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目斯
对方明显和赵平壤很熟,聊了两句,转身朝姜茂道:“姑娘,你等会吧,货车司机还没回来呢。”
“他不会挪?”
“他哪会开这么大的车!”管理员看了看她车,说道:“姑娘,这是内部卸货区,你们的车应该停在B区。”
赵平壤一听,过来看,嚼着面包附和:“对,这是内部卸货区。”
姜茂见过他开货车,也明白他跟管理处沆瀣一气,问他:“你不挪是吧?”
“姑娘,你态度很有问题,这事你不占理儿。”管理员说和道。
“你好好说话,我就给你挪。”赵平壤站她身边小声说。
姜茂鸟都不鸟他,拎着包要出去打车。
赵平壤追上她,“我挪。”
姜茂还是往前走,赵平壤拉住她,“我给你挪给你挪。”
姜茂只好转身回来,赵平壤问:“你删我微信干什么?”
“我想删。”
……
“我们一起吃午饭吧?这有一家酸菜鱼很好吃。”赵平壤求和道。
姜茂不理他。
“这一家在小胡同里,是一对湖南夫妻开的,很正宗,”赵平壤看她说:“店面很偏僻,去吃得人少。”
姜茂顿了一下,赵平壤指给她看,“就西华门那个胡同里。我们吃了再挪车。”
姜茂被太阳刺眯了眼,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跟着他去吃酸菜鱼。赵平壤一边引路一边问:“你眼睛畏光?”
姜茂看他,“你眼睛能直视太阳?”
赵平壤抬头望了望太阳,眯着眼说了句:“不能。”
店面又小又偏僻,只有四张桌子。赵平壤给她擦了擦凳子,问道:“要微辣还是麻辣?”
“最辣的。”
赵平壤报了饭,拿了两袋酸奶过来,打开微信二维码,坐在她对面推给她。
姜茂没看懂,“你要跟我AA?”
……
赵平壤拿起手机,重新添加了她好友。
姜茂透过墨镜看了他一眼,点了个通过。
赵平壤指尖点点她手背,反省道:“昨天是我的错。”
姜茂没接话。
赵平壤又戳戳她,“是我的错了。”
姜茂好笑道:“你错哪了?”
“我哪都错了。”
过于敷衍,姜茂懒得理他。
“我不应该逼你,故意让你为难。”赵平壤诚恳道。这是他想了一晚上的结论,顺其自然吧。年少时他性情温吞,姜茂性子急,俩人动辄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别扭。他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还没在一起就为了一些事生气。
俩人对视了会,姜茂偏开眼问:“老板,鱼好了么?”
“稍等,就剩淋油了!”老板在厨房应声。
“早饭没吃,有点饿过头了。”姜茂说。
“我也饿了,不过刚吃了点面包。”赵平壤接话。
姜茂点点头,闲着无事看手上的酸奶配方表。
“烫啊,小心烫。”老板端了鱼过来。
赵平壤拆了双筷子给她,“过来这边买材料?”
“买油漆,”姜茂说:“他们都忙得没空,刚好我经过这。”
“我这些年没去你们家,是因为不敢。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赵平壤突兀地说了出来,“我爸妈不愿意回来,一方面也是愧对你们家。”
姜茂怔了一下,淡淡地说:“别再说这种话了。我爸妈没怪过你们。”
“我爸还挺伤心的,这些年你们都没联系他,”姜茂挑着鱼刺说:“吃饭吧,都过去了。”
姜茂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能和他风淡云轻地聊起这件事。还是在一家不体面的饭馆,正吃着酸菜鱼的时候。
当年去海边的建议是赵家提的,一来赵爸爸要去外省任职,二来赵平壤马上高考,俩家人就在一个周六的早上,开开心心地去了海边。
事情没那么复杂,甚至有些俗套,就是在傍晚落潮的时候,不听大人劝的俩孩子跑去海边玩,结局如韩剧一般,俩孩子被卷走,赶来的父亲只能先救一个。
姜茂就是那个被救下的。
当时的赵平壤正要冲刺高考,一天都在酒店里复习。
姜茂看埋头吃米的人,问道:“第一次考了多少分?”
“三百多吧。”赵平壤应了声。
姜茂又问:“复读呢?”
“四百出头。”
姜茂也没问读的什么大学,只是踢了他一下,“我见不得男人掉泪,忍住。”
“我没哭。”赵平壤抬头看她。
姜茂没再说别的,吃好了擦擦嘴,看了眼手表,等着他吃。
赵平壤见她看手表,加快了速度,鱼汤太辣,被呛了一下。
“我不急,你慢慢吃。”姜茂连抽了几张纸巾,又拆了一瓶酸奶给他,“越咳越难受,喝酸奶压压。”
赵平壤喝酸奶。
姜茂看他,“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分数一般,先是读了环境工程,后来转去了金融,”赵平壤说:“我小叔在银行工作。”
姜茂了然,“为什么又做了物流?”
“物流赚钱,”赵平壤问:“你读的什么?”
“医学。”
意料之中,赵平壤不觉得惊讶。
“听说四号线开通了。有一趟女性主题车厢,里面贴了浪漫的粉樱花,”赵平壤说着打开公众号,让她看图片,“是不是很漂亮。”
“还行。”姜茂等他下边的话。
“四号线刚好直达省博,”赵平壤说:“下周省博有个展,说有部分展品是从陕博和国博借的,要不要去看?”
姜茂已经掌握了他说话的套路,敷衍了句:“不一定有空。”
“有半个月时间呢,”赵平壤看她,“要不我们周二去?人少。”
姜茂不想去,至少在没处理好和詹致和的感情以前,她不想传出任何闲话。但她内心又拒绝不了赵平壤。
“好。周二去吧。”她应下。
赵平壤笑了笑,明显很愉悦。
俩人吃了饭出来,赵平壤邀请她,“要不要去货运部坐会?”
“不要,”姜茂说完,又补充了句:“你不要太过分了。”这话很轻,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
赵平壤哦了一声,点点头。
姜茂没理他,朝着停车位去。
赵平壤找人挪了货车过来,姜茂把车倒出来,踩上油门就走了。
姜茂回来工作室,先是忙了会,随后看手机,赵平壤发了条微信:六十九天?
姜茂没回。
赵平壤察言观色,借坡下驴的本事一流。
第16章 我想退婚
就这样过了两天,马上就是易妁秋的生日了。姜茂晚上回了家,家里很安静,客厅灯熄着,影音室的光从门缝里泻出来。
姜茂轻声开了门,易妁秋回头看她,“吃饭了么?”
“和同事聚餐了。”
姜茂看了眼屏幕,是一部国外婚姻调查纪录片,主要讲婚外情。她觉得有意思,坐下陪易妁秋看。
纪录片主要讲述了三对年龄不同的人,是如何发生婚外情,又是如何结束的。
其中一对是中年人,男人结了四次婚,四次都是结束于婚外情,每一段婚姻都维持不了两年。第三次是和第一任老婆复婚,最后还是婚外情。
导演很费解,刨根问底地找原因。男人痛哭流涕,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周围朋友对他评价很好,他还是一个慈善家和志愿者,但就是对婚外情上瘾。
最后一对偷情的就很寻常,俩人说是真爱,各自离婚后又重组家庭,还没两年就一地鸡毛。
姜茂看不懂,扭头问:“妈,你是不是无聊了?”
易妁秋答非所问地说:“爱情是消耗品,哪怕是灵魂伴侣,也会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想要长久地维持感情,就要不断地去调整和用心经营。如果感情消淡就移情别恋,不懂改变和反省……”
姜茂听懂了,反问她:“这是你对这三十年婚姻的感悟?”
易妁秋愣了下,没接话。
“人都是矛盾和双标的。言行不一致。”姜茂说。
“我就是矛盾和双标的,”易妁秋摘下老花镜大方承认,“说事就说事,不要阴阳怪气。”
“是你先阴阳怪气。”姜茂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