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鲜未到期
——他偏又喜欢自我修整。
在汤倪整个人完全看傻了时,向杭生倏然伸手,苍白指尖从铃兰花束中缓慢撷取出其中一株,轻轻搭放在承载着钻石的卡台底托上。
视线落及那株铃兰花。
从汤倪的角度望过去,饱满嫩白的铃兰花与那颗透光钻石极为相搭,钻石嵌刻在湿润层叠的蕊瓣上,就仿佛嵌刻在那根救世的魔杖上。
汤倪走近几步,稍眯了眯眼,看清钻石底座的牌子上,镌刻着出产商的名字和日期。
“是‘盾心’!”她忽然惊叹道。
Toxy:盾心——近十年内珠宝品牌届的翘楚,取“坚定的自我”之核心立意。
但凡他家新款,几乎出一款爆一款,深受上流名媛及女明星们的追捧,以资本的手笔垄断每年各类大型红毯秀,成为珠宝行业名头最响的独家赞助商,汤倪自然也有所了解。
只是这款钻她从没见过。
钻是一整颗天价裸钻。
扫了眼日期,不难猜到这大概是尚未发售的一款。看来是跟向杭生作筹,天才画家和天赐钻石,今日一同在这里首展。
向杭生选择将钻石放进画里,二者融合得天衣无缝,她今天也算是跟着沾光,着实开了眼界。
汤倪再次观望整幅作品,忍不住出声:“原来是魔法石引领了万物……”
向杭生挑眉,抬手从橱窗下方抽出一张卡牌,拎在她眼前,勾唇纠正她:
“而铃兰花引领了魔法石。”
她不解,低头看向男子手中的卡牌,只见上面写道:
「这场永沐圣辉无可遁形的巫毒谋杀,只有日落之际,铃兰盛放之时,才是爱的救赎。」
这不禁让她回想起,在「無生」的双扇木门上,唯有在日落的光线下才盛绽于世的铃兰花。
汤倪明白,不论是光线到绘画、抑或是钻石到绘画,让这两样完全不搭界的媒介结合,难如登天。
但她不会知道。
当向杭生在前后两次的创作过程中,每回遭遇瓶颈,都是因为想到了她才得到灵感,从而有了这两幅艺术画作的诞生。
所以是铃兰花救了他们。
是我对你的喜欢,救赎了我的画,救赎了我自己。
汤倪愣了。
就这么巧么?
恰巧她带来了铃兰,而向杭生的画作标语也是铃兰?
“如果我今天送你的不是铃兰花,或者我根本没有送花,你打算怎么做?”她指了指底座上的那株铃兰,偏头笑问。
向杭生从她怀里接回花捧,把卡牌轻柔地斜插入花束中,食指曲蜷,敲了敲橱窗上魔杖的杖身位置,看着她说:
“它一直都在。”
“?”
一直都在是什么意思?
她顺势看向男子指引的方向,如若不是他提醒,大概汤倪永远不会发现,画中杖身上的花纹竟然……
汤倪瞳孔微缩,一脸懵怔地哑了声,正准备侧头向身后男子求证。
“魔杖的杖芯是铃兰。”
向杭生洞穿她的想法,直率而坦白地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这么喜欢铃兰花啊?”
这人对铃兰花怕不是有什么执念,汤倪简直想手机百度下铃兰花的花语了。
向杭生将花捧放置在展柜高台上,回身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沉默过后,他想或许是时候开始今天的正题了。
“之前,Toxy的负责人问我,创作这幅画的寓意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另外挑起一个话题。
汤倪也好奇,忙追问:“寓意是什么?”
向杭生弯起唇角,唇部漾起淡淡的梨涡,他沐在一片昏黑里,双眸却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晶亮有神。
“没有寓意。”他告诉她。
画没有寓意。
我只是画它的时候,一直在想你。
第63章 他的死结 哄男人之路道阻且长。
汤倪从画廊里出来, 段伏城已经坐在超跑里等她了。
他一反平素的绅士做派,没有下车替她开车门,只是坐在驾驶座上开了锁, 默不作声地等她上车。
见到他来接自己, 汤倪是开心的。
开心的情绪让她没在意到这些细节,自然也没有觉察到段伏城的情绪有什么异常。
“老板~”
她弯起嘴角, 小跑着来到车跟前,歪了歪头, 半趴在车门上跟他打招呼, 笑容明媚, 音色柔软: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总部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段伏城微微侧头, 眼角轻垂,盯着她的笑沉默了一会儿, 看上去有些神色复杂。
“你觉得,现在算早?”他终于开口。
汤倪稍愣,下意识低头扫了眼手机时间, 懵懵然地回答说:“啊?现在好像才十一点多。”
“所以,我来得不是时候?”他继续别扭。
汤倪一听, 忙不迭地否认:“不, 你来得正是时候!”
男人抿唇, 没有接话, 只是目光偏移了一瞬, 不动声色地落及在倒车镜上。
镜中反照出女人的身段, 清清楚楚。
阿策说的没错, 她今天的确打扮得格外漂亮。
青灰色廓形西装外套,慵懒复古的Oversize风,松垮而随性, 在她纤窕身线上撑出几分酷飒的视觉美感。
内搭碎花露脐小吊带,两根细长的绑带垂落下来。
交叉勒缠着女人盈弱瘦软的小蛮腰,皮脂通透,浅青色系带更衬得她肌肤薄脆又腻白。
黑色高腰皮裙的贴裹,勾勒出她挺翘玲珑的腰臀曲线,罩出丰润修靓的腿型,线条婀娜得那样和谐。
脚上黑色短筒靴,将她本就不矮的个头再次拔高几公分,她还戴了一顶白色渔夫帽,是与此刻这身浸透冷感的装扮所不匹配的娇俏。
她身骨明明那样单薄。
可单薄的身骨之下,偏又迸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她站在素净的天光里,犹似一团柔软鲜活的云朵在晾晒,眉眼如月,鼻唇似雪,治愈性极高,复原性极强。
只是云朵并非只供他一人欣赏。
酸意与占有欲在段伏城的心底同时上升。
直到他发现即便自己语气不善,但每当她回答他的问话时,会不自觉地抬起一只脚,脚尖点地。
这样的小动作带有某种明确的少女性的嗔娇。
于是他被这份嗔娇短暂地安慰到。
良久,段伏城从倒车镜中撤回视线,下颌微敛,平静地默了一下,嗓音淡淡:
“上车。”
“诶好嘞!”汤倪嘿嘿一乐,好像小猫儿一般听话,麻溜儿地开门坐上车。
然而等她上车以后,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身旁男人有所动作。
车内的气氛弥漫出一种诡异的安静,汤倪舔舔唇,开始没话找话似的试图打破当下的尴尬。
“对了老板,我是不是一直都没告诉你,这条艺术街是我闺蜜搞得,她人很有趣的,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嗯。”
“我想了一下,觉得阿策可以暂时先跟我闺蜜学一些入门的设计理念,正好自己人也放心,而且她老本行就是搞设计的,大学时候简直拿奖拿到手软!”
“好。”
“那今晚我回去就跟她说,明天开始阿策放学以后,你接上他直接送来西里白!”
“可以。”
男人全程惜字如金,语调更是清清寡寡,甚至连眼都不曾抬一下。
汤倪:“???”
不对劲,很不对劲,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总算后知后觉地嗅到了什么。
虽说段伏城平日里寡言自矜,但并不冷淡,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从刚才见面开始就有些反常。
难道是工作进展不顺利?
想想也是了。
深坑试营业已然过去大半,临近开业,各部门都时刻处于备战状态。
加上酒庄那边最近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邓志一帮愈渐嚣张,另外听说舟季又在国内的其他几个一线城市接连购入大量地皮,准备开展新的项目。
他应该……压力挺大的吧。
而在这种状况下,自己几次三番打扰他,带着阿策住进他那里不说,还时常因为一些接送孩子、酒庄谈判的琐碎小事去麻烦他。
似乎他的纵容,让她在不自觉中养成了逐渐依赖的习惯。
汤倪在心里迅速反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