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衿
很显然,秋老夫人的这声呵斥,也让秋锦山想到了此事,恨恨的又看了一眼楚君丰道,“楚君丰,你说我冤枉你,啊?你倒是给我个解释啊?为什么璃星会在你的房中?”
“我,我不知道啊!我吹灭烛火之时,这塌上躺着的明明就是璃月公主,从这案边倒榻上不过两息的时间,我怎么会知道璃月公主就变成了璃星小姐!”楚君丰强忍着身上的痛楚道。
若此刻他不能平息秋锦山的怒火,怕是会性命不保吧?
“大胆!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一直没有出声的良妃突然出声道,“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可是难道你就分不出这两人声音的不同吗?知道不是璃月公主,竟然还敢硬来?”
“良妃娘娘,小生不知道啊!”楚君丰连连叩首道,“对了!我在吹熄那三叶烛台上的烛火时,饮了烛台边上放着的一杯酒壮胆,然后就浑身燥热难耐,小生……”
楚君丰心中暗暗檫了一把冷汗,他自己故意喝下那下了药的酒,只不过是为了璃月公主的事发后,他好有推托之词,没想到,倒是在这里替他挡了一劫。
良妃向身后的喜儿使了个眼色,喜儿两步走到那檀木案边,将案上的白瓷酒杯拿起,轻轻的嗅了下,脸色顿时大变道,“娘娘,这杯中果真被下了催情药!”
良妃脸色一变,她长期在宫中,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若是用了催情药,整个人就会略有些神志不清,难怪这楚君丰竟然没有发现塌上被换了人。那,这催情药是何人所下呢?这答案很明显了,自然是她们欲要加害之人了!
“好了!唉!还是说下面的事情吧!”秋老夫人再次开口道,现在再讨论这些谁是谁非的有什么用?
“这,”秋锦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转脸去看秋老夫人,却见老夫人垂着头,很显然,她是不会张口提让秋晴前去顶罪之事的。
唉!秋锦山在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外传!刚刚在这房中与楚君丰发生苟且之事的是——”
秋锦山说到这里就顿住了,好似攒足了全身的力气,又才开口道,“秋晴!”
一块绯色的、一角绣着荷花的锦帕飘飘扬扬的从秋晴的手中飘落,她脸色苍白的看着秋锦山,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一向稳重、深藏不露的宋姨娘一下冲到了秋锦山的跟前,摇着他的手臂道,“老爷,您说什么?”
秋晴二字一说出去,秋锦山心中的一块石头好似被移开了一般,说话也畅快了许多,“雨儿,你要以大局为重,今日做出这苟且之事的必须是秋晴!”
“老夫人!”秋晴踉跄着走到秋老夫人跟前“扑通”一声跪下道,“老夫人,您要为晴儿说句话呀!老夫人,晴儿求您了!您就看在晴儿这些年与您的情分上,为晴儿说句公道话吧!”
秋晴仰着脸,小脸上的泪珠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滚落,她刚踏进这秋府,她的家,凭空里就飞出这么一场横祸!她若是应承了今日之事,那她以后如何嫁人?
看到此情的秋珍,心中不由一紧,幸亏那日自己明智,替云璃月留了下来,成了五皇子的侧妃,若不然,说不准今日要背黑锅的便是自己了。
“老爷!您不能这样啊!我与晴儿多年母女分离,我本已经觉得亏欠晴儿很多,她今日刚回来,我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弥补她,您却让她,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老爷!”
说到这里,宋姨娘也跪倒在秋锦山的面前,言辞凿凿,希望他能改变心意。
自己这是做的什么孽啊?本来她和云璃月是一条战线上的,今日受了秋锦山的蛊惑,背叛了云璃月。
呵呵,竟然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竟然活生生的毁掉了自己女儿的一生!
“晴儿!”
一颗泪珠也从秋老夫人的眼角滑落,她一弯腰拉住秋晴的手,将她拉了起来,摩挲着秋晴的手,叹了口气道,“晴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他也是没有办法啊?你二姐是二殿下看下的人,若是出了这种事情,被二殿下知道,那咱们整个秋家都完了!”
“晴儿,这都是命啊!你就为了秋家,认下这个罪名吧!”秋老夫人拍了拍秋晴的手道。
“老夫人?认下这个罪名?那晴儿怎么办?晴儿以后怎么办?”秋晴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你放心!我们秋家会记下你这份恩情,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秋家的嫡女。你出嫁之时,我们一定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这一生吃喝不愁!”秋老夫人看着秋晴道。
秋晴一下挣脱了秋老夫人的手,轻轻的左右摇着头,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一向疼爱她的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回来的路上,老夫人还说要为她找个如意郎君,怎么眨眼间,自己就要和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绑在一起。
“不!不!我不要!”秋晴摇着头道。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陡然让这满屋中氤氲着的悲伤气氛荡然无存。秋晴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秋锦山。
“你生为秋家的女儿,就应该时时刻刻为秋家着想!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宋姨娘,你向来是个明事理的人,好好劝一劝你这好女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成全了你们
秋锦山的目光从秋晴身上又转到宋姨娘身上道,“然后,带着秋晴来正厅,璃月公主与四殿下府的温公子还等着!从今以后,秋府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有你全权料理!”
说完这席话,秋锦山一甩衣袖就向门口而去,走到门口,又脸色铁青的转头道,“别忘了,是秋晴与楚君丰一见钟情,所以才做出这种苟且之事!璃星,你梳洗一番也到正厅来,千万不可露出什么破绽!楚君丰,你也要去!”
看秋锦山大步离去,良妃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纳兰诗,走到秋老夫人身边道,“母亲,咱们也走吧!”
片刻之后,这满满一屋子的人,便只剩下了宋姨娘和秋晴,还有楚君丰。
宋姨娘只觉得一股悲苦在心中疯狂乱蹿,掌家大权,她要这掌家大权有何用?她费尽心思得到这些,还不就是为了自己可以做主晴儿的婚事,让她的嫁妆丰厚一些。
呵呵,如今,她要这掌家大权还有何用?她可怜的女儿啊!
此时的楚君丰已经又套上了锦袍,束好了发冠,将脸上的污迹揩去,露出了那丰盛俊朗的脸庞。
他走到宋姨娘与秋晴面前长长一揖道,“小生知道此事委屈了宋姨娘和四小姐,只是小生也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秋夫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四小姐不必担心,小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垂涎与四小姐,只盼一会应付了璃月公主。”
楚君丰说到这里,偷瞄了一眼宋姨娘怀中的秋晴,见她停止了啜泣,在认真的听着,便继续道,“不久,璃月公主就会搬出秋府,再等上一段时日,人们将这事淡忘了一些,四小姐还是可以找到自己的心仪之人的。四小姐的清白还在,也无须担忧以后夫家的轻视。”
楚君丰的一番话,听得宋姨娘那悲苦的心也如拨开的迷雾一般,是呀!时间是掩盖一切最好的帷幕,二小姐出丑了那么多次,如今不也得了二皇子的垂怜吗?秋璃星可以,她的晴儿也一定可以!
“好!楚君丰,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这番话,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今夜之后,不许拿这个做借口,来纠缠晴儿!”宋姨娘看着楚君丰开口道,她可不能将她心爱的女儿嫁给这穷酸书生,一辈子受苦。
楚君丰心中一紧,又是一个看不起他的,好好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所有看不起我的人,一个个全部都跪在我的脚下!哼!
“宋姨娘放心,小生自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秋府的正厅中。
云璃月好整以闲的坐着,打量着面色铁青的秋锦山,薄情寡义!此时,她才发现,其实秋锦山的这种不作为,竟然比云若的直接下杀手更可恨。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云若所陷害她的一桩桩、一件件,秋锦山怕是都知道吧,可是他就是那样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以一种悲悯的眼光看着事情的发生。
不是因为他是好人,不是因为他心善,而是因为根本就不用着他出手,云若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若没有云若,他也会这样做吧?
“楚君丰参加璃月公主!”进了正厅的楚君丰一揖到底道。
“秋晴见过璃月公主!”秋晴向云璃月福了一礼,便垂下了头。
云璃月站起身来,绕着两人转了一圈,这才缓缓开口道,“听秋大人说,楚公子与秋小姐是一见钟情,是吗?”
厅中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秋锦山紧紧的盯着秋晴,生怕她说出什么否定的话语。
楚君丰看了一眼云璃月,这才道“秋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秋锦山的拳头一下便攥紧了,什么意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秋晴略有些诧异的偏头看了一眼楚君丰,他这样做,是在袒护自己吗?
云璃月翘了翘唇角,不理会楚君丰话中的意思,“今日秋老夫人回府,本就是喜事一桩,难得秋晴小姐一回来便于楚公子一见钟情,也算喜事一件了。待哪日进宫,我便替你们去向皇上求一道赐婚的恩旨!成全了你们!”
秋晴错愕的看着云璃月,刚要张口说话,便听到秋锦山那如洪钟般的声音道,“如此以来,秋锦山便多谢璃月公主恩典了!”
“秋大人,客气了!”云璃月说着,转向一旁闲闲坐着的温子然道,“温公子,我也有一件礼物送给四皇子,你跟我去听雨轩取吧!”
良妃一把拽住又要跳出来的纳兰诗,如今事情已是最好的结局,诗儿若是再一闹,保不准云璃月就要好好查一查刚才醉雪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出了正厅,穿过垂花门、抄手游廊。云璃月站定看着温子然道,“好了!温公子,璃月不送了!”
“璃月公主不是说有礼物要让我捎给四皇子的吗?”温子然挑了挑眉道。
“你还说有四皇子的礼物给我呢,礼物呢?”云璃月伸出手道。
“真有!”
温子然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拍在云璃月的手上道,“这是我给你的情书!”
看着手上这薄薄的纸张,一股喜悦涌上心头,云璃月眉眼弯弯的看向温子然道,“是他给我的吗?”
温子然伸手拨弄了一下他额前的长发,无限风流的、含情脉脉的看着云璃月道,“我!”
云璃月却丝毫不理会他的作怪,将那薄纸紧紧的攥在手中,一转脸,便向听雨轩小跑着而去。
“小姐!等等我们啊!”青青几人连忙向云璃月追去!
温子然靠在那抄手回廊的柱子上,看着远去的那欢喜的背影,摇了摇头,夜流云,你还敢送情书?这下,你麻烦大了!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吗?哈哈哈!
云璃月一路欢快的跑着,那手中的薄纸好似蜜罐一般,透着一股甜甜的诱人的味道。
她一口气冲进了听雨轩,丝毫不理会柳儿的轻呼,又“蹬蹬蹬”的上了楼!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流云的信
云璃月喘着气,一伸手将那桌上放着的琉璃灯罩揭开,将烛火又拨得亮了一点,又盖上灯罩,这才坐下。双手举着那薄纸,映在灯光前,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那飘逸的字迹。
琉璃灯罩下的烛火好似也感受到了云璃月的喜悦,左右欢舞着,“噼啪”一声,竟然开出了一朵灯花。
被喜悦浸泡着的云璃月这才恍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展开,夜流云那飘逸的字迹便飘洒而出。
思念一点点的透进窗,我捧着你送我的蒲公英,车厢内却全是你的芬芳。偶尔一只山雀停在车厢上鸣叫,我能想到的,却是你那清冽的如同山泉一般的声音。
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我的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可是你那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却照亮了我的整个人、整颗心。
午后的阳光炽烈的洒向车厢,我靠着马车感受到的却是你那灿烂的笑容,再强烈的阳光也抵不上你浅浅的一个微笑。
还未远离,我便已开始思念、思念、思念……
那飘飘洒洒的字迹带着夜流云满满的思念直扑向云璃月,一下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不知道这封信他是怎么写的,他的眼睛看不见,可是这信上的字迹却如同他的人一般,飘逸非凡,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的不妥。或许,这不是他写的第一封信……
一颗泪珠沿着云璃月的眼角滑落,心中是酸酸的甜蜜,思念、思念、思念……
青青几人默默的站在房门口,直到看到云璃月将那薄薄的信纸又折叠好,收进了梨花木的匣子中,几人才轻手轻脚的进来。
“小姐!”子衿试探着轻轻的唤了一声!
云璃月将眼角的泪痕抹去,“好了!让你们担心了!没事了!”
“小姐!”子衿又唤了一声,眼框却已经湿润了,刚才快吓死她了,那几个婆子看住她,不断冷言嘲讽的,她还以为小姐中了云若的算计呢。
云璃月轻轻的抚了一下子衿脸上的红印道,“委屈你了,子衿。”
子衿摇着头道,“不委屈,只要小姐没事,子衿就不委屈!”
“小姐!刚才您去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子衿和悠悠像失了魂一般的跑回来,把我们都吓坏了!”青青开口问道。
“我是被人掳去了醉雪院,”云璃月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缓缓道,“我不知道云若要使什么伎俩,但是你们都在明处,她们要害我,必要先支开你们。所以,那日我让心儿找来温子然,让他和墨今日一起在暗中跟着我。”
她千算万算,左防右防,没想到,云若竟然选取了这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直接找人打晕了自己,拖了过去,若不是她早有准备,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刚开始良妃送她的什么梅花香饼、纳兰诗的挑衅,还有宴席上那或许有问题的酒,全部都是虚晃一枪,是让她放松警惕的。
然后,良妃故意跌倒,从她身边拐走了悠悠,又用翠冬从她身边骗走了子衿,只剩她一个人,最后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了醉雪院。
暗中跟着她的墨并没有出手,只是继续跟着那蒙面人。而温子然当即心思一转,假冒星公子的名义,以为璃星送佳人为由,将秋璃星哄骗出来,然后也将其打晕,按着墨留下的痕迹,将璃星同样扛去了醉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