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午
作战十分顺利,安娜贝尔同志的勾引圆满成功,值得一长串的“呱唧呱唧”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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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综上所述,安娜贝尔不觉得这一套操作有任何不符逻辑、失礼过分的地方,他和她都是单身、健康、良久没拥有性生活的成年人,滚一次床单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就算……嗯……就算再多滚几次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啦,哎嘿。
于是,第二天早晨,她醒来,却装成没醒来的样子,“迷迷糊糊”往他那边蹭,试图用脚踝与手臂再次蹭出什么成年人的火花时……
悠悠转醒的前夫“唔”了一声。
安娜贝尔同志立刻加大火力,试图把最容易进入贤者状态的清晨重新带进成年人的肮脏浆糊里,不给他任何清醒思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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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不是下个月5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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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同志立刻闭上双眼,停止瞎蹭,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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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说真的。昨晚压根就不是什么四周年纪念日。”
“……”
“你在听吗?”
“……”
“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装睡吧。”
“……”
“喂。斯威特。我是个和你切实有过多年恋爱经验、三年半婚姻经验的男人,我不是智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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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轻轻“唔”了一声,动动手臂,调整出一个比较动人完美的角度,再睁开双眼。
她前夫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安娜贝尔同志坚强地无视,反正瞧着他还留有自己牙印的喉结,她就心情特别好,一点都不在乎眼神啦智障啦的小细节。
资料里都说事后的男人最好说话,最容易击破、动摇,安娜贝尔自己的婚姻经验也充分证实了这一点——多激烈的争吵只要做过这狗男人就会全部一笔勾销——而这是两个月也是数个月后他们重新滚床单,她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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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布朗宁,我只是找了一个和你睡觉的借口。”
“……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做过之后都最好说话,还会专门下厨给我做奶酪蛋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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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富有的现代女史高治轻咳一声,从被子里滑出来一些,手肘压在枕头上,让带着红痕的后颈露出一片片,确保他此时看自己的角度性感又漂亮。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布朗宁先生看着自己的前任妖娆又慵懒地说:“我是个成年女人,布朗宁,我有和你同等的生理需求,别以为我们女人离婚后就该做个无欲无求的老修女。昨晚我想要,你也想要,所以自然发生了,就这么简单。”
“虽然做你妻子时我们矛盾重重,但你姑且在这方面还算是个不错的伴侣,我没必要舍近求远去寻找那些技术未知身体健康未知的男性……纯粹且不涉及交流的一次性爱,不是很好吗。”
——呼,搞定,既阐明自己的需求也不显得过分饥渴寂寞,还给自己之后的勾引做好铺垫,回答简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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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么一通完美发言的布朗宁先生:“……”
他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因为我想你了”“我就是想和你睡在一起”的可爱答案呢。
“你是说,纯粹的性?”
布朗宁先生费了很大劲才没把磨牙声掺进正常的说话声里,“我们之间,纯粹且不涉及任何交流的性?”
“你知道昨晚做的时候我们接吻了吧?”
而纯粹的性几乎没有那样的吻的??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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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安娜贝尔就忍不住嘟哝:“你每次都要亲我,搞得那么黏糊。又不是我主动亲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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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是他智障了,竟然期待这女人嘴里跑出什么好听的情话。
事后的早晨果然容易搅浑正常人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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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很快就从洛森的眼神意识到她搞砸了这个事后的早晨,从“纯粹的性”这个奇异的词出现在他们两中间开始,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掐死她再掐死自己。
等到她语无伦次的嘟哝出现后,他已经掀开被子下床摸索衣服了,不发一言,背影都写着蓬勃的怒气。
这很糟糕,更糟糕的是安娜贝尔完全不知道她具体从哪里搞砸了这个早晨。
“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她有点委屈了,“你以前和我做过之后从来不会发火!”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计划着布朗尼的手制奶酪蛋糕和巧克力奶呢!
“我有义务在发生合法性行为后对我的妻子温柔体贴,”洛森一边抓着毛衣往脸上套一边开始喷洒他从斯威特那儿学到的毒液,“但既然这是‘纯粹的性’,我为什么要对我的炮友忍气吞声?”
安娜贝尔从枕头上弹起来:“布朗宁,我才不是你的炮友!!”
“哦?那你告诉我什么,什么关系会存在‘纯粹的性’?”
“反正——我不是——我——”安娜贝尔绞尽脑汁,“明明是你刚刚发生一夜情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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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一夜情。
洛森由衷为她这么快给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下了这种定义感到高兴。
而安娜贝尔从他狂怒的表情上意识到自己彻底搞砸了这个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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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这次她知道原因,“一夜情”对他们的关系而言实在是个太差劲的定义了。
“既然这样——既然你做爱的时候一直不喜欢接吻——安娜贝尔·斯威特,你应该在和我结婚当晚就说清楚,而不是现在抱怨我‘黏·黏·糊·糊’,把我当成某种排遣寂寞的玩具!”
——最终,以他围上围巾,穿上鞋子,摔门离开结束。
安娜贝尔花了五分钟才对着紧闭的门喃喃出声。
“我才没……蠢蛋……”
“我还在等电梯!斯威特!我听见你骂我蠢蛋了!!”
“……*超小声*智障……”
“你现在在骂我智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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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恶的雄性人类是长着精灵的耳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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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她前任奇异灵敏(且每次亲密时一亲到就会激发恐怖模式)的耳朵不谈,等安娜贝尔收拾好自己,坐在某家私密性良好的俱乐部和朋友们抱怨起今早突发神经病的麻烦男人时,遭到了朋友们的疯狂嘲笑。
“纯·粹·的·性?”
薇薇安·兰姆笑得太厉害,以至于她弯下了自己的腰捂住肚子:“你、咳、你知道这个词具体是什么意思吗?嗯?从校服到婚纱,一个戒指就把自己套牢的小可爱?”
安娜贝尔张张嘴。
又在朋友们看傻子的目光下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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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不知道,她第一次的性就是和自己唯一的初恋、男友、丈夫——她最后一次的性也是和自己唯一的初恋、男友、前夫。
“性”对于安娜贝尔而言,就是和拥抱、奶酪蛋糕、低哑的情话、巧克力奶与亲昵的吻联系在一起的。
“性”代表太多太多脸红心跳的美好事情,而这些都是他所带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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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象不出没有洛森的性,就像她想象不出没有奶酪蛋糕的事后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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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之后,安娜贝尔才震惊地发现,自己所认知的世界与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同——
你可以与其他人拥抱,你可以独自一人穿着超短裙去夜店跳舞,你可以待在外面喝酒喝到凌晨三点钟也不用担心小心眼丈夫的雷霆大怒,你甚至可以和任何一个你有些“兴趣”的陌生男性接吻、做爱、再于第二天早晨匆匆离开……
与爱人发生了矛盾,重点永远不是“仔细沟通,认错挽回”,而是“别理那个臭男人,下一个更香,来吧姐妹继续跳舞”。
性是结束之后的香烟、酒精、避孕药或一夜头疼,而不是阳光明媚的早晨与烤箱里散发着温暖香味的奶酪蛋糕、随着托盘上的早餐一起端来的可可奶。
喜欢与爱,都变成能随便给予、随便收回的廉价品了。
……离婚后的世界简直光怪陆离。
安娜贝尔不懂,但她大受震撼,而且很不喜欢——她下定决心去挽回自己曾经的婚姻,这不是因为她怀念“稳定”崇尚“贞洁”,或依照薇薇安口中的“想继续待在婚姻的小坟墓里自闭”——
这仅仅是因为,她想念奶酪蛋糕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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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已经很久没吃到奶酪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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