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顾昭多瞧了两眼,倒是没瞧出他哪里混了。
是他们玉溪镇老渔民老农人的模样,老实中带点心眼儿!
冯天易冯秀才和他娘子也在陈老伯这儿帮忙操持。
冯秀才细眉长眼,面皮白皙,自带一股书生之气,他眉眼间沾染了沉痛,还有几分疲惫,瞧见顾春来一行人,一脸感激,拱手致礼。
“顾伯,伯娘,昨日多谢你们了。”
他哽咽了一下,昨儿,他恩师陈宗霖过世,他和媳妇年轻,那是半点不顶事,赵哥在外头帮忙去买东西,最后,陈宗霖的衣裳还是顾春来帮忙换的。
顾春来摆手,“嗐,我和陈老弟那是什么交情,秀才公说这话,客气了。”
冯天易推辞,“不敢当不敢当,顾伯唤我一声天易就成。”
几人寒暄了几句,又有人来,冯天易便去前头招呼客人了。
顾昭拈了堂前的三炷香,微微皱了眉,这香不大好,不是桑阿婆那儿买的。
不过,这是旁人家的丧事,顾昭也不好多置喙,她燃了香插进香炉,又拜了拜,这才去寻老杜氏。
丧事,那是要请大家伙儿吃席的,陈老伯虽然无儿无女,但他还是有一笔家当的。
别的不说,办这场丧事,还轮不到赵老高儿和冯天易掏腰包的份。
没有银子的纠葛,大家做事都是和和气气的。
老杜氏说的对,就是过来帮忙洗洗刷刷的,像是那些借来的桌椅要擦,借来的碗要洗,还有食材的准备。
这一通忙,又忙到了晚上。
席面是明天的,留着冯天易夫妇和赵老高儿守夜,其他人都家去了。
夜色逐渐的黯淡了下来。
这一个人守一整夜,明儿哪里还有精力忙活其他的,冯天易就和赵老高儿打商量,道。
“赵哥,咱们轮流成不,这香火和元宝不能断,明儿事情还多着,要是没有休息,那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赵老高儿干脆,“成!”
“既然你喊了我一声老哥,咱这做老哥的就要有老哥的肚量,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没话说了吧。”
冯天易感激,他的身子骨确实不比赵老高儿强壮。
“多谢老哥了。”
赵老高儿:“嘿嘿,客气啥,借着陈伯的关系,咱们这也算自家兄弟了!”
冯天易瞧了一眼箩筐中的元宝,不放心道。
“老哥,烧给恩师的元宝都准备妥了吗?这里的量,应该只够上半夜烧了。”
赵老高儿眼睛一转,嘴里忙不迭的应道。
“妥了妥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走了走了,我先去困觉一会儿,差不多时辰了,你就来叫我。”
冯天易:......
就是他做事,这才有点不放心啊。
不过,想着就后半夜让赵老高儿瞧着,他也在隔屋躺着,就算有什么不妥,他唤自己一声,自己也就出来了,莫慌莫慌。
冯天易放下了心来,继续烧大金大银的元宝。
夜,愈发的暗沉了。
......
第74章
“梆,梆梆!”
黑暗中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天过去。
冯天易的娘子陈盼兰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两眼里带了点水光,颇为无神的继续往化宝炉中烧金银元宝。
冯天易瞧着香炉中的香快要燃尽了,连忙起身,拈了三根清香,点燃后插进香火炉中。
香头三点猩红的火光,烟气袅袅腾空。
冯天易瞧见自家娘子眼睛都被熏红了,颇为心疼,劝道。
“你快去歇着吧,这儿有我。”
陈盼兰摇头,“算了,左右也要和赵哥换班了,我等你一起。”
冯天易便不再劝了。
又过了两炷香的时辰,冯天易起身,抬脚去西屋唤了赵老高儿。
“叩叩叩,叩叩叩。”
“赵哥?赵哥醒醒,下半夜了。”
冯天易凑近门听了听动静,里头有起身时,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还有鞋子趿拉过地板的声音。
他微微松了口气,连忙站直了身子。
赵老高儿从里头拉开门,打了个打哈欠,睡眼惺忪。
“辛苦老弟了,我去洗把脸,喝口浓茶,然后你和弟妹就去歇着吧。”
冯天易:“多谢老哥,有什么事就来敲我屋门,我马上就出来。”
“成!”赵老高儿应下,面上却颇不以为意。
这守夜能出什么事,玉溪镇这么多年了,年年都有人过身,也没见旁的人家出什么事儿,要他说,还是读书人说话唠叨了一些。
冯天易怕赵老高儿不懂,继续絮絮叨叨道。
“这香火元宝不能断,另外啊,不能让那些猫啊狗的靠近这灵堂,有什么动静,大声唤人就是了。”
赵老高儿又喝了一口浓茶,没有说话。
陈盼兰扯着自家相公,“走了走了,赵哥可是大哥,你都懂的事,他又哪里不懂了?老爷子这后事啊,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是他跑进跑出采买的,各个都是用心了的。”
“尤其是棺木,还有那下头的被褥,咱们也瞧到了,用的都是好棉好料,你啊,就放一百个心吧。”
赵老高儿投了个赞赏的目光过去。
果然,还是妇道人家说话好听又熨帖。
冯天易羞赧:“大哥见谅,是我唠叨了。”
赵老高儿摆手,“去睡吧。”
……
此时月上中天,昨夜一整夜没有歇眼,冯天易也确实是累了。
他匆匆的和赵老高儿拱了拱手,脸上的飞灰都没有擦,进了西厢房,倒床闭眼就睡了过去。
陈盼兰跟在后头,她阖了门瞧见这一幕,小声的数落道。
“鞋子也不脱,埋汰。”
她稍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和冯天易,实在太累了,倚着床榻的另一边,也跟着闭眼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屋里响起一道高过一道的呼噜声,屋顶的瓦片都被震了震。
……
堂屋里,白烛泛着幽幽冷光。
偶尔一阵风来,烛光微晃,灵堂间摆一口朱红的棺木,棺盖半阖,烛光衬得棺木里头,陈宗霖闭眼的脸愈发青白了。
尸体的面容冷硬发僵,无端多了几分阴邪诡谲。
赵老高儿蹭了蹭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眼睛瞅了瞅四周,小声嘀咕道。
“这秋日的夜晚,风儿就是凉。”
他没有注意到,风来,化宝炉里的飞灰盘旋入空,随即又直直的散落在地上。
就好像是有人欢喜的来搂银子了,入手觉得银子不对,继而愤怒的撒得满地都是。
“乖乖,天儿真冷!”
赵老高儿又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往化宝炉旁边靠了靠,凑得更近一些。
他捻了箩筐里头的金银元宝,将它们往火里一丢,火舌舔邸而过,粗糙黄纸上头的大金大银也被烧成了灰烬。
就着化宝炉燃起的火光,赵老高儿还是觉得有些冷。
……
能不冷么,在赵老高儿瞧不到的地方,陈宗霖拄着杖,阴沉着一张青白的鬼脸,几乎是贴着赵老高儿的面门,鬼音阵阵。
“老高儿!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上哪儿买的大金大银?你自己好好的瞧一瞧,你买的是什么大金大银?一搂钱就破了,上头的金银还不真!”
他重重的又杵了杵棍子,几乎是怒气填胸。
“这让我在下头如何用!旁人不知道的,还道是我陈宗霖不老实,用了假金假银糊弄鬼,我这一辈子的好名声都得给你毁了!”
“你,你......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贪我银子了!”
陈宗霖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赵老高儿的鼻子呵斥,随着他拐杖的落地,蓬勃的阴气朝赵老高儿涌来。
堂屋里的白烛晃了晃,烛光照耀下,半阖棺木里,陈宗霖的尸身青灰,光影蒙昧,那死僵的面容好似狰狞了片刻。
然而,赵老高儿大咧。
他是半点没有察觉出不对,只道是秋日天凉,自己穿的衣裳单薄一些罢了。
瞧着香火燃得差不多了,他又拈了三根香,一边燃香一边絮叨,道。
“老爷子,这棉花被好躺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唉,你说桑阿婆那儿的大金大银多贵啊,量还少,我啊,特意寻了一处量大实惠的地儿,省着的银子还能给你搭两斤棉花到被褥里。”
“呵呵,别太谢我,你啊,在下头紧着吃紧着玩,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就去投胎,唉,你这样也挺好,不用当保家公,自在!”
上一篇:恋综女王
下一篇:丧尸爆发,但女寝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