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镜
“不止一颗痣?”
时绒闻言,身子立时一转,面朝师尊,便要凑上去细看。
她不知白亦故弄玄虚的那一套。
既然他说不止一颗痣,她就要好好找找不同来,总不能真输给了宴安!
她一下凑得近,呼吸轻轻洒在他的脸颊上,痒痒的。
白亦浑身不自在,一偏头,要往后退。
却被站起身来的混世小魔王抓住了胳膊,困在椅子里。
时绒不乐意道:“师尊躲什么?我还没看仔细呢!”
白亦:“……”
她这个语调,丝毫莫得感情。
打量的视线更是淡漠得像是一台机器,在扫描一个物件儿。
规矩得让他十分安心。
白亦慢慢放松了警惕。
心想看一看也没什么,时绒好奇易容术是好事,说不定能琢磨出点门道来,多学一门手艺。
下一瞬,
那严谨好学的好徒儿垂下眸来,视线一低,停落到他的唇上。
淡然的视线,亦有说不出的质感。
“师尊的唇也做了变化?本来是长成这样的吗?”
她蹙眉沉思良久,用一种万分正经的语气,认真道,“从前没留意过,现下瞧着,让人真想亲一口。”
白亦一滞。
“你这是什么形容?”
他忙一捂嘴,眸带戒备,像是面对一地痞流氓的黄花大闺女,生怕被她兽性大发给玷污了,难以置信,“小姑娘家家的,一点不正经!”
时绒无辜道:“我怎么不正经?实话实说而已,一片赞誉,纯然肺腑。”
白亦再不知道崽子是在故意闹他,就白养她这么多年了。耳根充血:“你——”
笃笃笃——
房门冷不丁地被人敲响:“小姐?”
时绒闻声回眸,瞧见雕花窗上印着许谷的影子。
时机真是不巧。
时绒遗憾地直起身来:“看来我是参不透师尊的易容术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能找着不同来!”
听到外人的声音,
白亦刚起了波澜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瞪她一眼:“……没下回了。”
时绒只当没听见,转而看着外头,高声:“进来吧。”
……
许谷应声推门进屋。
一眼望见时绒的手还搭在时亦的椅边,姿态亲昵,一副要对他做点什么的样子。
而时亦眸光幽幽地看着她,带着点说不出的怨气。
许谷察觉气氛不对,这是扰了人家的好事了?
迟疑道:“呃,小姐要是不方便的话,要不然我一会儿再来?”
时绒:“?”
时绒没觉着什么不方便的,重新坐回位置上,“没事,走什么啊,我正好等你呢。可是让你打听的事情有了眉目?”
许谷:……我为什么走你心里没数吗?
她尴尬得很,不敢抬头:“是。”
……
汪右淳是上两届的人,时绒给许谷提醒过这一点。
她得了令,直去找相熟的“大三”那一届的青云侍打听,几乎没费力气便查着了人。
“汪右淳侍奉的天骄名叫明殊,是个炼药师。”
“明殊?”
时绒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你问的那个人,从前和汪右淳相熟?”
“不熟,只是听说过。”
“听说?”
“是……”许谷说着一收声,看了时亦一眼,有些犹豫。
白亦心不在焉,早就坐不住了,只想出去透透气,冷静冷静。
收到那一眼中的暗示,借题发挥道:“那我走?”
时绒立时摆手:“没事,你有话直说。他是我最亲近之人,我同他之间没有秘密,我能听得的话,都能说给他听。”
许谷心中一凛:好家伙,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地位还那么高,真是有手段啊!
白亦绷着脸坐了回去:……瓜娃子,就会哄人!
……
不等白亦再说什么,许谷上道地直接开了口:“其他青云侍都知道汪右淳,是因为他的命不太好。他曾经有个八、九岁的孩子,在朝城冲撞了人,给人活活打死了。”
“啊?”时绒吃了一惊,“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听说,冲撞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青云侍的身份……那明殊是个桀骜的性子,在外头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不敢冲着明殊去,就找上青云侍的麻烦,借故弄死了汪右淳的儿子。”
许谷低声,“这事后来之所以人尽皆知,是因为汪右淳曾抱着儿子的尸首,跪在宿舍前,求明殊出手帮他讨回公道。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时绒蹙眉:“结果如何?”
许谷:“明殊道,此事与他无关。打发了一点灵石,让他早些让儿子入土为安。”
时绒:“……”
“这事过后,有人说明殊冷血无情,也有人说是汪右淳道德绑架。打杀人的不是明殊,区区一个青云侍,凭什么叫天骄替自己出头?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坏了。可怪得很,之后明殊还是照常让汪右淳侍奉,并没有换人。直到十年前,汪右淳出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明殊才换了一位青云侍。”
时绒沉吟一会,随口问:“是哪家的纨绔敢当街打杀人?都没人管吗?”
“听说是戚王郡的游氏,妖族。和青鸾一脉沾了点儿关系,便四处仗势欺人。没人管,是因为死的只是一个青云侍的孩子。”
许谷垂下眸,颇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他无背无景的,谁会为了他去得罪游氏,乃至青鸾族呢?”
第50章
时绒打发了许谷下去。
事情越往下挖, 因果越纠杂在一团。
许谷只说汪右淳有一儿子,没提女儿,那原身极有可能非汪右淳所出。
一个小姑娘, 在他身边悄悄养到了六岁却不为人知, 恐怕是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时绒喃喃:“是个私生子?”
“恩,多半是明殊的私生子。汪右淳身为青云侍,给明殊养私生子的可能性很高。”时绒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若非如此, 当初汪右淳儿子身死, 明殊既绝情不搭理他,为何不一脚将他踹了,换成其他青云侍?多半是私生的女儿在他身边养着, 不能见光,不好临时换人。”
时绒转头过来, “可他都和汪右淳关系弄僵成那样了, 又怎么还敢继续把女儿放在他手边养着?”
白亦喝了口茶水, 眸光微凉:“他若在意, 就会早早将女儿送到族内启蒙,怎么会随便安置给一个侍卫, 甚至还是个男人带着?可见他从头到尾都只想找个人随意打发掉拖油瓶罢了。既不是真正将女儿的境况放在心上, 便没那么着紧着。傲慢地以为只要汪右淳还在他手下讨生活, 纵然心里再有不忿,也得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 不会对他女儿如何。”
时绒沉默下去。
白亦看她脸色发白, 怕她难过, 忙转移话题道, “现如今最要紧的, 是那孩子的魂魄恐怕还被汪右淳拘着,藏在某处呢。为了彻底解除你身上的炮灰命格,也为那孩子能早日入轮回,便要先想法找着她。”
能承装魂灵的东西太多,一些灵木和灵玉都可以,小小的一块,根本不起眼。
硬找无异大海捞针。
时绒深吸一口气,忍下情绪,坐下来。
尝试以加害人汪右淳的角度来推论:“青云侍未得命令,不得擅出。且我上次问过云晖殿的长老,他说汪右淳的出任务的时候失了消息,可见是走了明路出去的,明殊知情。若带原身入云隐仙府的那名外管事真是明殊所安排,那汪右淳就是带着他私生子去三阳山和外管事接头的?”
时绒琢磨着道:“他会不会就是在三阳山抽的魂,将魂牌随处扔了?”
白亦摇头:“他若要将魂牌随手安置,当初为何要收集你原身的魂魄?直接抽出来不管就好。”
时绒长长呃了一声:“也许是他夺舍失败,无法安置?”
“以他的修为,他心里应该清楚,自己夺舍成功的几率不高。既然费心把明殊女儿的魂魄藏起来,总不能悄无声息地让这一步棋废了?”、
白亦慢慢道,“若事情真如我们推断,汪右淳夺舍,所为何来?”
“向明殊复仇?”
时绒沉吟片刻,“或许他是做了两手准备。我记得大娘说过,汪右淳的屋子曾经失火,叫他们以为他丧生火海。他既然演了这么一出,就是要给人看的,演给谁看?总不能是给那些不相干的猎户看吧?”
时绒指尖无意识地点了点桌面,自问自答:“定然是给那过来接头的外管事看的!这也说明确实如我们推断,他明面上就是过来帮明殊安置私生女的。他若夺舍成功,便可从此换壳而生,入云隐仙府,占着明殊女儿的身躯,享着明殊给安排的机缘,一生顺遂。若有朝一日得势,能有亲手报仇的那一天,便将那魂牌给明殊瞧瞧,岂不叫他生不如死?但这样的话,魂牌必不可能带在他自己身上,一旦被察觉夺舍,云隐仙府便能立刻除了这邪祟。”
“汪右淳若夺舍失败身死,明殊女儿被抽魂,缠绵一阵也得病死。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不能就这么虎头蛇尾地收场了?那生魂魂牌是让明殊看到他的恨意的,汪右淳定会递到他眼前。明殊晓得女儿临死前是这样的惨况,哪怕对女儿再无情,也会暴怒至极吧?”
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又不能带在身上。
还希望明殊某一日可以亲眼看到……
时绒问:“汪右淳会不会就把生魂魂牌藏在明殊身边了?藏在明殊身边,一个只他看顾,连明殊自己都不会去翻看的地方?比如当年藏原身的小院,或者是青云学府内汪右淳自己的屋子?”
白亦放下茶盏,“沧明镜在青云学府的地宫内闭关十余年,直到近日方出关。他既然醒了,生魂魂牌这样的邪物若藏在青云学府的阵法之内,早该被发现了。我在请师兄帮我办青云侍身份的手续之时,便问过他,他说没有。”
时绒神情一木:“啊?”
这事儿你直接找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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