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午
“我赢得了最终胜利,一点都没被影响,顺利走来图书馆,顺利完成了所有学习任务。”
“谁·干·的?”
他真是不依不饶。
明明不想被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安娜贝尔撇撇嘴,神情像被老师捉到在课上玩陀螺的小男孩。
“……污秽的子宫,我战胜了它,就这样,它再也不能拿疼痛威胁我了。”
洛森:“……”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幻听了。
“谁?”
安娜贝尔后知后觉,“子宫”这个词讲给男朋友听有点羞耻。
她轻咳了一声,委婉道:“‘痛经’,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生僻名词,但我战胜了这个古老且不齿的生理现象。”
洛森:“……”
安娜贝尔骄傲:“我从C座教学楼的五楼阶梯教室开始,一步一步,结结实实挺直腰杆走到了图书馆,又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自习座位上,用力掐着手,把所有威胁性疼痛驱散,进入知识的海洋,完成了所有订好的学习计划。”
洛森:“……”
安娜贝尔:“本小姐!战胜了!痛经!区区生理痛罢了!哼!”
洛森:“……”
骄傲宣读完战果的安娜贝尔听见她的男朋友开始深呼吸。
……细小的心虚再次闪过她的大脑,宿敌这个深呼吸的状态,有点像被什么气疯了。
“所以你走开。”
她怂兮兮地伸爪子戳了他一下:“我、我要靠自己的力量,继续走回宿舍,为这场漂亮的胜利画上圆满句号。所以,巧克力脑袋,我不要你接我……”
男朋友的深呼吸加重了。
听上去他需要一台呼吸机。
安娜贝尔不禁担忧起来:“布朗宁,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你哪里痛?”
她男朋友:“……”
被你气的。
心口疼。
布朗宁同学两眼发黑,他艰难地摁着快破表的血压,秉承着宿敌你来我往的传统,挤出一句话。
“你现在完成学习了,安娜贝尔,你应该摆脱学习的状态,再想想你说的话。”
安娜贝尔愣愣点头。
她迟钝地转动了一下脑子,把自己从深度浸入的学习状态里拔出来。
然后……
“呜!”
然后,英勇的斯威特同学阵亡了。
洛森接住她,把痛得瑟瑟发抖的蠢蛋抱好,大步走向医务室。
“今晚你就住在那儿,我会通知你的助理,再推掉晚上的工作,”察觉到蠢蛋试图张嘴说话后,他立刻补充,“我的行程表被打乱和你的生理期无关,如果有意见,以后你在感到不适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我解决,而不是犯蠢忍到现在。”
安娜贝尔想说你别瞎胡闹,我涂一下药膏就一点问题都不会有了,但她痛得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我……”
“我今晚必须要给你上一堂正常生理课,阐述‘痛经’这个名词的正确释义——安娜贝尔·斯威特,你最好紧急补习,否则——”
被她气疯的男朋友咬牙切齿:“否则我立刻用RPG火箭炮轰击你那宝贝得不得了的斯威特老宅,让你的宝贝家规宝贝母亲宝贝戒律一同消失,我说到做到!”
安娜贝尔:“……”
有病哦。
突然生的什么气啊。
她晕乎乎地想,把冷汗涔涔的脑袋搭在他肩膀上。
洛森动作一顿,把手放上去,以强硬口吻里完全不同的柔和程度,摸了摸她的头。
安娜贝尔的意识其实已经不太清醒了,她没有注意到什么仪表,更没法注意到自己汗湿的头发,那个“告诉他我有药膏抹一下就能完全止疼”的想法一闪而过,与理智一起消失在凌乱的疼痛里。
奇怪。
明明从下午开始,疼过了好久,走出图书馆时,已经不怎么疼了。
但一被他抱起来,就好疼好疼啊。
……她是不是变坏了?
小小的安娜懵懂地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去看禁闭室那扇关紧的黑门。
长大的安娜贝尔懵懂地摇着脑袋,把头顶送进洛森的手心里,蹭了好几下。
洛森收紧了拥抱。
……蠢兮兮的,兔子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法师迷惑行为大赏:
蜜糖蠢宝宝。
又好亲,又好抱,一股脑地送给他好东西,唯独不知道心疼自己。
【你们这对不是半斤八两】
《如何在生理期时无意识把男朋友气到要毁灭我的家族》
第160章 准备好却迎接着猝不及防(中下)
薇薇安·兰姆赶到医务室时,洛森正靠在墙上摆弄手里的古怪装置,古怪装置的外形有点像联络喇叭——低配版的联络喇叭,不安定的伞形振幅时不时弹出绝缘皮,薇薇安眼睁睁看着它落在洛森的衣角上,灼出一颗破洞。
听见她走近的脚步声,洛森关闭装置,抬起头来,不耐烦地拍了拍衣角上的魔法振幅,仿佛是拍掉了一沓烟灰。
他之前似乎是在和什么人通讯,此时看着薇薇安的表情满含杀气。
兰姆小姐脚步一顿,猜他是不是生意上出了大问题。
“你们贵族就是这样教养女孩的?”
——话一出口,她就打消了之前的猜测。
能让布朗宁这么不客气、把敌意摆在脸上说话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薇薇安走近,转身看向医务室。
洛森一直靠在医务室外的学院长廊上,他右肩紧紧挨着那层隔离用的魔法光膜,光膜里是一个宽敞的病房。
薇薇安看过去,就像看着一块毛玻璃,只能看见病床外的白色帘子拉得紧紧的,还隐约能听到一些瓶瓶罐罐磕碰的声响,校医的叱责声,与助理低低的劝说。
……助理在里面那个照顾蠢蛋,薇薇安松了口气。
“斯威特家很特殊。”
薇薇安收回视线,离开光膜,抱臂靠在洛森的对面。
她等候的姿态几乎与对面的男生相同,嘴上却冷冷道:“斯威特犯蠢是她自己的事,布朗宁,你可别地图炮所有的贵族女学徒。我们有脑子,我们也有会抹药膏的手。”
洛森清晰地冷笑一声:“自成年来,你带着她几乎逛遍了每一个明面上的牛郎俱乐部,她却该死的连痛经是什么都不知道?”
薇薇安恼火起来:“我能怎么办,她伪装起来一套一套,我前段时间才知道斯威特性知识匮乏,她连套都不会买——可在那之前她几乎每晚都会和她母亲安排的男人走进酒店,还会神情自若地和我开车!”
洛森不说话了。
他垂下头,手臂绷紧,低低地说了一个词。
那是一个绝不该进入贵族小姐耳朵的粗俗词汇。
薇薇安懒得计较。
她突然想到之前那场宴会,醉红牛的斯威特满场傻笑,逮着她就不停重复“布朗宁想泡我”,遇上不顺心的事还会认认真真说F开头的词,说那个词的神情就像泡在巧克力奶里。
斯威特果然一直在被布朗宁带坏。
各方面都被带坏。
……怎么不被带的更坏一点呢?
学学他,学学肆意享乐和随心所欲啊,不要偏偏只去学固执、不服输、对自己发狠。
“我可没教她这些。”
洛森低着头轻轻说,薇薇安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把叹息说出声了:“那个蠢货本就固执、不服输、全世界最擅长对自己发狠。”
他却也没否认自己身上存在这些毛病。
薇薇安看着丝绸鞋鞋面的眼神闪了闪,半晌,她抬起头来。
不知何时开始,布朗宁身上常穿的衬衫换成了圆领的短袖T恤,浅浅的颜色,衬得他肤色更白。
医务室门口亮起的那枚铁艺灯,浅颜色的短袖T恤,都让薇薇安把他手臂上突出的青筋看得清清楚楚。
“行了。”
她低低地说:“你现在对你自己发狠也没用,掐出痕迹让她看到只会更难受。”
闻言,洛森缓缓放松力道。
他尖锐的口气比薇薇安还夸张:“我可没做掐自己这种蠢事,这种蠢事只有里面的蠢货才能做出来。我只是在幻想掐死那个蠢货。”
薇薇安懒得提醒他。
这家伙放狠话时的表情简直就是进行剖腹产的手术室外的丈夫。
他们俩又互相沉默了一会儿。
一个是明面上没有关系的异性仇敌,一个是被助理通知后半路赶来的敌对家族继承人,这两个现在其实都没资格走进医务室,站在“家属”的位置细细询问医生注意事项,再对自己折腾自己的病人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