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莉籽
“我一点都不累,我还没有骂完呢?”她的唇角尽是咸湿的泪珠,“你们高贵的外表下全是男盗女娼。这些日子我听了不少传闻,什么叔父侄女、父亲和表妹的故事,还有私生子女谋害正妻子女的,丈夫为正妻私产,与情人联手残害正妻的,狗血剧都没有你们的故事精彩。所谓的高贵,所谓的优雅,所谓的精英,全都抵不过人性的软弱与罪恶。”
她突然不哭了,字字有力地道:“你们还不如平民,很多平民还能正正经经地过日子,大多贵族却过着不正经的日子。你以为我稀罕入你们贵族圈子吗?我告诉你,一点都不稀罕。”
他异常平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可怕。
她也不再说话,也定定地看着他。
惊雷再次响起,雷声轰隆,她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快,脚步声也很清晰,仿佛整个走廊都能听到。
微凉的夜风迎面拂在她脸上,雨丝与泪水混融,分不清雨水、泪水。
除了阶层差异外,她和他还有其他问题。
亲密关系中是需要提供价值的,简单点来说,就是需要有所图,不管图经济价值还是情绪价值。她图他的经济价值,他却图不到她的情绪价值,她的生育价值弥补了这一缺憾,却在她完成了生育价值后,他的情绪价值需求浮现出来,就会向外寻求。
加上他们之间的“贫富差距”,裂痕进一步扩大。
她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他也无法满足她的。
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是她一切物质的供给者,可也无法保障婚姻的幸福。
半夜,雨下得更大了,加上雷声隆隆和不时划过的银色闪电,她几乎无法入睡,事实上,她也是一直睁着眼。
凌晨四时半,侍女的轻敲门声响了,提醒她起床。她坐起身嗯了一声。
金粉房门被推开,侍女们端着洗漱用品和衣物小心地走进来。
刚刚梳洗完毕,正要去跑步——围着走廊跑,莱纱就快步地走进了来,面露脸色,行礼道:“殿下,陛下刚下命令,您自今日起不能再出城堡,直到把宫廷礼仪全部学好为止。”
“那可以去跑步吗?”她面无表情地问。
“可以的,只要不出城堡就可以。”
她立刻出了房门,围着整个行宫的走廊跑了起来。跑了一圈又一圈,跑到天色完全变8亮也没有停下来,她都不记得自己跑了多少圈了,十圈,还是二十圈?反正就是不停地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甚至喘不过气来也不停下来。
记得很早以前,安希伦也是不喜她不懂礼仪,让她背下了整本《侍女守则》,现在轮到希律亚了……他们既然不喜欢她,对她有意见,为什么又要与她在一起呢?
他们都想要改变她,她却倔强任性,把礼仪全学好了也没用。
当她终于停下时,本来已停的大雨又下了起来,轰隆隆的雷声伴着唰唰雨声,潮湿的雨雾顺着凉风飘到走廊,她长长地深呼吸一口……
沐浴过后,她在自己书房里办公。幸而前几天带回了半年来的账册,她还可以整理一下,核对核对数据。
不知过了多久,莱纱善意提醒,“殿下,礼仪老师已经在您的起居室等您了。”
她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无精打采地前往起居室。
懒洋洋地学完了礼仪课,她坐在餐桌前吃午饭。莱纱在身旁低声说:“昨晚可真把我吓坏了。我从未见过谁敢这样对王说话,您在走廊上对他凶神恶煞地斥责,把我的魂儿都差点吓没了。”
她用银叉叉起一小块苹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没有说话。
阿拨斯的雨季,一直阴雨不断,耶曼被封妃的日子始终没有提前。
她决定执行PLAN B。
册封王妃那日,举国欢庆。
光彩夺目、光艳照人的耶曼被一百名侍女簇拥,如众星捧月般出现在光亮圣洁的神殿。
一袭尊贵奢华雪白长袍的希律亚,站在高高祭台旁。
深蓝琉璃眼睛闪动绝艳的光,深蓝近黑长发透着柔美流光。
整个人散发淡淡光泽,魅惑迷人,极致性感,让所有人都忘了新妃的灿烂夺目,而对他屏息凝目。
仪式顺利地进行,大祭司柔和的吟诵声像唱歌一般回荡在高高的神殿。
清新的精油气味,燃烧着的香料气味环绕着、袅绕着,仿佛生出身处天堂的错觉。
当新妃挽住王的胳膊,一起走出神殿时,便是仪式的完成。
新妃满脸甜蜜的笑容,王却有些心不在焉,看向一众女眷站着的地方,眉头微蹙。
刚出殿门,他便唤来一个随从,低声说了些什么,随从匆匆离去。
一刻钟后,随从满头大汗地奔进古老奢华的金色宴厅,冲到王座前,半跪在地,喘息道:“王,找遍了整个行宫还有花园,都不见皇后身影,连莱纱都不见踪影,还有,还有……”随从艰难地道,“亚斯尔小王子也不见了。”
王霍地站起,脸色剧变,惯常的优雅从容消失无踪。
“给我搜,搜遍整个城堡,还有封锁整个都城,封锁海域,连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声音铿锵有力,愤怒凶猛,狠意绝然,整座宴厅噤若寒蝉。
第208章
鲁迅先生有个著名议题:娜拉出走以后会怎样?讨论像娜拉这样的女人即使出走,很快又会回归,因为无钱无资源无立足之地。
她抱着熟睡小儿子坐在马车里,看着疾驰倒退的风景,嘴角浮起微妙的笑容。
白长裙上几乎看不清的白玫瑰反面绣着两只隐形口袋,里面装着两张银票,裙身上共有四朵白玫瑰,八只口袋;特制的内裤上也有隐形口袋,也装着几张银票。总而言之一句话,她浑身上下都是钱。
出门在外,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钱。
她太清楚钱的好处。
只要有钱,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抛弃她,她也能活得很好。
钱比男人牢靠多了。
她起先听伊赫哲的话将银票存在黑市“银行”,被希律亚发觉后,便决定将钱放在自己身上。这个世界生产力落后,很多东西不够健全,“金融机构”多半在王权掌控中,哪怕黑市也多多少少被王者掌控或知晓。
看着小儿子胳膊还压着的彩虹棒棒糖,她不禁失笑。
出发前一天,她特地做了一支特大彩虹棒棒糖。穿上隐形衣,抱着小儿子离开城堡时,将棒棒糖放在他小手上,“这是母亲特地为你做的,你只要不说话不哭闹,就可以一直吃下去。”
皇室的规矩颇严,王子公主决不可以吃太多甜食,像这样特大的棒棒糖更是严令禁止的,小儿子一见就扑了过去,抓住棒棒糖,喜不自胜。
她将高兴吃着棒棒糖的小儿子抱在手中,穿过了整座城堡。隐身衣的作用下,无一卫兵、侍女、随从能看到他们。
小儿子偶尔发现无人看到他们,感到好奇,冲他们做鬼脸,还差点笑出声。她立刻发出“嘘”声,作势要收回棒棒糖,小儿子这才安静下来。
莱纱则凭着堡内人脉顺利地逃出了城堡,三人在一个小码头会合。
此时刚过午夜,离婚礼还有几个钟头,却是新郎新娘最忙的时候。他们必须完成婚礼前一系列流程:沐浴,熏香,洁面,化妆,梳发,祷告,还要接受重要达官贵人的祝福,完成后接近天明,新郎新娘还得携手去神殿,去祭拜阿拨斯的神灵。
正式的婚仪是在天刚亮,太阳刚露出脸时,在大殿举行,意喻初生的幸福。这个流程约一个钟头。
待这个流程结束时,海心及小儿子和莱纱已经坐船离开小码头,穿过内海,去了一座偏远的王城,再换马车走陆路。
海心想过从海路逃走,可考虑到她不擅长游泳,小儿子年龄尚小,万一掉到海里会很危险,加上阿拨斯的海域管理很严,便决定走陆路。
坐上马车时,已经听到希律亚封锁都城,封管整个阿拨斯的消息,沿途驿站不时有旅人们说起。
海心看了眼车窗外的骑马大汉,暗自庆幸自己提前购买了雇佣兵。
她通过奈伊木购买的,请他们助她闯关。
“夫人,前面就是边界了。”一个剽悍大汉骑马到她窗前,“过了边界就是密比斯河,过了河便是北大陆。”
“好。”
“请问夫人怎样闯关?”
“硬闯。”
只能硬闯,任何伪装都瞒不过已经处于警觉状态的边界卫兵们。
一场恶战猛然掀起。扑天盖地的血腥杀戮残酷地进行,边界卫兵个个骁勇善战,打杀得雇佣兵们连连后退。可不过一会儿,雇佣兵们开始反击,拿出了蛮荒之地的人的狂劲,杀得边界卫兵们惨叫、哀嚎不已。
海心已带着小儿子跳上一匹高头大马,莱纱跳上另一匹,几人狂甩长鞭,策马前奔。一些边界卫兵也跳上马迅速追赶,为首的一个大叫道:“王有令,活捉海心皇后,一定要活捉!”
眼看就要追上,海心猛地掀长裙角,拔出小腿上绑的火i枪,快速上膛,对准追兵就是一阵砰砰砰,一阵惨嚎声中,几个边界卫兵从马上摔落,又有几个边界卫兵追上来,海心临危不惧,一边扬鞭,一边回头开枪,打得边界卫兵们又是一阵惨嚎。
莱纱骇然不已,差点从快速奔跑的马上摔下来,只能紧紧抱住马脖子,才能保持平衡。
海心束起的长发飞扬,随着子弹一起飞,活像个女煞神。小儿子把头埋在她怀里,看都不敢看。
你追我赶、枪声惨叫声中,海心带着小儿子狂奔到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前,那里有一条早就准备好的“偷渡”船,是海心花重金在黑市购买的。
几人快速地上了船,船夫是个见过世面的老手,熟练指挥几个年轻男人划浆离开。追兵们几乎刚赶到,船就离开了河岸。
嗖嗖嗖——追兵们还拉弓射起了箭,连中了两三个划浆的年轻男人,哀嚎声中,又听得砰砰砰的火i枪声,海心再次开枪,追兵们又是一阵惨嚎。
一番恶斗后,船只终于离开被鲜血浸染的河流,驶入一片相对安全的地段……
一日后,海心几人又混上了一条商船。为什么要说混?因为不是事先准备,而是偷偷混上去的。
他们躲在堆放货物的底层船舱,海心收买了一个小水手,帮他们平日送水送食物和通风报信。话说北大陆的人都很穷,小水手见有好处拿,当然乐得办事。开玩笑,每送一次食物就有好几枚银币拿,多好赚的钱啊。
这个小水手是海心精挑细选出来的,秉性单纯,开朗热情,当然也有人性的弱点,见钱眼开,但也不会做出反杀他们劫财的事。
在船上平安度过一日后,海心他们正在底舱睡觉,忽然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不一会儿,小水手鬼头鬼脑地出现,隔着装货物的麻袋对海心说道:“姐,有人搜查,你们千万别发出任何声音,我看有没办法把他们引到别处去。”
“是什么人?”海心低声问。
“好像安希伦王的人。”
海心一惊。安希伦?安希伦来凑什么热闹?真要命。
吵嚷声越来越大,不过一会儿,一群卫兵就冲入了底舱,四处翻查、踢麻袋、用刀剑戳麻袋声音传来。
“大人,这里是我们存放草药干货的仓库,每日会有人来回巡查五次,”一道柔美的年轻男人声音忽然出现,“绝不会有外人。”
声音迷魅中带着媚意,又不失男性的雄浑,让海心微微失神一下,没注意到小儿子恶作剧似的将没吃完的小面包扔了出去,可能想打中某个卫兵,不想却落到卫兵的脚下。
海心骇然大惊,来不及瞪儿子就去摸小腿上的火i枪,万一被搜出来,只能杀出去了。
“有没有外人我们一搜即知。”这个卫兵没注意到小面包,冷笑着扬了下手,“搜!”
其他卫兵即刻开搜,如狼似虎四处翻查,轰的一声,一只大麻袋从高处落下,这个卫兵下意识地便向下看,海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只黑色长靴忽然踩在了小面包上,正巧覆住。
“操,这是什么?!”这个卫兵骂道,只见麻袋口松开,一股难闻的死老鼠味道飘了出来。
“这是一种草药,大人,夹缝之地的人用它来治咳嗽。”这个柔美的声音回答。
许是气味太难闻,这个卫兵骂骂咧咧一阵子,就率兵离开了。海心重重松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一柄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住了海心的脖子,“出来!”这道柔美的声音再次出现。
海心看了眼儿子,示意他不动,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银发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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