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溪裙
不过她还是回去了。
不到片刻,凤凰竟真的回来了,在外时间至少比以前缩短一半。
回来后的白凤凰见绛月予乖乖待在巢内,发出高兴的鸣叫,然后将衔来的竹实放在巢中,推给绛月予吃。
绛月予莫名有种愧疚和心虚感。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偷喝花酒的丈夫看到在外赚银子的妻子归来……绛月予摇了摇头,把这种诡异的想象忘在脑后。
鉴于凤凰不许她站在巢边看凌弗御。
绛月予一直不知道凌弗御究竟在做什么东西,只能通过听到的动静分辨出他没再钓鱼,一直在削木头。
直到第二日凤凰再次离巢,绛月予才知道他在做什么东西。
那是一柄伞。
二十四根梧桐木做的伞骨,七十二根金乌飞羽做成的密实伞面,金灿灿的伞面配上乌沉焦黑的梧桐木伞身,超乎想象的精致华美。
撑开伞,金色的羽毛在头顶展开,这样阴沉的天气,这把伞灿烂耀眼得就像一轮太阳。
绛月予握着伞柄久久抬头看着伞顶,真的一滴雨水都落不进来,金乌羽毛本身有防水的效果,所有雨水都从伞面上滑落下来。
凌弗御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豪,笑道:“怎么样,我做得还行吧?”
绛月予回之一笑:“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伞。”
凌弗御被她的笑容杀到了,不自在的顿了顿:“反正……你喜欢就好,这样即使凤凰离开后你也不会淋雨了。”
绛月予:“谢谢。”
见凌弗御的脸不停有雨水淌落,连眼睛都睁不太开的样子,她撑着伞走近,将伞一起撑在两人头顶:“一起吧。”
凌弗御心中雀跃地开始炸烟花。
做这把伞纯粹是为了不想她淋雨,没想到还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两人并肩坐在潭水边,共撑一把伞,凌弗御都不扔木头炸鱼了,就规规矩矩端着钓竿垂钓。
雨幕中气氛安宁,没有人开口说话,有淡淡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估摸凤凰快回来了绛月予才回到树上。
临走时绛月予想把伞留给凌弗御,但凌弗御不肯,最终她还是抱着伞返回巢中。
结果这一带出了大问题。
白凤凰不知怎么察觉到这把伞是凌弗御给绛月予的,一下就怒了,要把这把伞啄烂。
绛月予抱着伞后退,避开了白凤凰的啄击。
而这一举动更加刺激了白凤凰,它愤怒地发出唳鸣,全身火焰熊熊燃烧,爆发出澎湃的白色曦光,眼看就要飞过来之际,光芒却骤然跌落,只剩下恢复成人形的颜羲躺在巢中。
“唔……”颜羲拧着眉试图撑坐起身。
绛月予连忙过去扶他坐起。
颜羲艰难地睁开眼睫,声音略哑:“……月予?”
他并没有凤凰时期的记忆,他的记忆就停留在上次恢复人形的时候,不知道他刚才差点和绛月予打起来,甚至不知道凌弗御扮成的巴红也来了,就待在他们树下。
绛月予:“你感觉怎么样?”
“比上次好一些……”颜羲不想让她担心,温柔地笑了笑。但高热的体温和嫣红的双颊,都无法隐藏。
这次雨势比上次颜羲清醒时还大,大颗大颗的雨水砸到了颜羲身上。
金乌伞就在绛月予身边,刚才走过来时她并没有放下,只是在扶颜羲的时候放在一边,见此立即撑开伞,挡在颜羲头顶遮雨。
颜羲看着这把伞目光蓦然凝固住。
“这把伞……”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这把伞心里十分不舒服,胸口甚至涌起强烈的不可抑制的嫉妒和愤怒。
看着看着他的神情变得痛苦,呼吸也变得急促,身上喷薄曦光,竟然有立刻再次化身凤凰的趋势。
绛月予心头一跳,立即把伞丢出巢中。
凌弗御在树底下飞扑过去接住伞,看着这把被毫不留情扔出来的伞,即使深呼吸几次,还是不由气得冷笑。
果然,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颜羲放在第一位。
人家皱皱眉比什么都好使。
巨巢中,没了伞的刺激,颜羲好了许多,他开始拧着眉头思考自己为何会如此。
梧桐林中无人,这把伞应该是月予自己亲手做的,他怎么会看不顺眼一把月予亲手做的伞?难道是贪恋上次绛月予为他遮雨时的模样?
落雨声很大,高热又让颜羲失去往日的敏锐和思考能力,连梧桐树下还有个大活人都没察觉。
不过他莫名有种危机感。
有种心爱之人会被抢走的危机感。
颜羲虽气质清雅淡然,堪称谪仙,但实际上他是个行动果决的人,一旦明了自己的心意,就会立刻行动,所以上次就让两人改了对彼此的称呼。
而这次不断警告的直觉,更是让他决定直接表明心意。
落雨声淅沥,颜羲抬起头,忽而握住绛月予的手,他神色郑重,湖水般澄澈的眼眸泛起温柔的涟漪:“月予,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我想我……”
绛月予下意识打断他的话:“是不是饿了?”
颜羲顿了片刻,摇了摇头,看着她很坚定地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声音清越如玉击,字字清晰:“…我想我心慕于你。”
绛月予脑子轰的一下,思绪刹那变得空白。
第64章 旷野指骨
“月予……?”
被声音唤醒,绛月予的眸光才重新聚焦。
颜羲发现她神情茫然,并无半点欣喜之意,不由心头一沉,眼中热烈的期许与些许羞涩之意也渐渐沉寂下来。
是他想错了吗?
曾经的游灯节绛月予捉来灯王亲手送他,云州城时不惜以身相替为他挡魔血,还有相处时的处处细心……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不是出自男女之间的感情?
是了……原本她对他的在意就来得很突然,只是这其中的缘由,他至今没弄清楚。
心口不断下沉。
继而胸口蔓延起密密麻麻的酸痛,这种感觉十分陌生,却十分强烈。
“没有关系,无须现在就给我回应。”颜羲嗓音温柔若春风,缓缓把手松开,“我想,我要睡一会儿了。”
颜羲朝她清浅地笑了笑。
他知道对方需要空隙思考,所以体贴地说自己要睡一会。
但没想到闭上眼后他真的逐渐失去了意识,并且情况越来越并不好,浑身高热的症状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绛月予见此也顾不上弄明白自己的心,连忙把之前养在水桶中的狗头鱼处理一番,然后扶起颜羲,将他弄醒一点后把鱼肉喂到他唇边:“来,吃一口。”
刚才还举止从容的颜羲现在已经烧糊涂了,被唤醒后不仅没有睁开眼睫,反而任性地把头扭了过去。
“不吃……”脸颊嫣红,声音轻而微哑。
被认识凤羲道子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恐怕会震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这还是凤羲道子吗?
绛月予一顿,又把鱼肉喂到他那失了血色的嘴唇旁边:“你不是喜欢吃鱼肉吗?”
颜羲紧蹙着眉立刻把头扭到另一边。
绛月予试了几次都没能把鱼肉喂进去,最后狠了狠心,把鱼肉硬喂进去,结果颜羲立刻难受地咳嗽着吐了出来。
绛月予只能放弃,然后试着剥了几颗竹实肉喂他,颜羲这才乖乖全都吃了,并且状况看起来好了很多,眉目舒展开来,沉沉睡去。
这次颜羲的人形足足维持了三日,绛月予也在巢中守了他三日。
三日后颜羲变回白凤凰,虽然还在沉睡,但看得出来是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不用再担心了。
绛月予靠着巢沿抱膝而坐。
过了三日,她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
她难道不是爱慕师兄的吗?如今师兄也喜欢上她,这难道不是她一直以来希望的吗?现在心愿实现为什么一点也不欢喜?
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聚焦,精致得像是一尊失了神光的苍白瓷偶。
过了不知多久,她站起身望向巢外。
漫天大雨中,树下的凌弗御还在潭边钓鱼,岸边全是他钓上来的狗头鱼,乱七八糟躺了一地。
这些狗头鱼都没有砸晕处理过,一条条离了水还是生猛得很,在地上弹蹦挪移着,全都想去啃凌弗御。
凌弗御赤.裸的脊背已经挂着两条。
一条狗头鱼咬着腰侧,一条狗头鱼蹦得高咬着肩膀,参差尖利的牙齿皆死死咬住蜜色肌肉。不过修士的肉没有那么好咬,两条鱼挂了半天只啃出血痕。
凌弗御仿若未觉,任由它们在身上挂着。
目光再移。
那把凌弗御耗时一天一夜做出来的金乌伞被随意地扔在地上,伞身黯淡,上面溅满了脏污泥点。
绛月予跳下梧桐树。
她走上前去,掐着那两条狗头鱼的牙,把它们一条条从凌弗御背上摘下来。
“恭喜你得偿所愿。”
凌弗御盘膝而坐脊背挺直,平静地目视着水潭,没有看她一眼。
绛月予不答话,她弯腰把那把金乌伞捡起来,在潭水中冲洗干净后放到岩石上,然后开始处理鱼肉。
她处理鱼肉的手法很娴熟,比凌弗御处理得要干净的多。因为炼丹需要处理各种材料,其中也包括处理各类鱼。
凌弗御几天没生火,原本的那堆燃着金乌火的篝火已经灭了。
绛月予又拿着一根粗树枝去梧桐林深处问金乌借火。
金乌都怕凤凰,又知道她是凤凰罩着的,狐假虎威之下,不用费工夫就吐了火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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