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清风
老院长愣住,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不小心把一朵花苞给掐了下来。待他发现,顿时扼腕不已,都没顾上林西鹤。
林西鹤平静地看着老院长的反应,又道:“他是苏枣枣的朋友,想必昨天特调局的人已经问过你了。”
老院长这才疑惑抬头,“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林西鹤没有回答,他直接出示了昨天拍下来的苏枣枣的画,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枣枣跟这幅画上的人,院长有记起什么吗?”
老院长看着画作愣神,“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陆生?他叫这个名字?”
他的愣怔、诧异,看起来都不似作假,但却不是林西鹤所想的那样。他警惕地看着林西鹤,仿佛看着一个骗子,说:“你哪来的画?这画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林西鹤:“你没见过?”
老院长:“先不说我有没有见过,枣枣她对花粉过敏。”
林西鹤蹙眉,他转头看向楼下门卫室的姜鱼,姜鱼也正好抬头遥望。两人隔着雨幕相视,林西鹤问:“你听到了吗?苏枣枣对花粉过敏。”
姜鱼:“意料之外。”
两人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播,这是出门的时候连上的,因为雨声太大了,撑着伞不好交流。此时姜鱼放下茶杯,觉得自己好像有了点新思路。
如果花树是假的呢?
抚恤院的原身是一家艺术馆,这附近多得是涂鸦。如果那花树是画上去的,或者是某个海报、某个艺术装置做成了花树的样子,也不无可能。
喜欢在这附近搞艺术的那帮家伙,流动性也很高,但姜鱼还认识几个。
很快,几条信息发出去,姜鱼紧接着又打了一个电话。
在麻仓,除了那些走街串巷的导游,大大小小的房东们消息也很灵通。他们最了解麻仓的人员流动,也有自己的群。荷官就像一个纽带,连接着这些错综复杂的消息网。当然,她并不与所有人直接联系,有那么一两个线人就行了。
与此同时,特调局,寸头和他的老实脸同事还在进行痛苦的审讯。
无论是陈苟还是他的同伙,都一口咬定最后实施犯罪的是孟祥,他们顶多算从犯,拒不招认在这之前还有没有侵害过别的女性。而唯一愿意和盘托出的百货大楼保安,确确实实是个第一次加入的新人,对此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九组的每一个人,都不相信程威的女朋友,那位无辜被害、最后又因意外摔死的叶佳佳,会是唯一一个受害者。
陈苟根本不是什么美食爱好者,他打着搜寻美食的名头全城踩点,怎么可能就犯那一次案?
至于失踪的程威,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有人猜测他是不是躲在了麻仓,可也只是猜猜而已。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九组等来了孟祥父母突然昏迷的消息。
在陈苟等人身上检测出异能残留后,特调局就对这些人进行了严加看管,包括孟祥的父母。夫妻俩毫无征兆地在家晕倒,不过十分钟,就被送往医院。
柯航得到消息时,他还在CIG查东西。
“病因是什么?”
“还在检查,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生命体征平稳,根本不像是生病,好像睡着了一样,可就是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柯航沉吟片刻,“抓紧时间,把消息透露给陈苟。让他务必相信,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他,以及,四角酒吧已经放弃他了。”
通讯那头愣了愣,随即应下,“马上去!”
柯航又看向光幕。
他在这查那个发送匿名信息的人,正好麻仓那边送来了昨日进出抚恤院的所有人的资料,于是他发现了两个认识的人。
一个叫姜鱼。
春城大学王牌异能专业的精英,比柯航小两届的校友,两人曾短暂地在学生会共事。即便是柯航,也不得不承认姜鱼的优秀。他曾以为她毕业后会像所有人预期的那样,进入特调局,可是没有。
至于另一个……柯航有些意外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他的名字。
林西鹤。这是在春城上层圈子里时常会提起,但又让人讳莫如深的名字,他竟然已经从森林监狱里放出来了吗?可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麻仓?还插手S106?
柯航忽然想起来,林西鹤好像以前在湖畔山庄住过。林家的那些事情,当年闹得满城风雨,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甚至一度成为春城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思及此,他再次打开手中的资料。
酒吧街的地下交易,涉及到能源走私问题。举报电话应该就是这位匿名信息的发送者打的,出自同一个保密账号。
林西鹤,林逝水的儿子。
林逝水又是谁?
三大能源公司之一林氏的掌舵人。
这父子俩,一个都不好惹。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豆花铺子
◎和浪漫幻想◎
善变的雨季,天空又开始放晴。
姜鱼和林西鹤最终来到了一处断墙前,这里正在搞新城市规划工作,拆除部分旧的墙体,搞绿化建设。
十多年前,这里曾画了一棵很大的桃树。
短头发的年轻女孩站在断墙前,胳膊上满是纹身,脚上还蹬着一双“太空鞋”。这是机械外骨骼装备的一种,有着炫酷的造型,行走无重力,弹跳好帮手,街头潮人最爱。尤其是麻仓,这里到处是空中走廊和台阶,买它比买车方便得多。
她回忆道:“那桃树画得很好看,超大一棵,占据了整面墙,不过很快就被盖掉了,好像是因为没上报街道办审批来着。我觉得挺可惜的,就拍了张照片保留,没想到现在连这面墙都要拆掉了啊。”
这是姜鱼辗转找到的一个街头涂鸦爱好者,就住在附近。她拍下照片后就把它设置成了社交网络的头像,老账号了,一直用到现在,所以姜鱼一打听就得到了消息。
不过她也只是拍了那张照片而已,其他的却是不了解。
照片上,桃花开得烂漫,笔触细腻生动。不知是不是颜料里加了珠光的关系,还是拍照那天阳光很好,每一片花瓣都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温暖而明亮。
“很好看吧?”短发女孩叉着腰,仰头看着断墙,却仿佛透过断墙看到了当初的那棵桃花,“是不是特别有春天的感觉?这才是代表春城的画嘛,街管委那帮人真是不识货,一群老古董,天天就知道瞎管。”
姜鱼:“你也不知道是谁画的?”
“谁知道呢,麻仓嘛,流浪艺术家心中的胜地,来这儿搞艺术的多着呢。”女孩冲姜鱼眨眨眼,末了又抛了一个飞吻,“我得走啦,代我向D问好,谢谢他上个礼拜给我报信,助我逃脱老刘头的魔爪!”
女孩踩着太空鞋远去,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老刘头就是街管委的刘主任,他常年与这些街头潮人作斗争,从他们的穿着打扮管到行为艺术,彼此都将对方视为自己的眼中钉。
姜鱼遂又跟刘主任打听,如果那棵桃树是被街管委的人取缔的,那街管委那边或许会有人记得。一转头,她发现林西鹤还盯着那张照片在看。
“看出什么了吗?”她问。
“这很像是陆生画的。”
“这么温暖的画风?”
“人都很复杂。”林西鹤喝着养生茶,道:“他帮忙抛尸,未必觉得自己不温暖,说不定还想借此评上感动春城十大人物。而且,看见美好就有所期盼,这是人的本能。”
姜鱼:“那他这画,是给苏枣枣画的?因为苏枣枣对花粉过敏,没办法靠近真正的花,所以就送了她一整面墙的春天?”
作为一个小说家,姜鱼擅长浪漫的想象。
林西鹤:“也许。”
多说无益。既然这画有可能是陆生画的,那线索就多了一条,虽然时间隔得确实久远,但就像刚才那个短发女孩一样,仔细找总能找到。而这时,林西鹤收到了孟祥父母入院的消息。
姜鱼诧异过后,问:“又是局里的线人告诉你的?”
林西鹤摇头,“我在每个抛尸点都留了微型摄像头。”
很小的一只“苍蝇”,可吸附在任何地方,神不知鬼不觉。
姜鱼昨天一直跟他在一块儿,竟也没有发觉,而且就算是安了监控,也得有人看着吧,林西鹤一直站在这儿,哪有时间看监控?
谁在替他看?局里的线人?还是别的帮手?姜鱼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林西鹤坦然:“我前同事。”
姜鱼:“哦?”
林西鹤:“以前我是个送快递的,城际快递。我同事的话,现在大概在雾城。”
姜鱼:“是吗,我刚从那儿回来呢。”
林西鹤依旧坦然,因为他确实也不算说谎,“下次报我的名,让他给你代购,不用出代购费。”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言语的交锋点到为止,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切换至正题。姜鱼作为一个异能者,还是异能学院培养出的精英,很快就将陆生的精神系异能和孟祥父母的晕倒联系起来。
“他们是第一个抛尸点对应的人。”她道。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就像之前的六次抛尸一样。这些人身上全部检测出了异能残留。
这个道理,特调局的人哪怕不知道检测出的异能其实是罕见的精神系,也会有所猜测。审讯室里,当陈苟得知孟祥的父母晕倒后,脸色微变。
寸头趁热打铁,将四角酒吧的老板已经放弃他的烟雾弹放出来,成功让陈苟炸毛。
“你们有什么凭证说我也会像那俩老不死一样晕倒?啊?你们这是恐吓!别以为我会上你们的当,老子不是吓大的!”
陈苟额头上青筋暴起,长时间的审讯再加上缺水,他连口水都快喷不出了。可对面坐着的那个寸头,早前还一副正经探员的样子,此刻终于露出点本性来,摘下帽子扯开领口,挑起眉梢,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也让你知道,这里是特调局,不是警局。你在这里跟谁老子呢?你以为你进了这里,还有人能保你?”
寸头双手撑在桌上,凑近了盯着他的眼睛,“进了特调局,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更何况你不过是酒吧街的一条狗。”
陈苟脸色铁青。
寸头又放松地靠回椅背,用比陈苟更像混混的姿态说着轻佻的话,“我要是你老板,现在就希望你能守口如瓶,等到你像孟祥的父母那样晕倒,他们能不能醒我不知道,但我保证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醒过来。以后你就不叫陈苟了,改个名儿,叫死狗。”
“咳。”同事在旁边咳嗽,让寸头收敛些。
寸头才不理他呢,甚至把脚翘到了桌上,大不了他再写一份检讨。他看着陈苟,继续说:“你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价值吧?你甚至连个异能者都不是,哈。”
“老子艹你——”
“谁?你想说谁?老子全家都在警备系统任职。好啊,你想袭警,你罪加一等。”
寸头站起来就要一脚将陈苟踹飞,这叫“正当防卫”,审讯室里禁止使用异能,他连异能都还没用呢。一点不过分。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同事拦住了。
陈苟被他气得面目狰狞,脱口就是一段脏话。
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看着寸头的目光像在喷火,但他不得不承认寸头说的是事实。这可是该死的特调局里一群该死的永远高高在上的异能者,根本没有人会把他当人看,包括他老板。
如果他真的像孟祥的父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