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茶娓娓
她想去厨房亲自看看,如果是小鱼干有问题,说不定是厨房里有什么灵物,他们这些凡人都察觉不了,还是得让她亲自走一趟。
夏荷只好抱起阿秋,将她往小厨房带去。
夏荷如今不再是一般的小宫女,自从开始伺候阿秋之后,便被晋升成了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女,夏荷一来,厨房里忙碌的厨子便立刻让开站成了一排,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灶台上那只正在巡逻的猫儿。
阿秋在饭菜中间漫步,脚下极稳,厨子们却死死地盯着她瞧,唯恐她掉一根毛到饭菜里头。阿秋左看看右看看,四处闻了闻,察觉不到半分熟悉的气息,便毫无兴趣地跳了下来,又走到自己眼熟的宫人跟前,喵喵叫了两声,言外之意便是:我要看看你的卧房。
阿秋又花了一番功夫,才让夏荷彻底听懂她的意思,夏荷无权查看别人的住所,好在阿秋足够可爱,对着每个人伸伸小手,大伙儿也就放行了。阿秋在人家屋子里上蹿下跳,抬爪子一拨,只听一声脆响,墙角的瓷器摔落在地,砸得四分五裂,一边的太监连忙上前,又不敢碰它,只好唤道:“小祖宗,小祖宗,您小心点,这些东西小的都赔不起啊……”
阿秋没理他,又从柜子上跳下来,白毛漫天飞舞,那太监吃了一嘴毛,不住地“呸呸呸”,一转眼又看见阿秋不小心碰翻了烛台,那太监惊叫一声,连忙去灭火,阿秋又钻到了被子里,四处嗅了嗅,还是一无所获。
好了,换下一家!
阿秋又去了下一个宫女的住所,宫女们早就听说了此事,纷纷翘首以盼,很快里面便传来了哀嚎声——
“我的荷包!”
“这个花盆碰不得!快住手!”
“啊!我的钗子!”
“……”
眼见它一个个拆家,所过之处风卷残云,跟在后头的夏荷默默捂住了眼睛,不忍心再看,只能在离去时一个个道歉,将太子殿下挂在嘴上,才不曾引起众怒。
阿秋这回动静闹得不小,没多久,这事儿就在整个别院里传了开,人人都开始畏惧这只看似可爱的猫儿,关死了门窗不让她进去,听说她的名字叫“小混蛋”,还有人暗地里说太子这名儿取得好,浑然不知的阿秋还在苦恼于自己体内那颗珠子,唉声叹气地被夏荷抱回了太子寝殿。
夏荷才行至门口,便看见寝殿大门敞开着,门口抱剑而立的青竹瞟了一眼她怀里的阿秋,凉飕飕道:“快进去吧,殿下等着呢。”
夏荷吓坏了。
她一进去,便扑通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上,怀中的阿秋稳稳落地,不解地望着她。
夏荷抖得厉害,万般惶恐道:“奴婢知罪了!奴婢没有照顾好猫儿,还陪着它四处胡闹,殿下饶命!”
容霁正立在案前低头写字,不曾回头,冷淡道:“孤瞧它玩得开心,你确实是照顾好了它,何罪之有?”
少年嗓音冰冷至极,裹着严冬寒意,刹那间让听者手脚冰凉。
夏荷支支吾吾,只好跪着不说话。
容霁慢慢悠悠地在宣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大字,才搁下狼毫,站起了身,转身扫了地上的一人一猫一眼,略一抬袖,侍从便将夏荷拉了出去,押在了殿外。
外头正是狂风呼啸,眼看就要下雨。
殿门重重一阖,屋内只剩下容霁和阿秋。
阿秋跑到殿门那处,拿爪子挠了挠门,打不开,又连忙跑到容霁跟前,这位大佬低垂着眼睑,正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脸色高深莫测。
阿秋心道:他又是什么毛病?欺负她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欺负人家夏荷,她拽他也没反应。
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做错的阿秋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用两条后腿站了起来,前爪搭在容霁的膝头,又冲他不停地“喵喵喵”。
你理我一下啊!
容霁轻哼一声,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阿秋瞬间怒了,她张了张爪子,跳进了容霁的怀里,抬手要扒拉开他手上的茶杯,容霁敏捷地一让,一只手把她拎了起来,与她平视着,冷冷道:“再敢闹一下,孤就剁了你的爪子。”
呜,好凶。
阿秋瘪瘪嘴,委屈地耷拉下脑袋,吸了吸小鼻子。
干嘛啊,莫名其妙的,白天骂她是小混蛋的事儿她还没计较呢,他还这样凶她。
容霁皱眉盯着阿秋,半晌,他重新把她放回了怀里,捏着她的小下巴道:“你可知你哪里做错了?”
阿秋呜咽一声,表示自己不知道。
容霁:“蠢猫。”
阿秋一脸不服地瞪大了眼睛,容霁揉了她脑袋一下,压着怒意道:“你是属狗的么?你可知道,今日有多少人来向孤告状,说是你差点把整个别院给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没刹住车,写成“你是属哈士奇的么”_(:_」∠)_
事实上,猫也喜欢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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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容霁白日的时候,本来在书房会见几个礼部的官员,关于薛将军大胜还朝的事宜,陛下既然让他插手,那么他身为太子,也必须要仔细过问,毕竟他如今年岁不小,虽独居城外,却也不能太过于与世隔绝。
那些个礼部官员摸不准太子性子,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处,容霁随口问了问关于薛将军和薛贵妃的事儿,便将他们吓得跪了下来,容霁冷笑不已,似笑非笑地问道:“孤不过随口一问,尔等何必害怕?莫不是如今朝中,薛贵妃的事儿还提不得么?”
容霁冷眼望着他们,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听见外头传来喧闹声,青竹一共进来三次,次次都是在告阿秋这只蠢猫的状,紧接着,外头便越来越喧闹,似乎事情闹得压不下了,容霁的表情当即阴沉了下来,那些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太子是对自己有怒,还是想到了什么别的,吓得战战兢兢,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人人皆知,太子殿下虽不及二皇子在朝中活跃,也不及二皇子年长,却极为敏锐,且不好得罪,从前得罪过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容霁挥了挥袖,礼部的官员们忙不迭退下了,今日之后,恐怕朝中对这位太子殿下的畏惧,又将加深一分。
虽然不太在意这些名声,但是容霁看着眼前这只“始作俑者”,还是忍不住想教训她一顿,这只傻猫,怎么就能傻成这样,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哪了?白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是被谁养大的,如此没有教养。
全然没往自己身上想的容霁冷声道:“孤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自是可以胡作非为,无人会对一只猫儿斤斤计较,但你身边的夏荷,却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阿秋耷拉下脑袋,活像一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孩子。
容霁看了她半晌,问道:“你可还敢再犯?”
阿秋连忙点头,发现不对,又赶紧摇头。
这个时候,必须怂,越怂越好。
她好不容易才有个玩伴,要是被老大一个不开心整死了,那她上哪哭去。
容霁没有说话,忽然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阿秋背上软软的毛,阿秋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忍不住往他手心里拱了拱,容霁唇边微微闪过一抹笑容,仍旧冷淡道:“那就好。”
说完,便继续摸着它,冰凉的手往她暖暖的肚皮伸去,冻得阿秋一个激灵。
被迫四脚朝天的阿秋面露茫然,所以呢?那就好,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你倒是快点放人啊!
似乎感觉到她的疑惑,容霁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冷酷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她必须跪一夜。”
阿秋:我可去你妈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个人半晌,忽然一声不吭地转身,企图跳下去,尾巴却被他一拽,容霁把她再次拖回怀里,举了起来,淡淡道:“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身为太子,对手底下的人,向来都是有错必罚,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肯不计较阿秋的过失,已经算他护短了,结果她现在什么眼神?容霁毫不怀疑她在心里骂他。
阿秋脾气也上来了,低头咬住容霁的手指,却又不敢用力,正要挣扎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丹田处又是一股暖流涌过,眼前又是一阵白光,下一刻她只听到一声闷哼,整个人都摔了下来。
嗯?好像一点都不疼?
阿秋又发现了不对,她发现自己现在又变成了人,正毫无形象地趴在软塌上,原本坐在软塌上的容霁被她压在身下,她的头就伏在他的颈窝边,牙齿还和方才一样咬着他的手,鼻尖还隐约闻到少年颈边淡淡的发香,十分沁人心脾。
阿秋后知后觉地张开嘴,松开了他的手指,弱弱道:“老大……”
少年的眸子又惊又怒,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猛地用力将她掀了下去。
阿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痛得发出呜咽:“呜!好疼。”
少年撑手坐了起来,他的玉冠被她撞得歪了,衣衫也微微乱了,广袖随着他慢慢坐起身的动作,一点点垂落在地,就落在阿秋面前,少年居高临下,眸子在火光下浓黑如墨。
扫了一眼手指上的牙印,容霁忽然俯身,将手指递到了她嘴边,似笑非笑道:“继续咬啊。”
阿秋:……她哪敢啊。
她伸手握住容霁伸过来的手指,讨好地揉了揉,乖乖地喊道:“老大,老大最好了。”
一边说,还一边爬起来,在他膝边蹭蹭,只当自己还是猫儿,少女的长发散在肩背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乌发浓密泛光,一如猫儿的毛发。
容霁坐着不说话,任由她胡乱蹭蹭,某只猫看他没有动作,又变本加厉地扯他的衣袖,然后展臂环住他的腰,软声道:“老大,老大,你放过夏荷好不好?”
容霁的衣衫本就蹭乱了,被她这样一扯,少年的锁骨霎时露了出来,一片春色乍现,撞见他不太友好的眼神,阿秋又默默地给他把衣裳理好,怂兮兮道:“老大,我真的错啦,我只是想查清楚我体内的那颗珠子的来历,我觉得我会突然变成人,又变回猫,就是因为那颗珠子。”
怕他不信,她还激动地跳了起来,抓过他的手贴在小腹那儿,“不信你摸!这里真的卡着一个珠子!”
容霁:“……”
他表情诡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阿秋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在向你解释呀,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摸嘛,你摸到了吗?就在这儿,硬邦邦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容霁抽回手,一脸高深莫测地偏过头,阿秋还不甘心,又要过来拽他,容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便扬声道:“放了夏荷!”
外头的青竹诧异地应了一声,很快,屋外便传来夏荷低声谢恩的声音。
阿秋开心极了:“谢谢老大!”
少年抬手扶了扶额,似乎有些郁闷,垂着眸子一言不发,阿秋以为他不舒服,又连忙关心道:“你没事吧?我方才是不是压疼你了?”
容霁冷冰冰道:“闭嘴!”
阿秋立刻噤声。
容霁年纪不大,加之从小体弱,从未与女子单独相处过,如今阿秋与他在一处,这样自然亲昵,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这会儿才有了一点无所适从的感觉,就好像这么多年孓然一身,忽然有个人过来陪着他一样,这个人还偏偏是个妖怪,也不掺任何特殊的目的,与他从前接触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容霁不知坐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便看见阿秋伏在软塌的另一侧,已经睡着了,虽然这妖怪活了那么多年,却还是和小孩儿一般,十分莽撞。容霁起身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慢慢放到床的最里头,拿被子将她从头到脚地盖住了,阿秋乖乖的一动不动,只砸吧砸吧下小嘴,似乎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容霁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缓缓闭上双眼,还没来得及睡着,就感觉身上一沉,阿秋四肢并用地抱住了他,拼命在他身上蹭。
容霁身子一僵,以为她醒了,正要训斥,就听见她梦呓道:“老大摸……”
“摸、摸轻点儿……”
“……还有脖子,耳朵也要摸,不要抓我尾巴啦……”
容霁:“……”
作者有话要说: 容霁:???这是在做什么梦?梦到的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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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评论的发红包,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哭唧唧。
第15章
阿秋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快乐地在山林里蹦跶,一会儿爬到树上去,把掏鸟窝捅蜂窝的事儿都干了一遍,一会儿又去湖边抓鱼,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打滚,玩到发毛乱糟糟的时候,那一身黑袍的冷峻少年便会忽然出现,将她抱入怀里,身形一闪,便重新回到了妖界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