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宝酥
“我昨晚又跟狼人哥哥那个了!”
劲爆程度让闺蜜怼来无数问号:???????
同时疑惑不解:你们上个月没联系吧,不是说好知道对方身份了就立即结束这种关系吗?
周谧微微蹙眉:我可不是那个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
闺蜜:他先提出的?
周谧:对啊,他主动跟我搭腔的。
闺蜜:昨天是你到他公司后第一次跟他说话?
周谧:看起来是。
闺蜜:他可是你老板诶,这算不算潜规则?
周谧说:潜你个头,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我又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当然我也不吃亏。
周谧一直认为自己不亏。
包括一年前第一次跟张敛上床,都美妙到令她难以忘怀。
那天她失恋泡吧,偶然结识了他,说不上是艳遇还是荒唐。
她在微醺间大悲大喜,一会哭,一会笑,把他当沙包,连嗔带打,又当只大熊玩具,倒豆子那般埋头诉苦,男人始终温文相待,后来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撺掇他开房。
男人没有拒绝,且游刃有余。从前奏到终曲,他都是绝佳的钢琴家,带她领略行云流水的乐章。
周谧在他怀里窝了一夜,时醒时眠,对他熨帖的体温格外依恋。
翌日晨曦初上,日光薄薄贴来床帏时,男人起身套衬衣,眼见他捻起袖扣,她心生不舍,大胆提出畅想:“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就维持这种关系。”
男人闻言一顿,垂手安静审视她。
“愿不愿意嘛?”周谧未被他眼底那分研判击退,甚至激流勇进,像个小女朋友一般挺坐起身,嗲嗲撒娇。
他淡笑一下:“好。”
那一天,他们约法三章,仅在定下的酒店见面,不能暴露任何个人信息,不能在其他时间打扰彼此,并只交换了手机号码。
第二次碰头前,他们秉持着极高的契约精神,一个字没讲,仅互发过三个月内划掉名字的体检报告。
因为定在每个月十五号碰面,都是月圆之夜,周谧就将男人的名字存成“狼人哥哥”,跟友人聊起他来,也是这般戏称。
思及此,周谧退出微信,翻至联系人列表看了眼。
“狼人哥哥”四字仍矗立其间,在一溜烟的人名或昵称里显得不伦不类,但她没有将它更改为“张敛”或“老板”,也猜不到张敛会把她存成什么。
她想,应该也不是多好的形容吧。
第2章
除去总跟密友提到的“狼人哥哥”,周谧还曾在心底将张敛定义为“crush”。
所谓crush,形容得大抵是一种迅猛的爱恋,它很短促,但足够惊心动魄,如爆破的焰火,蝴蝶曳过水面,万木生长又极快凋朽,总之,是个美丽且高级的词汇,同时也是张敛给她的感觉。
那会的张敛并非她老板,而是她的固定性伴侣。
那会的周谧还是研究生,刚与她的工科男友分手。
但每一次见面,他给予周谧的“被爱感”远比前男友给她的要多,他欲望真诚,情绪热烈,能在败类与绅士之间切换自如,能将她拆解为优美的文字,融入某本童话或诗集。她就是当中的叛逆女主角,可以对着魔镜做鬼脸,可以在南瓜马车里脱鞋翘脚,但王子永远爱她。
天亮之后,这种令人浓情蜜意,心旌摇曳的魔法也不会立刻消失。
王子会俯身与她吻别。
睡眼惺忪时,男人的轻啄就像个梦,但又异常难舍,足以让她信以为真,并萦生一种错觉——他还会在午后或傍晚回家,并带着一束花。
但事实上,关上门的一刻,书壳就阖拢了,她的光环也消散了。
这也是周谧每每落差的原因。
尤其第一次从酒店回来,她先是兴奋难耐了半小时,接着就在寝室枯坐了一下午,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像待在一条穿风的隧道,之前那些关乎失恋的不甘、难解荡然无存,被一种更隐秘,也更庞大的空落取而代之。
“我好想他啊,却不能跟他说一句话。”
第三天,她终于忍不住在语音里对朋友坦诚了一切。
朋友起先诧异,震撼于她的放飞自我,随后又给出分析:“会不会是因为你刚分手急需移情,他正好又撞枪口上来了,所以你把他当消遣?”
周谧感叹:“那也是老天赏赐的消遣!”
朋友啧一声:“他那方面就那么好?路鸣也不差吧。”
周谧皮笑肉不笑:“对比之后,路鸣就针线活吧。”
朋友为她的刻薄前俯后仰。
当然,这也仅是开始。
等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周谧就渐渐适应,渐渐习以为常,一夜过后,她不会再长吁短叹伤春悲秋,跟朋友叨叨感怀狼人哥哥多好多好,懊悔当初为什么不狮子大开口,只小家子气地选择一月一度的形式。
这种秘密往来成了她在校苦修生涯的彩蛋,15号也被赋予特殊含义,晋级为她最爱的日期。
她从不缺席,疯狂又沉溺,每月相见,恨不能时刻扒黏在他身上,甚至为此钻研多国作品,用于参考与学习,力求精益求精。
毕竟,取悦他的同时亦是取悦自己。
有一回她悄咪咪咬耳朵告诉他:“偷偷告诉你,我电脑中毒了。”
男人浓眉微微一挑,显然明知故问:“怎么中毒的?”
她声若蚊音地嘤出三个字。
他听笑了,神态继而整肃,与讲堂上那些一板一眼的教授无异:“想学什么,我教你。”
周谧用力点四下他胸膛,并咬牙切齿:“你、很、懂、噢?”
他扣住她手,无辜看过来:“那你教我?”
……
周谧以为这种天黑后的绝乐会持续很久。
还将其命名为《神秘的爱人》——这真不是什么高分文艺电影吗?每每这样想起,她多少带着些窃喜与得意。
然而,上天总爱恶趣味地撑开那些过分陶醉之人的眼皮,让现实的阳光刺进去。
那是她收到奥星offer的第二天。
周谧应聘的职位是AE(客户执行)。这间广告行业的知名4A,招intern的条件多少也带了点孤高与严苛,仅收211、985本科生或研究生,大三及以上学级优先。
这次奥星的实习生名额只有两个,一个在客户部,还有个在创意。
可谓狼多肉少。
周谧思虑良久,投了前者。
靠着名校buff加持与面试中的那点机灵,周谧脱颖而出。
她并不意外。因为临走前,当中一位最年轻的HR还出门叫住她,互加了微信。
她很好奇地小声问:“这是某种通过的暗示吗?”
“这是搭讪,”男人笑出一口皓齿:“即使不录用你,我也想跟你有联系。”
周谧眼微微睁圆,内心直呼牛逼。
翌日早上她来公司报道,也好巧不巧地在电梯口碰见了他。
男人握着一杯纸杯咖啡,身穿烟灰色立领T,配上薄薄镜片,有几分雅痞。
他的人设与前一天基本一致,带着浑然天成的自来熟,同周谧打招呼:“hello,周谧。”
又将手里咖啡推近:“喝咖啡吗,我还没动。”
“不用啦,”周谧笑了笑,抿唇的模样略显拘谨:“谢谢你。”
他弯起眼,视线在她面部与上半身游走两秒,暗含审视与打量,但快到根本来不及让人感到冒犯:“你帆布包上图案很独特。”
“啊?”周谧脸微微热了,低头瞥自己咯吱窝下边被指出的帆布袋,上面是她大学社团时期的涂鸦,灵感源自爱丽丝梦游仙境,整面的纸牌,当中嵌着一只面部崎岖的兔子,佩戴的怀表配有对话气泡,在bah bah怪叫,不大友善。
周谧反应过来,忙解释:“是大学时自己乱画的。”
男人的赞美春风化雨:“你应该去做创意,这样才不屈才。”
周谧不知道如何接话,手指关节都紧张到轻微抽搐。
他静待须臾,结束这个话题,作自我介绍:“认识下吧,我叫张爵。”
周谧暗舒口气,看去一眼:“周谧。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张爵笑了下,刚要启齿,面前“叮”了声,电梯来到1F,银色的金属门不急不缓地往两旁开启。
现今的周谧,愿将其称作潘多拉魔盒,史诗级戏剧揭幕,荒诞的bad ending。
但当下那一瞬,她大脑里白光乍破,接着就是火山喷发,球状闪电,飓风暴雪,多种自然灾害轮番上演,全无思考能力。
电梯里站着的正是自己的神秘爱人。
他高而显眼,身着白衬衣,单手虚虚插兜,面色原本是散漫的,游离的,但四目相汇的下一秒,他的视线聚焦了,生出不动声色的施压感,那是情绪在作祟。
情绪难以分辨,但周谧能从他瞳孔细微的变化里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似乎也不那么乐意在这里遇见自己。
复杂的感觉涌上来,将她包裹进一圈失重的薄膜里,与周边全然隔离。
接着,她的迷惘在顷刻间被扎破,真相如泄洪,哗啦啦迎头浇下,滂沱,窒息,措手不及。
她听见身侧的张爵正寻常地同他问好:
“早啊,老板。”
—
周谧已经不记得那天是怎么与他交错着走进电梯的。
毕竟在极致刺激下,人会选择性遗忘一些经历的细节。
但之后一整天,她几乎把自己分裂为两份,一份负责应付人事安排,结识部门同事,被leader认领;另一份则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处理这场翻车事故,体面收场她与狼人哥哥的关系。
收拾好东西,周谧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工位上,她四下张望片刻,开始查询更多有关奥星的资料,并附上其他关键词,比方说“总经理”,“管理层”。
如窥伺秘境,周谧心砰砰直跳,按键盘的响动都局促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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