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千
葳蕤伸着脖子四下看。
“新来的小师妹呢?”
酥酥在外侧听到大师姐喊她, 立刻踮起脚尖举起手。
“大师姐我在这里。”
酥酥期待地看向她的大师姐。
师父最为之骄傲的。师兄师姐们敬佩尊重的。
实力超群的大师姐。
厌别双和乔池心分别让开了些, 让较为娇小的小师妹能露出来,给大师姐看见。
葳蕤终于看清了这个师父新收下的小师妹。
纯真漂亮,眼皮上有着一抹胭脂色, 这是海族的血, 隐藏了她妖族的耳朵尾巴。
妖龄不超过百岁, 人形约十六七岁。看她的眼神是有光泽的。
葳蕤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滞, 而后随意笑了笑。
“这就是小师妹,漂亮的小姑娘,给你, 见面礼。”
大师姐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盒酥糖。
之前师父的来信中说过,小师妹是个半大小妖, 还爱吃糖的年纪。
她回来时专门转了个道, 去买了一盒酥糖。
酥酥接过酥糖, 受宠若惊。
“谢谢大师姐!”
大师姐和她虽然未曾谋面,但是大师姐是知道她,记得她的!
一盒酥糖,让酥酥瞬间明白了什么是用心。
葳蕤没忍住,抬手在小师妹的脑袋上揉了揉。
手感挺好。
大师姐的归来让师门再次热闹起来。
她一回来也没做别的,先抓着二师兄厌别双练剑。
酥酥被四师姐抱着手臂拉到后面的位置,距离演武场还有好远一截。
“别凑近了,大师姐和二师兄的灵气会伤人。”
同样离得远的还有三师兄,三师兄不但离得远,还从芥子里掏出一把伞,遮着师兄妹三人。
酥酥目不转睛地盯着演武场上。
大师姐拔剑了。
那剑初看时平平无奇,仿佛是大街上修士人手一把的入门铁剑,没有什么光泽。
可当大师姐手中的剑舞动起来时,酥酥屏住呼吸,只看见那剑尖带起的凌厉,是一剑夹势滔天,奔涌的灵力瞬间扩散,甚至划断了演武场周围的木桩。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乔池心的伞已经稳稳当当将三兄妹遮挡住。
飞来的灵力打击在伞面上,拨开。
这么一个瞬息,等三师兄再抬起伞时,酥酥已经错过了二师兄的拔剑。
她再看见演武场时,二师兄手持一样无光无华的剑,已经和大师姐的剑斗在了一起。
两人剑势凛冽又迅猛,几乎只看得见剑的残影和白光,他们身位不断移形换影,只能听见剑相碰撞时清脆琳琅的玎珰声。
身形快到酥酥几乎看不清,只能看见两个人剑势下激荡的灵力对演武场造成的摧残。
不过短短一会儿,大师姐和二师兄都收起了剑。
而他们脚下的演武场已经四分五裂。周围的木桩同样被灵力给击毁。
葳蕤提着剑,大汗淋漓地打了一场,很爽。
果然,在外面根本打不起劲来。要论对手,还得是自己的二师弟。
她在厌别双的肩上拍了拍。
“累死了,走,喝水。”
厌别双垂眸收起剑。
比起大师姐,他喘得不厉害,只额上有一层薄汗。
只是收起剑时的手,微微有些颤。
和大师姐比剑,果真畅快。
师姐弟一行回到小场院儿里,师父也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已经准备好了放温的水,给徒弟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一群徒弟难得比较齐全的坐了一圈。
“蕤儿,你此次外出许久,可遇上了什么事?”
葳蕤口气淡淡地:“些许小麻烦,都不是事。”
却是一口也不提自己在外几次险些殒命的重伤。
说罢顺手打开了自己的芥子,从里面取出不少东西堆在桌上。
“顺手得到的,拿去分吧。”
从厌别双开始,一人从其中选了一个。
有法器有灵草还有皮骨。
轮到酥酥的时候,她有些怯怯地,发现从师父到师姐师兄都看着她,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顺手拿了一个离她最近的骨头。
“谢谢师姐。”
葳蕤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小师妹。
乖巧,安静,会有些敏感,还胆小。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哄着酥酥:“一块骨头有什么用,磨牙都不好使。来,拿着这个。”
葳蕤从一大堆东西里翻来翻去,翻到了一颗安神珠,递给了酥酥。
酥酥接过刚要道谢,头却有些晕,手软到拿不稳安神珠。
许末叹立刻从酥酥手中取过安神珠,抬手捏了个诀,在酥酥头顶拍了一下。
酥酥这才感觉自己能呼吸地过来。
葳蕤皱起了眉,盯着那颗安神珠看了会儿,又看了眼酥酥。
而后随手将安神珠扔到一边,重新扒拉出来了一块石头。
“拿去玩。”
这次酥酥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还好,这块漆黑的石头抱着不疼。
“谢谢大师姐。”
“小师妹叫什么,今年多大,什么时候来的?”葳蕤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喜欢咱们师门吗?”
“我叫酥酥,记不得多大了,醒来的时间可能有六十年七十年?也可能快一百年。”酥酥老老实实说道,“前几个月师父领回来的。”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酥酥眼睛的光芒是遮不住的,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原来真的是一种温暖的,如家人的感觉。虽然她没有过家人什么感觉,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如此的吧。
是一种安心。
“真可爱。”葳蕤没忍住又薅了一把酥酥的脑袋,而后漫不经心地问,“之前是跟着谁生活,你一个小妖跑出来,不怕别人担心吗?”
提起这个问题,酥酥眼神中的光暗了暗。
她笑得有些勉强。
“以前……以前和一个……一个很好的……”酥酥想了很久,无法给重渊一个身份定位,姑且用回了最初的说辞,“一个同伴。我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他是我的……同伴。”
“我跟着他生活。有好几十年了吧。”
酥酥低下头。
几十年,恍如弹指一瞬。
起初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重渊,就想她从未想过,自己和重渊会走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说着说着,她有些沉默了。
这也算是第一次在师门提起重渊吧。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我和他一起晒太阳,避开黑暗。”
“只是……”酥酥想了很久,才把自己当时的一个状况形容出来,“后来有一天我发现,我好像在他身边会喘不过气来,会疼,会不想看见他。所以我走了。”
最后一个问题,酥酥也晃了晃神。
重渊会担心她吗?
酥酥猜测是会的。毕竟重渊和她相伴几十年。但是这份担心可能不会多。
毕竟她对重渊来说,只是一个妖宠。
一个无关紧要,随手可以抛弃的妖宠。
“大师姐放心,”酥酥扬起笑脸对葳蕤笑着说,“没人会担心我的。”
葳蕤眉头紧紧皱起,别过头去似乎低声骂了句什么。
而后又正色脸问酥酥:“在这里快乐,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快乐?”
酥酥斩钉截铁道:“这里!”
她在赤极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快乐了。或者说,待得久了,她在赤极殿已经快要忘记该怎么去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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