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鲜未到期
她忍不住笑地扭头看向自己儿子,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乎是要笑出了眼泪。
所以说她就格外喜欢汤倪这姑娘,灵魂有趣,脑回路清奇。
“……”
段伏城沉默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突然就不是很想继续了。
汤倪撩眸看一眼对面的男人,这时好像蓦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俞姐,上次说你儿子回国了,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呀?”
她侧头看向俞姐,唇畔弯起,笑着调侃她:
“您牌技这么好,儿子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段伏城听到这话着实怔了几秒。
他不自觉地一手握拳,神色不太自然地掩唇咳了两声,扔出一张牌:
“九条。”
俞姐强憋笑意瞥他一眼,接下话茬应和说:
“等他忙完这阵儿,就逮他出来陪咱们玩两把。”
“这么忙,那必然是精英人物了。”
汤倪动作娴熟地摸牌出牌,仍笑着随口说道。
“那臭小子要真是忙正事儿那就好了。”
俞姐叹了口气,摇摇头打出一张八筒,“还不是他一个兄弟,最近离婚了,这不打回国以后就天天拽着他喝酒。”
段伏城眉宇微皱,一头雾水地看向自己母亲,心底蓦地腾升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这是要搞事情。
果然,只见俞姐忽然身子前倾,往汤倪身边凑近了些,意味深长地试探一句:
“小汤啊,这离过婚的男人你怎么看?”
相比段伏城,汤倪反倒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
轻轻伸手,丰润细白的长指缓缓摸上牌桌中央的尾牌,灵巧纤纤地将牌勾入指尖。
她没有看牌,只用拇指反复摩挲着牌体上的花色,两秒钟后。
汤倪笑了。
“这离过婚的男人就好比我手中的牌,即便是被人用过的,我照样可以拿来胡。”
说着,只听“啪”的一声,她将手中的牌反扣在桌面上。
——一张“發財”。
下一秒,汤倪瞬间翻倒罗列在前的牌面,直接自摸胡了一把「十三幺」。
筹码直飚三番。
对面的男人始终未曾言语。
在听到汤倪这句言论时,他倏然抬眼,视线微凝,不动声色地掠向她,默滞了好一会儿。
直到对方也注意到了他炽热的目光,两人霎时四目相对,眸光触碰。
画面有一瞬的静止。
周遭牌体撞击牌桌的噪音悉数钝化,唯独两人的视线在此刻彼此探触。
这份探触,仿若玫瑰园里交错盘缠的藤蔓,嫩蕊含苞,蓓蕾静绽。
只有一百秒。
但足够惹人心颤。
最终是汤倪承接不住,别开目光。
她不太懂他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是什么含义,她也懒得去细究。
汤倪歪头瞧向俞姐,狡黠地挑挑眉尾,起身讪笑着将三人的筹码往自己身前划过大部分,嘿嘿一笑:
“承让承让呀~”
“诶你这个臭丫头,趁我们不注意竟然自摸「十三幺」……”
俞姐反应过来,笑骂着伸手过来打她。
倒是何阿姨有些走神,她并没有被这把自摸而吸引注意力,似乎还停留在上一秒汤倪对于“离异男人”的理论中。
段伏城看着自己面前仅剩的唯一一个筹码,一时陷入了沉默。
一把「十三幺」将这晚牌局的氛围推上热潮。
正当众人嬉闹谈笑时,李阿姨徒然推门而入,手里拎着汤倪点的一袋M记姗姗来迟。
“上楼的时候正好遇见送外卖的小伙子,一猜就是你点的。”
李阿姨跟众人打过招呼,走过汤倪面前,刚将那袋M记放下,猛然望见她面前那把「十三幺」,极为惊诧地点了点她的额前,“小丫头今天风水这么旺?”
汤倪浮夸地朝李阿姨抛个媚眼,随后站起身来,拎起M记让位给她:
“李阿姨你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我都饿得没力了,李阿姨快来替我几把!来嘛来嘛~”
汤倪将位置让给李阿姨,自己抻个懒腰活动了活动,拎起那袋M记径直走到段伏城身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一天到晚地吃那些垃圾食品,改天再来家里让你叔叔给你做鱼吃。”
俞姐瞪了眼她手里的汉堡,恨铁不成钢地嗔骂一句。
汤倪用吸管搅搅可乐里的冰块猛吸一口,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好的OK没问题,我Cindy说啥就是啥!”
俞姐笑着无奈地摇摇头,“你这臭丫头,答应地倒是爽快。”
*
汤倪休息后,场上开了今晚的第十局。
她起初只是在埋着头专心恰饭,牌局开始后,她忍不住偶尔抬头,瞟两眼段伏城的牌面。
——是把好牌。
只是已经被完全不得要领的男人,打得稀碎。
汤倪眼瞅着段伏城将手里的三组“对子”拆成单只,留着南北风不打,重点好牌溜溜地往外扔,手里的麦乐鸡突然就不香了。
真的如她所言,牌面如烂泥一滩。
强忍着心在滴血的痛,她憋了又憋,终于在段伏城再次拿起明明已经成对的“三条”时,实在是憋不住了。
汤倪将手里可乐迅速放下,倾身探上前,直接一把反手握住他正准备出牌的手腕。
段伏城身体倏忽僵滞住。
他腕骨硬朗,肌理炽烫。
大概是因为刚放下的那杯可乐,女人覆缠圈绕在他腕间的纤指冰冷,然而掌心却微微沁存着汗意,缓慢渗透,渐渐濡湿他的硬朗。
段伏城指尖蜷握了下,轻轻噬压掉腕上的那几分湿。肌肤相触时,一丝隐晦不明的电流脉冲蛰伏暗涌,悄然流转,张力十足。
她凑得很近。
近到段伏城几乎只需一个侧头,便能鼻尖相触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就不太好。
第9章 相亲无罪(下) 俞姐她儿子。
女人突然地上前凑近,让段伏城感到奇怪。
这样近的距离,会让他不适应。
但不会反感。
他觉得自己也变得有些奇怪。
汤倪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从他指尖取下那张“三条”放回原位,不由分说地直接替他打出一张“北风”。
“先打北,不后悔。”
说完,她敲了敲桌面,毫不自知地收手回来。
在她细白的长指脱离他腕间那一刻,柔软霎褪,温凉不再,潮意残留。
段伏城下意识转了两下手腕,眼皮微抬,默不作声地看她一眼。
汤倪始终没有退离他的身侧,甚至干脆拖了把椅子坐过来。
她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牌面,轻轻咬唇,越看越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原本确实是一副很顺的牌,努力筹划下说不准还能胡个「三步高」,结果现在已经被拆得零零散散,要什么没什么。
汤倪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带一带身边的男人,不能任由他这样暴殄天物。
段伏城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唇畔淡过一丝笑,没说什么,仍旧云淡风轻地准备走牌。
他始终没怎么太上心,垂眸扫一眼牌面,随便选中一张“五万”就要打出去。
却不料下一瞬,汤倪惊恐地夺回这只小方块,压在手心猛点另一张“八万”,连连叮嘱说:
“千万记得啊!二五先打八,拆边不拆卡。”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口诀。
段伏城内心疑惑,但表面还算从容淡定,十分听话地打出一张“八条”。
对面的三个阿姨忍俊不禁地互相对视一眼,瞧着这俩人异常和谐地你来我往,心里都觉得很是登对。
尤其是俞姐。
自己儿子是什么尿性他再清楚不过,从没见他会如此不计较地听哪个女孩子的话,换做平时一早就甩屁股走人了。
俞姐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汤倪这姑娘,也有所觉察自己儿子对人家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