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莉籽
是扛,还不是抱。海心不想自己像袋大米一样被人扛在肩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身穿贵气镶金边袍子的美少年皇帝慵懒地微闭双眼,没有看她。
她坐在另一边,扭过头,也没看他。
太阳出来了,大军队伍很快启动,缓缓向前,很快出了王宫的领域。
就快临进城门时,海心突然想起还没向老板娘和学监道别,身子动了一下。对面的美少年皇帝也微动一下,似要睁眼,但还是没睁开。
算了,以后写信给她们吧,海心想。
高大巍峨的城门前,人头攒动,人鱼公主黛纱头戴王妃的王冠,身穿一袭浅紫华贵长裙,被众卫簇拥着来到马车前。
美少年皇帝下了车,与黛纱公主亲密拥抱,又吻了下她的脸颊,才与她携手走上高高城墙,围观的人们欢呼起来。
海心仍眯眼坐在车内,美少年皇帝和公主接下来发表了什么讲话也没细听,反正就是美少年皇帝离开之后,公主将坐镇提塔尔,共同建设美好国度之类的话。
美少年皇帝曾说将提塔尔送给她,现在是送给公主了。
她也没向皇帝追问过提塔尔是否还是她的这个问题,懒得问,也不想自取其辱。
演讲完毕,美少年皇帝正要再亲吻公主脸颊时,车内的海心忽然觉得起了一阵异风,悚然发现天空不知为何时飞来一大片雄鹰,嗖嗖几下,雄鹰飞落,黑甲铁面卫兵落下……有人惊呼道:“是雇佣兵!”
“准备战斗!”
这些戴着铁面具的黑甲卫兵一落地就抽出长剑,气势汹汹地砍了过来,皇家卫兵们也高举刀剑一涌而上,厮杀喊打起来,惊呼、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城门前成了血腥修罗场。
就在这时,原本公主身边的美少年皇帝猛地双手一撑,跳下高高城墙,射箭般冲向黑色马车,海心刚好连滚带爬地奔下来。
海心原本是想趁乱逃离,一个雇佣兵却狠狠杀来,海心尖叫的同时,这个雇佣兵的头突然落在了地上,鲜血溅满她全身,她的右手腕猛地被美少年皇帝牢牢抓住。
“你、你放我走!”她惊叫着要挣脱,他却抓得更紧,甚至不顾她手腕出现青淤。
十几个雇佣兵冲过来围拢美少年皇帝,恶狠狠地砍杀,美少年皇帝目露寒光,挥起手中长剑,有力地反攻,鲜血四溅,几个雇佣兵倒地。
更多雇佣兵围攻过来,刀光剑影,晃花人眼。美少年皇帝一手拉着海心,一手用剑,明显处于下风。
海心吓得魂飞魄散。
一柄利剑从美少年皇帝身后进攻,却没能成功,又斜着一下刺来,海心闪躲不及,眼看就要刺中,美少年皇帝突然将她猛地回拉,自己则硬生生地握住剑尖——长剑直接刺穿他的手心,鲜血流了一地。
海心骇然,惊叫堵在喉咙,怎么也叫不出。
只见美少年皇帝又硬生生地把掌心从剑中抽出,又用这只受伤的手握剑继续拼杀……
眼看越来越多的雇佣兵围了过来,“你——”海心终于发现能说话了,“放开我!”这样他可以腾出手自卫。
但他却抓她更紧,受伤的那只手流血更多。
“放手,快放手!”她尖叫着。
他却充耳不闻,战斗得更加激烈。
忽然从天而降一只泛着寒光的长剑,不知被谁从哪个方向扔来的,眼看就要穿过她的胸膛,她的手腕突然被松开,整个人却被美少年皇帝牢牢挡住,说得迟那时快,这柄长剑直直地刺穿了美少年皇帝的胸膛……也刺中了身后的她,但她只是受了皮外伤。
美少年皇帝胸膛血涌如注的刹那,她尖叫着环抱住他,以自己身体作屏障,再不让其他人伤害他,正当她以为会被刺成刺猬时,他又猛地反身抱住她,把她紧紧搂进怀里,用后背替她顶了好几剑,几个剑窟窿血涌如注,呈喷射状,她靠在他的胸膛大哭,眼看就要被再次刺中,十几个卫兵从左右两边冲过来,凶悍地砍杀围攻他们的雇佣兵……
美少年皇帝仍紧抱着她,用溅满鲜血的脸温柔蹭着她的脸,她不断拼命用手堵住他流血的剑窟窿,哭得不成样子。
眼看自家卫兵越来越势弱,她又用整个身体堵住美少年皇帝的血窟窿,紧紧贴住他胸口,她泪流满面,吻上他冰凉的唇,觉得与他就这样死去也好。
在这危急的时刻,不远处传来急雨般的重重马蹄声,嘶吼声震天,竟是王宫的大批援军赶到,更大的杀戮喊打声响起,形势很快逆转。雇佣兵死的死,自杀的自杀,还有一些在自杀前被卫兵们制住,痛苦地嚎叫。
身受重伤的美少年皇帝被卫兵扶上马车时还紧紧抓着她,她却已晕厥过去……
第26章
安希伦王执政的第二年,遭到提塔尔贵族旧部的报复反击。提塔尔是大陆知名的富裕国家,物产极丰富,贵族们也富得流油,他们痛恨帝奥斯强占了他们的国家,不惜重金购买雇佣兵的刺杀行动,准备一举取下安希伦王的人头,谁知只是将他砍成重伤。
传闻安希伦王回到王宫后,不顾重伤立即部署反击行动,同时严刑拷打十几个活捉的雇佣兵。只有一个雇佣兵受不住酷刑透露了其中一个贵族旧部的住址,当晚大批卫兵围攻活捉了这个贵族,逼问出几个核心成员的下落,立即又展开地毯式搜索,又成功活捉了三个。
最后这四个贵族及全家全被绑在中心广场的木头架子活活晒死。
安希伦王仍不解气,下令在全城及环海流域全力搜索仍活着的提塔尔贵族,管他们是不是与暗杀有关,誓要一个不留。
整座王都被恐怖的死亡阴云笼罩,街面上静悄悄,无人敢出门。
王宫深处,海心躺了五六天才能下床,又养了三四天才能如常行走。她本想问问美少年皇帝怎么样了,但一看到王宫没有丝毫哀怮气氛,便知道他肯定没事,就什么都没问。
坐在宽大露台上,她看到不远处的浓浓黑烟,还隐约飘来一股难闻异味,“这是什么?”
身后的侍女回答:“又有提塔尔的贵族旧部被烧了。”
火烧活人?她很震惊,但这种事她管不了,只能沉默。
“那日黛纱公主怎么样了?”她问。那日她自顾不暇,压根没注意到黛纱。
“黛纱王妃当日在人鱼部将的帮助下成功跳进最近的海域,成功游走。”
“她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
又坐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说:“我出去走走。”
换上一件日常服,她决定出宫。王宫侧门,她原本想步行,可以前遇上的那个长袍侍从硬要她坐车,否则就不让她出去。
看着这个侍从带着几个卫兵拦在她面前,她只得同意,但要求只用最普通的马车。
城内出奇地安静,行人很少,且都低着头走路,透出诡谲、紧张感。大批盔甲卫兵来回巡视,遇人就查。
马车直接停在了公学门口。海心打算先找学监借几本书,来日回提塔尔时还给她。借完书再去小旅馆看老板娘。
推开轻掩的门,踏进去就听到嘤嗡的哭泣声。
海心居然看见老板娘在抹眼泪,学监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
老板娘一看到她,就像遇见救星似的扑过来,“海心,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没找到你。”
是因为找不到她才哭吗?海心还有丝感动。
“别想多了,”学监一眼看穿海心的想法,冷冷道,“她可是为了女儿在哭。”
老板娘听着大哭起来。
“谁都帮不了你,”学监嗤笑着,“你也别为难海心了。”
老板娘哭得更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发生什么事了?”海心递过纸巾。
老板娘哭得说不出话来,学监点燃了一支烟,只吐烟圈也不说话。
老板娘又哭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女儿连同公爵一家都被抓了,现在被关在地牢里,过不了两日就要被拉到广场烧了。”
“可你女儿不是贵族啊,她只是侍女。”海心说。
“可他们哪管我女儿是不是贵族,觉得是一伙的。”
老板娘就像想起什么,突然抓住海心的手,激动问道:“你不是认识一个老公爵吗?能不能帮帮我们?”
学监冷笑着吐出一口烟圈,“你不是早知道她和这个老公爵分手了吗,还用这个来为难她?”
老板娘哭着,“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你没办法就可以欺负别人?”学监冷笑得愈发厉害。
老板娘没理她,又转向海心,苦苦哀求道:“海心,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见海心一脸为难,老板娘恍然大悟,“是不是这个老公爵也被关进去了?”她又哭倒在地,“哎呀,我们的命好苦……”
“你别理她,走吧,”学监将海心推到门口,“你先回去吧。”
“我……”
砰的一声,学监关上了门。海心独自站门外。
回王宫路上,尽管马车特地绕过了中心广场,可海心还是闻到了那股烧焦的熏味。
宽大的美丽房间里,她来回踱步,焦灼难安。
她也不是不能帮老板娘,只是,只是……她不知道有没有用。
侍女进来送饭,但她完全吃不下,侍女又原封不动地端回去。
过了一会儿,侍女又进来了,小心说道:“王问您有何烦恼之事,为何不肯吃晚饭?”
“我累了。”她只是说。
干脆直接熄灭烛台,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清早,她睁开眼,又想起老板娘的事,立即起身穿衣,准备再去小旅馆看看。
也许她们商量商量,可以想个解决办法呢。
她没心思吃早餐。早餐又原封不动退回。
王宫侧门,她被阻拦。长袍侍从毕恭毕敬地将一个精致食盒递过去,“王说如果您不吃早餐的话,是不能出门的。”
她无法,只得随便吃了片奶油面包,才得以坐车离去。
还没到小旅馆,刚刚驶过中心广场,就听到了老板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多娜,多娜……”
城内的人本来就很少,老板娘的嚎哭声尤为清晰。
海心慌忙下了马车,远远见到披头散发的老板娘被一群卫兵拦着不让进广场,而广场上的十几个人被分别绑上了木头架子。
“老板娘——”海心奔了过去,一把抱住老板娘。
老板娘嚎啕大哭,“今儿一早我就听一个邻居说看到多娜了,我慌忙赶来,果然看到了……”
多娜正是老板娘的女儿,此刻被绑在木头架子上远远哭叫:“别管我,母亲,别管我……”
老板娘哭成泪人儿,想起与多娜昔日师生情谊,海心头痛欲裂,终于下了决心——
刚要上前与行刑卫兵说话,长袍侍从鬼魅般出现了,“海心小姐,王在那边马车上等你。”
广侧南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尊贵至极的华丽黑色马车。
一袭雪白嵌金线连衣长帽的美少年皇帝慵懒闭着眼,淡金长发落至肩头,散发淡淡芬芳。
“多娜只是一个侍女,”一上来海心就说道,“她是无辜的。”
见美少年皇帝仍闭着眼,海心又说道:“我敢保证她不是什么乱党,她曾是我的学生,我教过她宫廷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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