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湖涂
打扫完之后最好还要撒上石灰, 这个是每天都要干的。
李妍流着泪看林乔。然后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
这双手是用来写字的, 烹茶的, 插花的, 也是用来跳舞的。
现在, 用来喂鸡，扫鸡粪。
这双手不干净了！
李妍眼泪越流越凶。就是不动也不说话。
“……”林乔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道自己当初要是有这功力, 估计顾华垣也不会让她下地干活了。
哎, 人和人不能比啊。
可惜李妍同志这一招对她这女同志是没用的。她安慰道，“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会习惯的。咱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
“等以后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劳动最光荣。咱们一定要克服困难, 才能保证自己在任何时候都有一口饭吃。”
苏维珍就直接了, “你要是实在觉得不适应, 还是去地里干。”
“……”李妍擦了把眼泪，拎着扫帚就去屋里, 跨门槛的时候臭的差点绊倒了。
林乔和苏维珍：“……”
好吧，只要乐意干活就行，咱也不挑了。等二妹回来了，让二妹带。
上午，林乔也忙，忙着自己养鸡的事儿，又要看着李妍这边，怕她干活干不好，会坏了事儿。
还没到下班时间，活就干完了，林乔就让李妍回去。毕竟人家白干活的，能够把活都干完就行了，没必要在这里守着等下班。
听到这话，李妍二话不说就往家里跑了。
苏维珍走过来看着她那慌不择路的背影，问小乔，“你说她下午还来吗？”
林乔摊手，“不知道，毕竟没工资，咱也不能强求。”
两人又说起中午去看二妹的事情，想给二妹送点东西过去。
苏维珍也打算送点，虽然以前有恩怨，但是现在也算都过去了，看在小乔面上也不会太计较。
两人又是邻居，得送点。
她空间里面还还有一些红枣和花生，可以送点过去补血。还可以送点布票过去，以后肚子大了也好做衣服穿。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下工就各自回家收拾。
林乔回来的时候顾华垣也回来了，她回家翻找东西，说要去给二妹送礼。
顾华垣在炒菜，听到这话就嗯了一声，又说起张拓说了，今天李妍去养鸡场了，问她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林乔听到这话就嘿嘿的笑，“状况倒是没出，就是可能人吓坏了，那边又脏又乱的，她今天脸都是白的。我让她提前回家的，也不知道她下午会不会去。你之前还骗我她是自愿过去的，我看可不像呢。”
顾华垣道，“这是张拓和我说的，也许是不知道实际情况吧。”
“估计是的，哎，我还以为找了个志同道合的，没想到还是想多了。以后我得自己扫鸡粪了。”
顾华垣笑道，“没准人家愿意去呢，你当初不也是哭哭啼啼的，后来不也干的好？”
林乔骄傲道，“那是我觉悟高，够坚强。你以为都和我一样吗？”
“嗯，小乔同志与众不同。你不是要去给二妹同志送东西吗，赶紧去，早点回来吃饭。我给你做了香油蒸鸡蛋。”
林乔一听咽了口口水，拿着东西就往外跑了。
苏维珍这边离着李二妹家里近，已经在人家家里坐着了，她送东西过来，李二妹可高兴了。边说不要太客气，边把东西往桌上放。
苏维珍习惯了，就坐在边上问她情况。
李二妹摸着肚子，“好着呢，大夫说不到两个月，让我平时注意点。”她看向旁边做饭的陈指导员，“大夫说了，让我哪里不舒服就要注意，特别是要吃好点，补充营养。我这些年命苦啊，亏了身子。这胎能怀上实在是不容易。”
苏维珍知道她这是说给谁听的，都是过来人呢。
只不过她家徐远征比较明白而已。就笑着帮腔，“那是要注意，孩子毕竟是重要的。好在你家条件也不查。陈指导员还是供得起的。以前是节省，现在可不能节省了，该花还是要花。毕竟有了孩子，吃喝就不一样了，孩子都是想吃好点的。”
李二妹激动道，“你说的太对了，比如说我今天就特想吃肉，但是其实不是我想吃，是孩子想吃。
林乔这会儿匆忙拎着东西跑来了，听到这话就李二妹说道，“二妹，我给你送肉票来啦，你回头想吃肉就去买。可别省着。”
李二妹听到这话感动坏了，今天在县里，好说歹说的才让老陈同意去割肉回来呢。
瞧瞧小乔，比自己男人都靠谱。
她怀着孩子就容易情绪化，一下子就红着眼睛了，“小乔，还是你好。不像有些人啊，我给人生孩子，都换不来一口好吃的。”
陈指导员在边上难堪的不得了。
林乔道，“不会的，陈指导员会做一个好爸爸的。当了爸爸的人会和以前不一样。”
“那谁说得准呢。”李二妹郁闷的看陈指导员。
陈指导员这会儿尴尬，笑道，“两位同志就在家里吃饭吧。”
林乔和苏维珍都站起来拒绝了，林乔道，“不用了，家里在做了，我得赶紧回去吃饭。下午还有活要干呢。”
苏维珍也说要回去做饭了，老徐那手艺不行。
李二妹就关心道，“我不在，养鸡场是不是很忙？”
“还行，上午有人去帮忙了。”林乔道。
听到这话，李二妹顿时有了危机感，她这刚怀上，才离开半天呢，就来人顶替她了？
“谁啊？”
林乔道，“就是李妍同志啊。”
“她？！”李二妹顿时惊的瞪眼，“不会吧，下地都能晕过去的人，还能养鸡？”
苏维珍道，“还真没骗你，人家真去了，上午干活挺好的。还说免费干。”
说起免费干活，李二妹是过来人啊，觉得李妍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于是嘴里特别不满意，“肯定干的不好，那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不行，我下午就去上工。我不去就不放心。”
林乔问道，“你这身体能行吗？要不多休息几天。”
“没那么弱，大夫说了，只要吃的跟上就成了。”她说着又看陈指导员。
“……我托人去买好吃的。”
“这才差不多。”李二妹哼了一声，又拉着林乔的手，“我下午一定要去，我没事儿。还能教那个李妍干活。”
林乔说道，“也许人家下午不来呢，上午脸色可不好。”
李二妹心说不来更好，嘴里还念叨，“那没事啊，她不来总要有人干活，那还是我自己干啊。”
“二妹啊，你真是……”林乔感动的握住她的手，“是个好同志。”
苏维珍就站在边上，恨不得找一捧瓜子拿出来嗑了，边嗑瓜子边看李二妹演。
也就小乔信她那话了。
等两人走了，李二妹又发作了，怪陈指导员害她身体不好，现在连工作都要被人抢了。要不是身体不好，她今天都不用请假，能一直在单位干。
能有这份工作多不容易啊。以前每天在地里干完了，还要去养鸡场。她坚持了多久啊。
“都怪你，老陈，这都怪你。”
陈指导员一脸无奈，“这也不至于啊，也没说不让你干啊。”
“时间长了，事情肯定就不一样了。”李二妹情绪一来就不得了，“反正我要吃好的喝好的，以后每个月最多寄二十回去，肉票都给留着，其他能补身体的补贴都留着！”
“那家里那边……”陈指导员想着家里的老父母，小侄子侄女。
“那就让我和你儿子饿死算了。”李二妹嚷嚷道，“你要是不想养，我就给孩子找后爹去。”
陈指导员脸色就变了，“李二妹，你别乱说！那是我孩子。”
“你都不养，谁是你的孩子呢。可怜我的娃子在肚子里都吃不上一口好的，他爹都不疼他。”
“以后等他生出来了，长大了，我要给他唱小白菜。还没出生就没爹疼，生出来就只有娘。有爹和没爹一样……”
李二妹把自己都说哭了。
陈指导员看她这样就慌了，怕影响她的身体和孩子，“别哭啊，好好说啊。咱商量着来不就行了吗？”
“没得商量，就看你要那个家，还是这个家。呜呜呜呜。”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住养鸡场去了，以后让孩子和鸡一起长大，喊大公鸡当爹。和鸡一起吃鸡食。我可怜的孩子啊……”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咱先这么干，行了吧。”
李二妹听到他妥协了，心里才舒坦了，“以后也得这么干。”
陈指导员想着，等孩子生了再说了。现在可不能刺激了。
顶多一年的，先委屈一下家里了，他爸妈和兄弟肯定会体谅他的难处的。
等回头就写个信回去说明情况。
大院另外一边的张拓家里也在闹哄哄的。
李妍回家就把自己洗了好多遍，因为不会生炉子，她用冷水洗的，洗的人全身发抖。
把自己包在被子里。
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是味道。整个人都崩溃了。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以后身上都有那股味道了。
张拓一回来，她就开始谴责张拓，说他狠心，压根没心。
加上今天在养鸡场的刺激，气的脑袋更不清楚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口无遮拦，说到最后直接道，“你就是因为我不爱你，所以你故意折磨我。”
说完这话，她就顿住了，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有些事儿可能都明白，但是说破了，那就完了。听到这话，张拓本来还想安慰她的话顿时被咽回去了，气的点头，“行啊，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没有爱过我是不是？终于承认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事实，可之前他没问过李妍，李妍也没说过，他就一直抱着幻想，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要不然怎么会结婚呢？这也是他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结果现在李妍这一句话就把他打醒了。
张拓说完自己也在笑，“折磨你，我要是折磨你，我还用的着带你来这里？”
“行啊，你说我折磨你，那就这么着吧。你继续去养鸡场去，不去就去下地。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于是收拾了自己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就往外走。
李妍哭道，“你去哪里？”
“我去住宿舍，我不讨你的嫌弃。免得你说我折磨你。吃饭的事情你也别担心，到时候就去食堂吃。”
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