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拂泱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或许这是生命最后一刻。
或许还未完待续。
进入黑洞之后会发生什么, 谁也不知道, 迎接他们的,是视野上的全黑,之前在黑洞边缘看见的珍珠一样散落的星星,也都湮灭了踪迹。
我们所看见的,都只是亿万前年的残光, 一切的存在, 或许都已寂灭。
都是幻影。
娇娇脑中幻想着, 可能会遇见什么, 经由热辐射产生的金色的、红色的火壁?扭曲的、撕扯的黑点?然而迟迟的,什么也都没发生,唯一奇特的就是这艘早就该燃料耗尽的舱体,在无尽黑暗中始终存在,是随波逐流的飘荡,还是悬而未决的漂浮,没有坐标参考,一无所知。
宫森呼吸的气息热腾腾的扑到娇娇耳朵上,她缩了缩耳朵:“我们漂了多久了啊?”
宫森第二十遍不厌其烦:“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也许是几天。”
也许是见娇娇露出“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表情,宫森牵牵嘴角,不确定的说道:“也许这是一个惰性黑洞。”
忘了是第几次点开祖母绿宝石直播间,直播间里是一片麻花屏幕。
终于被切断了信号,看来黑洞真是隔绝于普世的存在。
“别看那个假的宝石坠子了,”旁边的人温温吞吞来一句,“等出了黑洞,我给你换一个真的。”
娇娇慌忙摆手:“不用不用哈哈哈哈”
要被宫森知道这玩意儿是用来暴露他隐私的他肯定会生气。
把她撕了都有可能。
宫森想了想说:“我记得我妈妈有一个祖母绿的戒指,好像是祖母传给她的,成色很好。”
娇娇急了:“哈哈哈您客气了。”
她一急,蹬腿踹了宫森一脚。
胸口衣服凹陷下去的宫森:“……”
娇娇默默看了一眼自己弧度圆润的大腿肌,兔子习性兔子习性,抬起小爪子给宫森捶肩。
宫森挑挑眉,想笑又没有笑出来
就在这时,“咔”的一声脆响,打破了绝对的平静。操作台因缺乏电源早已休眠,只剩下几盏太阳能感应灯发挥着最后效力,阴影轮廓打在落地玻璃上,就如同被镀上一层隆冬时节特有的薄脆凉冰,莹莹发光。
这声脆生生的响,不可能传递自外界——真空没有声音传递的载体。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落地玻璃从内部的破裂。
操作舱还残留得有少量的空气。
当看到落地玻璃上裂痕活了一样蔓延开,眨眼间整面玻璃都碎而不破,娇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就像是终于等到楼上半夜掉来来的另一只靴子。
从她看见玻璃上的第一丝裂纹开始,就已经预见了可能与刘淮遭难同样的结果,然而不知是空间扭曲,亦或是其它基础物理知识不能解决的缘故,这早就该受壁内外强压差而破裂掉的落地玻璃,居然奇迹般的坚持了这么久。
娇娇不知道这多久是多久,她早没了时间的概念。
面对这破碎的落地玻璃,怕是要换做一个悟性高的宗教徒,能当场立体开悟了。
而娇娇却只俗气的瞪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从未见过的奇观:
一粒一片一条的碎玻璃,化作片羽吉光,光柱式一道道飞向外面。
像流星一样,像梦一样,美轮美奂,不可方物。
那一瞬间,娇娇想起了“意大利面条说”:被吸入黑洞的物质都会被扭曲成长长的面条状。
娇娇瞠目结舌:“我们已经进入了黑洞?”
宫森没有回答,主要还是因为震惊——像他这样深入研究科学理论的家伙,怕是比娇娇的震撼更大。
朝闻道,夕死可矣那种。
眼见落地玻璃窗以破碎点呈圆弧状扩散,边缘燃烧着皎洁而明亮的光芒。
奇怪的是,空气中没有任何灼烧感,更奇怪的是,破碎了的玻璃很快漫天消散,对接的凹槽却原封不动。
坏了的物件消失无踪,一粒玻璃碴子都没留下。
好的物件完好无损。
这就是所谓的双缝实验吗?
被观察到的呈现出一种状态,不观察的时候呈现出另一种状态。
被观察到的玻璃窗舷呈原始稳定状态,破碎了的玻璃则呈现出另一种状态。
这两种状态取决于观察者的态度,那就是观察者认为玻璃窗是坏了还是没坏。
坏了就会飞起来消失,所以玻璃窗消失了。
而黑洞里存在引力和空气流动吗?又是什么吸引了玻璃窗消失?
一瞬间,娇娇有种很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与宫森的对视,得到了进一步的加深。
那就是:黑洞中似乎有股力量在笼罩着他们!
以他们的意识为主,主导着他们运动状态。
模拟他们认为的合理形态。
如果一开始宫森误以为的惰性黑洞,维持住他们□□状态,那么被撕裂扭曲的原子状碎玻璃,印证了黑洞的运转规律从未改变。
黑暗中未见任一实物,他们就应该想到统统被原子化了的这一点。
宫森:“可惜来的是你我,要换做地球上顶尖科学家,人类科技文明都能更上一层楼。”
因为所见太魔幻,娇娇有种如坠梦境的不真实感。
然后她冲宫森耳垂咬一口。
宫森吃痛倒吸口气:“你做什么?”
娇娇无辜咔吧眼睛:“我确认下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你为何不咬自己?”
娇娇把脸贴到太空服头罩上装作没听见。
这时她看见太空服腰间的供氧设备指针归零。
换作平日她指定一惊一乍,但此时她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觉得,哦,早就应该用完了。
等等,那他们现在呼吸的是什么?
敏锐的宫森也发现了同一问题,出于无言以对的动机,他还有很多其它发现没说出来:
没有饥饿感,和口渴感。
及最要命的腹腔排泄欲。
这一切,只能有一个解释——
黑洞中另有力量。
“人类永远无法理解认知以外的东西。”
“也许宇宙间的生命体并不全部是以有机物方式存在。”
听宫森感慨,娇娇也熟练捧哏:“宇宙间也许还有更高维度和意识形态,在他们看来,地球上硅基生物和碳基生物的互掐,就是蚂蚁打架吧!”
起初空间中出现絮状物时,还以为是视网膜出现问题,絮状呈雪状,色调灰黑,蒙蒙四扬。
是雪。
黑雪。
黑雪呈流线型划过舱体四周,无一粒飘洒进舱内。
他们谁都没说话。
黑雪渐盛,从四扬状,到翻滚状,再呈半凝固状,这时长究竟熬了多久,谁都没有答案,娇娇甚至还耷拉眼皮小憩了好几次。直至舱体突然震动一下,前舱明显是抵住了什么东西,宫森鬓角蹭醒它:“娇娇,我们走。”
娇娇蒙圈:“啊,我们去哪儿?”
如同一石掷湖,扰乱了心如止水,宫森眼波动荡:“那股力量……一定有它引我们来的目的。”
娇娇呆呆看着被黑雪覆盖的空窗处,巧妙的拱成圆弧状,模仿成旧玻璃还在的假象。
她心中拎高高的忐忑,霎时被好笑取代。
怎么说呢。
就像是好心的幼儿,将迷路的蚂蚁,放回塑料的玩具蚁穴。
虽然高维力量不理解蚂蚁还记得泥土的湿度和味道,不明白为何蚂蚁有吃有喝还焦虑得直转圈。
但这一切并不妨碍惹高维力量不开心的话,会一把将蚂蚁从玩具中揪出来踩死。
“不愧是主人,你预判了他的预判!”娇娇发挥出躺赢之秘技:狗腿子。
宫森都快走到门口了,却突然被娇娇喝住:“等等!”
她让宫森从兜里摸出那枚红宝石子弹,许久不见,乍一眼还是觉得好看极了,比全世界的珠宝加起来都华丽璀璨。
宫森听从娇娇安排,将红宝石子弹放操作台的正中央,红光折射到整个内舱,水一样细细晃荡。
娇娇流连的品了一会儿,宫森耐心等着,等到娇娇都觉得无聊了说走吧,宫森又问:“还有什么遗憾的吗?”
这男人的温柔……
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娇娇不置可否的摇头。
她的遗憾是没能回家。
宫森能实现吗?
不能。
那还不如不说。
宫森飒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有个词叫先入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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