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那四大派的脏水都憋在的嗓子眼里,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喷去。
乌木峰的长老率先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降妖除魔之事,不可独自逞强,若是你们符宗事先跟我们四大派打招呼,就会避免无畏的误会!”
小筱收起了自己的长剑,微微扬起下巴恍然道:“原来如此,老先生,我与徒儿受教了!”
那长老本来是没话找话地自圆场子,谁知这符宗的小姑娘也不闹,只嬉笑着顺着话说了下来,倒是让人没法再不要脸苛责下去。
说起来,人家师徒降魔卫道,并无不妥之处,倒是他们先犯下了口舌孽障,将人家师徒平白无故地痛骂了一顿。
就在这时,如前世轨迹一样,巡夜的更夫路过,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一群带刀之人,吓得慌忙敲起了铜锣。
于是一大群兵卒呼啦啦拥来,将这些人围得是水泄不通。
此时午夜刚落,他们的熙攘喧哗在空荡荡的街头回响。
在夜幕的掩护下,立在一处高楼屋顶的白衣男子将小筱他们方才的话尽收耳中,而小筱手握的那把上古宝剑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把剑……不正是“与天斗”吗?本该是魏劫的佩剑,怎么会落入到崔小筱的手中?
这男子正是秦凌霄,他作为二百年后这把古剑最后的主人,一时间也是惊怒极了!
其实魏劫造访鬼医的这一节,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虽然原本轨迹里,他这时并没有拜魏劫为师,也不在洛邑城。
可秦凌霄清楚记得唐有术曾经跟他讲过,魏劫在耆老山断臂之后,就是来到洛邑城里找鬼医诊治的。而且那鬼医灵验得很,魏劫一人看病归来后,他的断臂就痊愈了。
虽然后来听说,那鬼医似乎也被魏劫杀了,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中间的过程怎样,唐有术也不知道。
不过魏劫在洛邑城犯下凶案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虽然魏劫事后得了璨王的赏识,得以逃脱屠戮罪责。
可是秦凌霄当时听到唐有术无意中讲这段时,却是咬碎银牙,觉得魏劫杀人如麻,罪孽滔天。
若是他当时在洛邑城,绝不叫这恶魔逃脱了罪责!
早早离开了涂云山的秦凌霄,并不知道小筱替魏纠受了大半天罚的事情。
他离开了狐山,便回到了凌云阁,一边藉着灵泉之力凝练成丹,一边推断出魏纠只要受了天罚,还是会如之前的轨迹那样,来到洛邑求医。
在他看来,魏劫为了获得唯一的诊治资格而动手杀人,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这次,魏劫可就没有那么幸运,能像之前那一样,得了权贵庇佑,不用背负杀人罪名。
只有世人早早看清这籍籍无名小子的蛇蝎心肠,才能与他一起,将这厮斩草除根!
于是秦凌霄施了手段,故意泄露了这鬼医的机密,提前纠集了四大派的人早早来到洛邑城。就是为了能赶在魏劫断臂被接之前,堵住断臂未愈的杀人恶魔。
可是为何这一切又乱了套?本该接受治病的魏劫,如今却成了弄伤了手臂的崔小筱。
而且他们居然没有让鬼医治病,那崔小筱更是用宝剑逼得鬼医显出了魔形,暴露了鬼医设圈套杀害求医者的事实,然后当着四大派的面,亲自斩杀了那罪魁祸首!
这……岂不是跟原来的轨迹大相迳庭?
看着那乌木峰的长老又稀里糊涂地做起了和事老,秦凌霄心里一阵的气急!
该死的崔小筱!一定又是她在捣乱!她难道是想要扶持魏劫成为名扬天下的侠士?
眼看着街市上的官兵越聚越多,秦凌霄知道自己下去也是于事无补,只是气愤地握拳,给凌云阁的弟子发了撤回的信号后,便转身离开了高楼。
而就在这时,那些官兵们也听了众人的解释,他们看到了那鬼医干瘪的尸体,实在是恐怖可憎。
城里年年都会发生凶案,却毫无线索,官兵们早就怀疑鬼魅作祟,现在看着一个个道骨仙风的仙修齐聚,再看那面目可憎的尸体,这话也就让人信了三成。
那乌木峰门下弟子众多,有些就在洛邑城营生,竟还有与领队官兵认识的,这么两厢接洽交涉下来,便容易多了。
不过那些官兵不敢妄做决断,只能将人暂且扣住,然后上禀给璨王。
这次倒是如前世轨迹一样,生□□结交异士的璨王听说了以后,当下问明了斩魔之人为谁,便有请符宗二位斩魔人魏劫和崔小筱入王府一叙。
当然,璨王也盛情邀请了四大派同往。
不过四大派的中的凌云阁的弟子一向走的是纤尘不染的路数,以少阁主有令,让他们即刻覆命为由,施施然离去了。
至于其他的三大派,倒是欣然应约被王爷引为座上宾,请入王府吃酒。
此时过了午夜,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可是看那璨王的样子似乎一夜未眠,甚至礼贤下士,亲自到门口迎接。
因为那魔是小筱斩杀,所以璨王听了那官兵的引荐后,不由得上下打量起这位仙姑侠女来。
只是这位侠女看着实在太年轻,配着那一双大眼温柔含笑的时候,竟是一股纤弱温婉的感觉,实在想像不出她那纤细的胳膊挥剑斩魔的样子。
倒是她身旁的那个高大英俊的不羁男子,看着长臂遒劲,一双紫眸透着隐隐精光,甚至带着一股子迫人的气场……
打量着魏劫那淡淡紫色的眼眸,璨王笑得愈加和气。
而小筱行礼之后,也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王爷。
这位当今陛下爱宠的弟弟璨王,看起来三十不到,温文儒雅,带着一脸皇家贵气,言谈举止倒是平易近人得很。
他盛赞了小筱和四大门派的侠心义胆,为洛邑城的百姓除害,所以他要替全城百姓大摆宴席,酬谢众异士!
那魔是崔小筱斩杀的,这等荣耀也该尽归符宗师徒。
可是小筱发现,除了修为丹田的那一点气,这嘴皮上的功夫也深奥着呢。
三大门派里,那乌木峰的圆滑长老讲起故事最是绘声绘色。
只见他攥着一把长须,道骨仙风,将他门下弟子这几年含辛茹苦在洛邑城里遍布眼线,查询鬼巷的辛酸细细讲述了一遍,听得璨王连连赞许点头,又亲自敬酒。
就连小筱这位事主都恍惚觉得,自己能侥幸杀死那鬼医,都是乌木峰上下辛苦铺垫的功劳。
于是吃上几杯酒的功夫,小筱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派宗主的风头,很快就被其他三大派给压没了。
那个乌木峰的长老倒是很热心俗务,喜欢与权贵结交,跟璨王聊得很是投缘,还赠送给了璨王两颗自己刚刚练好的金丹。
修真四大派的名声响亮,门下名扬四海的侠士诸多,璨王也乐于结交,与他们推杯换盏,一时气氛融洽。
小筱不必跟权贵应酬,其实是很舒心的,她在鬼巷熬了一夜,其实也很饿了。
王府的宴席,,满是珍馐美味,可不是平日随便就能吃到的。
就在她拿起筷子准备夹菜的时候,身旁的魏劫又在桌子下踹她的腿。
小筱在卫家长记性了,徒儿一踹,她立刻放下了筷子,转眼看向了魏劫。
她突然想起,方才璨王敬酒的时候,递给她的酒杯,也都被魏劫拦了下来。
不过魏劫的借口很得体,说是师父的手臂还没有痊愈,不可沾染酒类。难道……他看出这桌酒菜有不妥之处?
魏劫冲着她笑,仿佛在夸赞师父孺子可教,却并不解释。
就在这时,璨王突然关切道:“崔女侠,为何一直不动筷,难道是饭菜不合胃口?”
小筱连忙笑道:“王府佳肴岂会不美?只是在下与徒儿正值辟榖练气的阶段,不敢沾染饭食,还望王爷莫怪。”
她觉得既然已经澄清了自己不是杀人妖魔的事实,再在这里觥筹交错也无意义,便借口自己手臂还有些伤,很是疲累了,要早早告辞回去休息了。
璨王看她袖子上的确还沾着血,也不多挽留,但是酬金却不可不拿。
所以,在小筱婉拒了在王府休息后,璨王便让侍卫带着成箱的金银,送二位侠士归去。
小筱吃惯了徒子徒孙的软饭,难得今日自己赚了金银,也没客气,谢过璨王之后,便与魏劫出了王府。
不过当他们穿过长廊,朝着王府大门而去的时候,小筱瞥见在不远处的高楼上,似乎有人在朝他们望来。
当她扭头看过去时,那月下高楼里,似乎裙摆飘动,有个女子拖着长长裙摆入了楼中。
那女子的背影绰约,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似乎就是那日酒楼下,看到的那位遮面的女子。
小筱立刻将目光移向了魏劫。他也在看那处高楼,目光清冷,嘴唇抿得很紧。
不过他很快回神,低头对小筱道:“走吧,你徒孙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小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疑心那女子就是那日唱出撩拨人心魂的歌女,更是怀疑她就是魏劫的生母女魅思陵。
上次就是她前往酒楼给璨王献唱,现在她又是出现在王府的高楼里,俨然已经是王爷的红颜知己了。
不过她若真是思陵,压根不会是因为屈从璨王的权势而栖身于他,肯定别有用心。
想到女魅对四大派满腹的仇恨,小筱忍不住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厅堂。
这一世,四大派早早就来到了洛邑城,现在三大派的长老都在跟王爷饮酒。
那女魅对四大派恨之入骨,该不会现在做什么手脚吧?
魏劫不让她吃酒席上的饭菜,难道都被思陵动了手脚?
而魏劫方才目光深沉……是他认出了那女子就是他的母亲?
想到原轨迹的种种,若是女魅最终与四大派遭遇,最后不幸身亡,那么魏劫岂不是就要陷入到血海深仇,对四大派大开杀戮?
可是若真是这般,她应该高兴才对,毕竟只有这样,脱序的一切才可以重回正轨,而她才可功成身退。
可是小筱发现自己的心里好像压了块石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回来的一路上,小筱一直都没有说话,她身旁的男人也似乎有心事,只陪着她沉默地走。
当回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小筱突然不想进去了。她转头问魏劫:“你……饿不饿?”
魏劫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时候店铺没有开门,我去厨房找些吃的。”
等他拎着从客栈厨房里顺出来的小酒坛,还有一碗卤牛肉出来后,便带着她跃上了客栈屋顶,跟小筱在月下吃起了宵夜。
其实小筱不说,魏劫也知道她饿了。
回来的路上,魏劫就听到辟榖仙师的肚子咕咕叫了几次,都快赶上打鸣的公鸡了。
小筱拿起卤牛肉,狠狠咬上一大口后,才问:“方才在王府时,你为何踹我的腿?难道是璨王的饭菜里有毒?”
谁知魏劫却挑眉摇头,说:“……我只是怕你吃相不雅,吓到王爷。”
听到这种荒诞走板的说辞,小筱瞪着大眼,鼓起腮帮子里的牛肉都吞不下去了。
魏劫看到小筱难得困窘的模样,顿时爽朗大笑,可惜他还没笑完,小筱已经恶狠狠吞咽下嘴里的牛肉,然后就着他的手,将他手里的那份牛肉又咬了一大口。
坏东西!害得她少吃了一顿珍馐美味!他以为这么损她,她就不吃了?
魏劫怕她噎着,笑着给她倒了一盏酒。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不过这小姑娘面对那入魔鬼医时,霸气十足地说她宁可断臂也不会让他医时,还真让魏劫刮目相看了一下。
所以玩笑之后,他随口道:“以前总是听你说,符宗的宗义便是降妖斩魔,没想到你这个小小宗主事到临头,竟然很有样子,倒是比四大派那些沽名钓誉之辈要强。”
小筱饮干了一杯酒,歪着头道:“那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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