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清风
林西鹤依旧双手插兜,“看来裴易是在废城之后,就在为今天的事埋伏笔了。”
提前半年埋下仇恨的种子,一旦秦震确定被舍弃,只要将他引到麒麟桥,就能开启他死亡的序幕。种子不一定起作用,但只要有一个成功,譬如牛三儿,事情就成了。
姜鱼:“你确定是裴易?”
林西鹤耸耸肩,“单从半年前这个时间点来看,八九不离十。我当时去坐牢,明面上是被逼的,但聪明人应该能多少看出我的打算。”
什么打算?
以退为进,秋后算账。
裴易算不到林西鹤能做到什么地步,也算不到十字生命线的开通,但他必不可能轻视林家父子的手段,所以他提前埋下种子,一旦危及自身,立刻弃车保帅。
唐一亭已经死了,只要秦震也死了,死无对证。
思及此,姜鱼微微蹙眉。这人算计的功夫也太深了,走一步看百步,确实难缠。直至现在,他们甚至没有任何直接的线索能指向他。
一切都只是推测。
“不用担心。”林西鹤忽然出声,“他们再狠,也没有我这个敢直接去坐半年牢的人狠。再会算计,也没有林逝水会算计。”
姜鱼愣了愣,随即失笑。
这反派一样的发言是怎么回事?还有顺带黑了一把亲爹。
但不得不说,被他这么一打岔,姜鱼的心情轻松不少。两人肩并肩往外走,又路过了小河狸的门店。
飞飞没有了嫌疑,已经被放回来了,此刻正在店里将快餐装车,继续投入到他伟大又忙碌的卖快餐事业中去。
“姜小姐!”飞飞看到她,很高兴。本来是朝着她跑过来的,中途又想起了什么,折回去拿了两份快餐过来,“送给你们。”
姜鱼微笑,“这是什么?”
飞飞:“辣子鸡丁啊,那天不是说好了吗?姜小姐如果感兴趣,我请你尝尝我们小河狸最招牌的美食。这不正好中午了吗,赶巧啊!你们别嫌弃就行。”
姜鱼大方接过,“那就谢了。”
飞飞见状,笑得更加开心。这时他同事叫他回去帮忙,他也不好再留下说话,便跟他们挥挥手,又麻利地跑了回去。
姜鱼便和林西鹤在河畔随便找了个地方,吃午餐。
上次这么吃午餐,还是两天前,警方在河道里打捞彭大拿的尸体。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就是那五千万的能源石到底被谁拿走了?如果跟裴易也没有关系,那就又是一个案中案了。”姜鱼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快餐。
辣子鸡丁的香味飘出来,浓郁、霸道,虽然是快餐,但卖相着实不算差。
林西鹤吃了一口,露出满意神情,“先吃饭,吃完再想。”
姜鱼莞尔。她仔细端详着林西鹤,看着看着,胃口就也开了。不算慢地把一份快餐吃完,她又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
林西鹤瞄到她手里的杯子,嘴角勾了勾,不动声色地将垃圾收好。“能源石的事情先不急,五千万的能源石如果流入市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它大概率还没有被用掉,不如等着对方先按捺不住,露出马脚。”
姜鱼想了想,笑说:“也行,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钱。”
林西鹤:“正理。”
姜鱼:“那你去见虞枫,还顺利吗?”
林西鹤:“针对虞枫的审查结束了,董奇山不出所料,闹了一通,反而把自己送了进去。一组现在重回了虞枫的一言堂,明天就会正式把废城的案子提上日程。后续我会让贺望岚跟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姜鱼紧接着又把刚才阿诚送给他的客人资料展现在林西鹤面前,“你看看这个。”
林西鹤扫了一眼,眉头微蹙,“客人资料?这是……跟你提到的那个凶手有关?”
是凶手,而不是父亲。林西鹤不想称呼那人为姜鱼的父亲,哪怕只是生物学上的。姜鱼点点头,道:“阿诚给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但这密文很难破译。”
闻言,林西鹤没有说话,但眉头蹙得更深。
姜鱼见状有些疑惑,林西鹤向来从容,很少会这么皱眉,不由问:“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林西鹤:“我觉得这些密文,有点儿眼熟。”
姜鱼微讶,“你见过?”
林西鹤:“有些字符的写法很有意思。我好像曾经在某座废弃的小城镇里看到过,但时间隔得有点久远了,不能确定。”
此废城非彼废城,林西鹤在外闯荡的这些年,走过无数的地方,见到过无数人类文明的残骸,能第一时间想起来,已经是他记性好。
姜鱼思忖着他的话,再次看向资料上的密文,微微出神。林西鹤便道:“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查。”
姜鱼抬头,跟他四目相对。
林西鹤:“不相信我?”
姜鱼笑问,“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侦探先生需要报酬吗?”
林西鹤:“那就——”
姜鱼:“不可以要求以身相许。”
林西鹤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一声:“哦。”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过“以身相许”这四个字。姜鱼眨眨眼,说:“如果你查到了,我就跟你去日落原约会,好不好?”
日落原,春城情侣约会必去榜单top1。
心动了。
作者有话说:
鸟哥:疯狂心动。
第90章 废墟 ◇
◎调任的理由◎
吃完午餐后, 姜鱼和林西鹤等来了寸头的调查反馈。
无论阿诚还是骆情都否认曾经收到过跟秦震有关的信息,倒是在距离不远的另外的鱼鳞栉里,找到了同样对高问渠和秦震父子怀恨在心的人, 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准确的回答。这些人是在这几天对麒麟桥一遍又一遍的排查中找出来的, 但因为没在死亡现场出现过, 不具备作案条件,甚至都不知道秦震来到麒麟桥的事情,因此被排除在外。
这恰恰证实了姜鱼的猜测, 裴易采取的就是广撒网的方式,想必无论秦震最终住进哪个鱼鳞栉,都会有一个“牛三儿”在等着他。
至于阿诚和骆情为什么没有收到信息, 是他们故意隐瞒还是……
林西鹤道:“也许是刻意避开了。”
姜鱼:“避开?”
林西鹤:“自动销毁、无法追踪的信息, 对于普通人来说, 确实只能干瞪眼,但阿诚是个天才。裴易是想要秦震死, 绝不会想要暴露自己。而且仔细看他最终选择的这些对象, 每一个都很普通,不具备主动上门寻仇的能力。”
没办法上门寻仇,那就只能等。等到裴易将秦震引到麒麟桥, 再利用主场优势将他干掉, 而秦震最后确实也死得荒诞。
谁能想到呢?一个小偷被偷了,一个卖假酒的做了份假快餐,更别说还有真假情夫、分赃不均的事情混在里面, 纵观整个春城, 也只有麒麟桥能发生这种事了。
裴易选择这些人, 是为了更好地控制秦震的死亡时间, 那么他漏掉骆情, 多半还是因为发现了骆童,下意识地避开了与自己有关的人。
除此之外,牛三儿下了老鼠药的酒也被找到了,可以证明他没有撒谎。
案子查到这里,寸头和老实脸再迟钝,也该猜给牛三儿传递消息的人,可能跟林家有关了。秦震地下交易的那批能源石本来就来自秦家,再加上半年前的那个时间点,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过老实脸并未直接去问林西鹤,也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寸头,“先听听组长怎么说。”
柯航手里已经搜集到了一堆资料。
在这段时间里,他从未放弃过对林西鹤的追查。他总觉得,林西鹤身上还有秘密,他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特调局。譬如陆生的事。
听完老实脸的汇报,柯航沉吟片刻,道:“林家除了林东渐,应该还藏着哪个有野心的。仔细留意林逝水就可以了,如果真的有这个人存在,他应该很快就会有动静,不必着急。”
老实脸:“是。”
寸头则抹了把自己钢刺一般的头发,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但这不是骂别人,而是骂自己,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弯弯绕绕?亏他还跟林家沾亲带故的呢。
不过林家这门远房亲戚也实在太能搞事了吧?偌大一个家门里,就没一个省心人吗?
思及此,寸头竟对林西鹤产生了一点隐晦的同情,他不由又问老实脸,“你说林西鹤这半年在牢里,一直很安分吗?”
老实脸:“对啊,关键他不是异能者,没有被分在容易滋事的异能区。他是在普通区,而且他爸给监狱捐款了。”
寸头:“……”
贼老天,忘记这家伙是个万恶的富二代了,上学的时候给学校砸钱,坐牢了给监狱砸钱,一条龙服务,死了都能打个金棺,哪用得着他同情?
老实脸看到寸头发青的脸色,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又是唏嘘。其实他去监狱打探的时候,也想过那位脾气不大好的万洲老板,会带着满身戾气进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从此成为监狱一霸。
谁知狱警告诉他,他在监狱养生。
林逝水上上下下都给他打点好了,没有人会特意为难他。普通人也根本没那个胆子去招惹林西鹤,即便是再穷凶极恶的罪犯,在气势上都差了他一大截。
毕竟正如老实脸所想的那样,当时的林西鹤,可是刚从废城回来,接连废掉了好几个异能者的。
半年的监狱生涯,林西鹤过得风平浪静,甚至皮肤都捂得白了一点。
“不过你们注意到没有,林西鹤锁骨那边有个刺青。”寸头又露出深思的表情,“平时他也没刻意遮着,所以衣服领口不高的时候还隐约能看到点儿。好像是串数字。”
老实脸也有印象,“肯定不是在监狱里留下的。这又不是古代,森林监狱纪律严明,不可能干出给犯人刺编号这种事。”
寸头:“那就是在外面留下的了。虽说只是远房亲戚,但之前我也见过他,我记得他以前好像没有这个东西。”
老实脸:“也许就是个普通刺青。”
寸头想了想,也是,“不过没想到姜小姐也是麒麟桥人士啊,还在找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我们要插手吗?”
老实脸摇摇头,“连姜小姐这个地头蛇都查不到的事情,你觉得就算我们插手,就能有结果了吗?特调局在这里根本水土不服,而且姜小姐身边还有林西鹤……”
柯航却是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查。”
老实脸:“可我们手上的事情够多了,而且这案子已经过了那么久,不如先问问姜——”
“有案子,就要查。”柯航打断他的话,“你还不明白特调局为什么在麒麟桥水土不服吗?如果连你听到冤屈都不去查,谁会再肯开口告诉你真相?时间、困难,都不是不去查案的理由,是借口。”
老实脸苦笑,他也想在身上刺几个字了,叫做:女朋友马上要跑了。
寸头不知道他在苦恼什么,大喇喇地攀着他的肩,安慰他:“没事儿,看看哥,组长这还是第一次训你呢,而且这也不算啥,就是跟你说几句话,我检讨都写了一沓了。而且能者多劳嘛,组长多器重你啊,你还是我们九组唯一一个主动调过来的呢。”
老实脸幽幽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主动调过来吗?”
寸头:“为啥?”
老实脸:“新部门,人少,升职快,加薪多。”
整个九组,只有我一个是勤勤恳恳的社畜,我早该看穿的。以为过来之后会受到别组排挤,暂时接不到什么大案子,能安逸一段时间。组长又是个潜力股,只要卖力表现得到赏识,以特调局按职级给工资的规矩来看,升职加薪不是美梦。
谁想到现在即将面临工作太多,女朋友即将跑路,以及有钱没时间花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