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白白
而一旁的花如令,虽然在魍魉之下不太适应,却也不像其他人这么惊慌,正在问:“这就是被真龙亲自镇压的魍魉么?”
十九莞尔一笑,道:“不错,魍魉虽是小鬼,可龙君心系人间,绝不允许妖鬼为非作歹,一经发现严惩不贷,这魍魉亦是在告诫其余的妖物,不可心存侥幸。”
花满楼微微一笑,浑然不觉已是四周乌烟瘴气、鬼气森森,他折扇一开,温文尔雅的道:“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也不知那位心怀天下的真龙,又是何等风采。”
十九潋滟的眸子望着他,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轻轻的道:“龙君行踪难测,若非社稷存亡系于旦夕之间,常人恐怕一生也寻不到他,公子还是莫做他想了。”
这三个人,在一众恐慌不已的武林人士面前,自然是会有一些“格格不入”的。
苦智禅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顶着魍魉的压力,主动走上前来,道:“老衲斗胆一问,女施主可有法子解决这鬼物?”
一只紫黑色的魍魉分离出来,绕在他的小臂上,漆黑的鬼爪距离苦智禅师的脖颈只有一寸之遥,狐疑的在他身边飞舞。
“阿弥陀佛,老衲立身处世,无半点有愧之处,便是魍魉缠身,又能如何?”
苦智禅师目光坚定,任由阴冷的鬼物缠在手臂上,直到整条小臂都泛起了不详的青白之色,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
若换做有灵的大鬼,这一番说辞指不定有些用处,可魍魉之匣中的魍魉,不过是凭借本能行事的妖气,半个字都不懂。
十九轻轻一叹,柔软的指尖在禅师的手臂上一拂,那魍魉立刻温顺的绕在她雪白的手掌之上,如同见了主人的小猫儿。
苦智禅师见此,不由松了口气,而袁大侠看着这一幕,简直都要惊呆了,他睁大眼睛,目瞪口呆的道:“这、这是………”
有这只魍魉做示范,其他的魍魉也不再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纷纷化作一道紫色的鬼影,飞似的窜入了十九掌心。
不多时,一颗华美的紫色宝珠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宋问草贪婪、暗恨的目光之中,被十九妥帖的收入了半空的木匣中。
宝珠一入匣,魍魉之匣的妖灵终于被补全了,缭绕的紫气化作辉煌的纹路,篆刻在匣壁之上,开合的木匣安静下来,收敛了妖气,悄无声息的自半空之中掉落。
与此同时,发觉十九身份不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宋问草猛然暴起,闪电似的向花满楼攻出了十几招,他分明还穿着铁鞋,身形却像鬼魅一样缥缈,不可捉摸。
时刻关注着铁鞋的花如令见此,毫不犹豫的出手阻拦,只可惜他的武功实在不敌铁鞋,只能目眦欲裂的叫道:“楼儿!”
铁鞋那诡异多变的武功,竟是他从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与十几年前花如令围剿的铁鞋武功招式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而且宋问草这卑鄙的小人,招式之中竟还藏着一只又一只钢针,自四面八方封锁了花满楼的所有退路,想要一击必杀!
“花兄小心,铁鞋定然还有后手!”
陆小凤闪电似的出手,在一瞬间就拦下了十几只钢针,只见针尖之上泛着幽幽的蓝,显然是被涂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花满楼并不如何慌乱,广袖一卷就接下了一片钢针,只是被铁鞋的内力震的不由后退了几步,肺腑间有些隐隐的气闷。
而铁鞋这杀机四伏的一招,居然只是一个转移注意的幌子,趁着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花满楼身上只是,他袖中飞出一截铁锁,卷住了魍魉之匣,猛的拉回到手中。
十九心系于命运之子,亦出手截下了一部分钢针,众人皆自顾不暇,因而竟无一人来得及出手阻止铁鞋抢夺魍魉妖灵。
当然,最主要的是木匣之中封着数不清的魍魉,一众武林人士不知它的用处,当然也没有人想再去触碰那可怖的鬼物。
“死吧,老匹夫,这次便宜你了!”
宋问草一得手,立刻冷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甩出了三枚烟火霹雳弹脱身,不成想,却被陆小凤用灵犀一指接了下来。
谁知,宋问草丝毫都不惊慌,只是轻蔑的一笑,有魍魉之匣在手,他又一次恢复了那强大的自信,幽幽的道:“翠羽!”
他的话音刚落,窗子和门上糊着的麻纸被捅破,伸入了一只又一只竹管,随即冒出了一股泛白色的、奇怪的烟雾出来。
花满楼望着这熟悉的一幕,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飞身退后,对陆小凤和一众武林人士提醒道:“诸位小心,是迷烟。”
果然,一股又一股的迷烟被吹到了密闭的房中,随即又是一阵诡异的笛声,调子动听,尖锐的却如要刺破听者的耳膜。
更可怕的是,这笛声阴森诡异,叫人听了就脊背发冷,好像是地狱里的鬼魂吹的曲子,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令人摸不清吹笛人的位置,只觉得头晕脑胀。
当迷烟萦绕在众人身旁,袁大侠站不稳了,一个踉跄扶住了桌子,而就在他心中怒骂铁鞋之时,一股淡粉色的云雾悄无声息的,混入了这几乎无解的迷烟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陆小凤猛然想起了什么,道:“是孔雀王妃,她的短笛之中藏着一缕魍魉妖气,定然是她折回来了!”
他猜的不错,这迷烟和笛声正是来自于孔雀王妃,她等了铁鞋一会儿,发觉父亲竟然还没有回来,就知道出了问题,因而让侍女和侍卫悄无声息的放出了迷烟。
“陆小凤,你实在是个聪明的男人。”
孔雀王妃推门而入,仍是那一身绯色的衣裳,笑吟吟的望着他,道:“可惜眼睛不太好,看上了一个不是人的女人。”
“不是人”的十九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孔雀王妃凝视着她的容光,简直嫉妒的发狂,可她还是保持着自己娇美灵动的少女姿态,歪着头盈盈一笑:“你说呢?”
陆小凤扬了扬眉毛,他很少这样挖苦女性,更别提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可有些时候,一个人是不得不打破某些准则的。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孔雀王妃,仿佛是在品评她的外貌似的,在对方撩起发辫含情一笑的同时,悠悠的道:“是么?总比看上一个不当人的女人要好得多。”
孔雀王妃漂亮的面庞僵住了,她咬了咬牙,对陆小凤道:“你死定了,无怪江湖上都说,陆小凤有一张让女人又爱又恨的嘴,我现在是体会到了,你真可恶。”
陆小凤摊了摊手:“算了吧,我对有夫之妇不感兴趣,你已经嫁过人了,还是别在自己父亲面前勾引其他男人的好。”
孔雀王妃“咦”了一声,明亮、灵动的大眼奇怪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物件,道:“你竟然猜得到我们的关系?”
陆小凤扬了扬眉毛,道:“若是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到一个男人的房间去,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情人,就是她的父兄。”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宋问草一眼,从容的道:“你这么眼高于顶的女人,想必是看不上一个年长、又没身份的男人的。”
听到这里,宋问草冷笑了一声,对陆小凤道:“你猜的不错,他的确是我的女儿,而十几年前被花如令杀死的铁鞋,正是我的兄长,今天,我就要为他报仇。”
说罢,他揭下了那张已经戴了十几年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和宋问草截然不同,却和当年的铁鞋一模一样的面孔来。
陆小凤凝视着铁鞋丑陋的脸,非常真挚的感叹道:“……你老婆一定特别漂亮。”
所以才能生出孔雀王妃这样美丽的女儿,甚至以美色迷住了王子,嫁入皇室。
宋问草抚摸着手中的魍魉之匣,将一滴血滴了上去,幽幽的道:“比不得庄姜姑娘国色天香,待老夫取得瀚海王位,下一步就入主中原,美人……你若是有几分眼色,就跪下来求我,你就是我的皇后!”
十九凝视着他指尖渗出的血液,淡淡的道:“你取得魍魉之匣的妖气,想必也是用这种法子了……以指尖血强行结缘,难怪魍魉被你接触以后,满身污浊之气。”
宋问草毒蛇似的目光黏着她,全然不把陆小凤放在眼中,他一步一步的逼近过来,意味深长的道:“你也是妖鬼对吧?”
是妖鬼,就能用血液强行操控,和魍魉之匣一样,那是他的兄长铁鞋大盗摸索出来的方法,听闻源于开封一带的传闻。
人吃了蝠妖的肉,就变成了半妖,反其道而行之,就有可能与妖鬼结成契约。
十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静静地立在原地,看到宋问草指尖渗出的污血,冷冰冰的道:“凭你也想掌控我?”
宋问草得意忘形的大笑出声,状似癫狂的道:“我听到了,你不能伤人,真龙不允许妖鬼伤人,否则那只魍魉就是你的下场!难道你敢违抗高高在上的真龙?”
十九抬起了眸子,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一个反派,说道:“你很有胆量。”
“想想吧,美人,是和那只不识好歹的魍魉一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木匣之中成百上千年不见光,还是接受我,成为一人之下的皇后,帮助老夫来完成伟业!”
宋问草道:“不要指望陆小凤能够帮你,迷烟的药性至少也有几个时辰,这不是魍魉的妖气,你的妖力没办法祛除!”
他听到了一声轻笑:“这可不一定。”
随即,宋问草发觉那令他心荡神驰的美人,她的指尖、乃至那白玉一般的手掌之中,竟然泛起了一小片淡粉色的云雾。
如云似霞的雾气凝成一簇又一簇粉白色的樱花,将整个房间都化作了铺满花瓣的梦境,一如柔软霞云,美的如梦似幻。
在迷烟之下苦苦坚持的苦智禅师松了口气,有一片淡粉的花瓣落了下来,芬芳的清香充斥了他的鼻腔,让他清醒过来。
“这……这是何等神乎其神的奇迹?!”
袁大侠的身躯不再沉重,在偷偷的窥探了一眼那花中神女似的美人之后,忍不住伸手去接那美丽的樱花,可它却在他掌心崩碎成了星点的微弱光芒,无影无踪。
一众武林名宿恢复了状态,一边咔嚓咔嚓的活动着手腕,一边不怀好意的看向宋问草,咬牙切齿的道:“宋、神、医。”
孔雀王妃惊骇万分,连忙退到了父亲身后,叫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宋问草面色惨白,身上开满了盛放的樱花,如同在他的身体之中汲取养分一般,他的脸色越差,樱花开的就越美。
袁大侠和苦智禅师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宋问草而言,他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虚弱,温柔的云雾包裹了他的身体,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只觉得仿佛踩在柔软的云端之上,无比的快活,身体的每一处都舒适的让他想要发出满足的喟叹。
可是很快,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衰老,五脏六腑沉重起来,连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出现老人斑和皱纹。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妖女!”
宋问草的美梦破碎,从中年飞速过度到老年,让他几乎失去了呼吸的力气,忍不住惊惧万分的大叫起来:“魍魉救我!”
第69章 落樱吹雪(二十六)
魍魉之匣,又非镜姬、蝠翼一般的人形妖灵,没有意识,浑浑噩噩怎会救人?
相反,妖灵泛起了幽幽的鬼气,想起了被剥夺妖气的痛苦,随即一只漆黑的鬼爪突兀的凝聚,扣在了宋问草的手腕上。
“魍魉,撕碎这些樱花,杀了他们!”
一见鬼爪,宋问草神色大喜,阴毒的眼里闪过一起奇异的光彩,可是很快,他察觉出了哪里不对,惊恐的睁大了眼眸。
原来,那鬼爪扼住铁鞋,竟猛的撕下一块带着血丝的肉来,一口吞入了匣中。
“……魍魉之匣,老夫可是你的主人!”
宋问草的脸色一变,不俗的功夫让他更加深刻的感受到,生机与活力抽丝剥茧一般的流失,不由目眦欲裂的怒吼起来。
孔雀王妃见此,惊恐的睁大了灵动的眸子,娇美的小脸也惨白了起来,咬着唇扑过去,关切道:“父亲,你怎么样了?”
“他中了毒,早春第一朵樱花的毒。”
一只雪白的手伸了过来,摘下绽放在铁鞋躯体之上的樱花,十九温柔的眸子里满是杀意,柔声道:“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招惹我,莫非是嫌自己活的长了?”
樱花,本该是盛开在枝干上的,而宋问草此刻就是这样一棵枯木,他的每一寸躯体,都像是枯败的樱木树枝那样衰老。
“你这残忍可怖、蛊惑人心的妖女!”
孔雀王妃的眼波不明媚了,他妒恨的视线几乎凝成实质的刀锋,从四面八方戳到身上,恨不得能用意念将她碎尸万段。
残忍、蛊惑人心就算了,“可怖”这个词,可跟樱花妖这具躯体半点都不沾边。
十九目光盈盈的望着她,眸光比春风还要柔和,这样纯粹、温柔的美丽,没有任何男人、或女人忍心对她说一句重话。
她微微一笑,道:“我像是妖女么?”
以人躯为枝干,以血肉为养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就在一众武林名宿的面前上演,打破了他们对于世界的认知。
这残忍的手段,不就是妖鬼的作风?
可这样的美人哪里像妖?她摊开了掌心,白玉似的肌肤上绽着一朵早樱,娇艳的花瓣上还凝着一滴清露,温柔而美好。
袁大侠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不可置信的掐了一把大腿,喃喃的道:“莫不是我看花了眼,庄姜姑娘这样温柔,一点武功都不懂,又怎么会在人身上种花呢?”
金九龄亦抚掌而叹,神情真挚的赞美道:“妖鬼哪有如此姝色?庄姜姑娘分明是花中神女,是天宫中来的神妃仙子。”
孔雀王妃:“…………”
孔雀王妃不说话了,她的神色狰狞了起来,恨不得剥下这具美人的皮,贴在自己的身躯之上,如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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