栀子花的味道,比薄荷更清冽,混合着海水的腥咸,最后留余一阵动人心弦的甜。
晏惊寒蹙着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隔出社交安全距离:“光线的原因,不可能有眼睛里的好看的。”
晏惊寒收相机放进包里,收得像刚拿来时那么有条理。
然后习惯性的拨正手腕上的佛珠,把包好好的背起来。
-
晚上管家安排了海边烧烤,准备了烤炉和各种食材,有专门的厨师来烤,也可以自己动手。
海边亮起串串灯,摆了不少白玫瑰,各色小食陈列在架子上,旁边放着香槟酒和高脚杯,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穿梭其中,为大家服务。
段海穿着黑西装,作为东道主和宾客们谈笑风生,聂月看到晏平迟和文之晴手牵着手走在海滩上,晏平迟一代铁血军人,此时正帮老婆拎着手包,还要小心翼翼牵着她的裙角以免被风吹起。
聂月和晏惊寒的父母只见过几面,文之晴是文氏集团小女儿,出身名门,晏平迟保守固执,却是出了名的宠老婆。
大约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晏惊寒这样的品行吧。
“聂月!”段优若遥遥超聂月招手,她那边正在生炉子,刚说完话就冒起一股青烟,呛得她直咳:“我靠司依依你他妈能不能靠谱一点!”
一旁正在玩火的女孩笑得清脆:“我又不会弄。”
段优若:“那一会儿你等秦琅过来弄啊。”
实在太呛了,就连聂月这边都闻到糊味,段优若跑过来,“我看这边有鸡翅,你过来帮我腌一下。”
聂月:“没腌好吗?”
段优若:“我特意问厨子要的没腌过的,他们弄得那个味儿我不爱吃,你给我弄。”
他们一家人加上聂月一起出去玩过一次。
那年段优若过生日,段海定了海边的游玩项目,彼时段优若刚跟聂月大吵完一架,突发奇想说要把聂月也带上,让她帮她拎行李,拿东西,忙前忙后,做她的小婢女,以此来羞辱她进而战胜她。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一起出去玩。
也是在海边烤肉,聂月腌制了一盘烤鸡翅,段优若吃完之后惊呆了,然后把一整盘都吃掉了,就连聂月自己都没捞到一个。
段优若缠着聂月再给她做,聂月怎么可能依着她。
于是段优若自告奋勇的帮聂月拎行李,拿东西,忙前忙后,一边给她捏肩膀一边嘘寒问暖。
成为一个任劳任怨的小婢女。
可还是没吃上这烤鸡翅。
这一次好容易有这个机会了,段优若死活也要再吃一次。
聂月心情还不错,从厨师那里拿了一点配料,到一旁去弄,其实她也不记得都放什么,她不会做菜,上一次也不过是随手调的。
她还不太饿,可以细致的一点点来。
晏惊寒从远处走来,看到聂月拿着刀对着鸡翅比比划划。
晏惊寒习惯性的皱了眉
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开口道:“再往前就切到手了。”
聂月抬起头,“借你吉言了呗。”
晏惊寒眉头皱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