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楼上,撑开窗棂缝瞧下头,老鸨子口中的瑜娘轻轻嗤了一声。
不过是贩夫走卒,哪值得她这宫妃唱曲儿了?
真是癞蛙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窗棂阖上,瑜娘轻移莲步来到榆木桌前,此时,她披了一身红纱,一头乌发高高的挽起,上头缀一玉镂雕丹凤纹簪,行动间翩跹似有香风。
纱衣轻飘,她像花蝴蝶一样落座,纤细的手揽过桌面上的菱花镜,就着微黄的油灯光亮,她认真的瞧铜镜里头的人儿。
乌发浓密,细长的黛眉下是盈盈说情的剪水眸,长睫轻颤,不用说话,只是这样的眼眸低垂,便惹人心生怜爱之情。
“陛下啊陛下,我的好陛下,你怎地就舍得……怎地就舍得就这样剜了妾的嘴呢?”
“......好生无情。”
瑜娘抬手,纤纤玉指抚过娇艳的唇,如水的眼眸里有泪珠滴落,簌簌而下,她微微仰面,晶莹的泪划过脸颊,将那不施粉黛也清丽的面容打湿。
美人落泪,端的是我见犹怜。
楼下,老鸨子还在呵斥花娘。
瑜娘侧耳,手中的动作紧了紧,烟柳眉轻蹙,轻叱声自她嘴里吐出。
“聒噪!”
回头,她定要将这老鸨子的嘴也剜了!
瑜娘想着,一层阴霾之气笼上眉眼。
这样生了气,腹肚却更饿了。
感觉到腹肚中的饥饿,瑜娘急急的去拢桌上的菱花镜。
果然,镜中那娇艳欲滴的唇有些苍白,似失去了颜色。
“唉,又要吃饭了。”
瑜娘有些恼,又有些气,但是,想着那滋味,她却又心痒痒,菱花镜中,湿腻的红蛇就像是灵敏的小蛇,倏忽的舔邸过那失了些颜色的唇瓣。
片刻后,此处窗棂大开。
秋风萧瑟的吹了进来,藏香阁二楼的香闺里,纱幔低垂。
轻纱随着秋风飘飘起舞,桌上,一盏橘黄的油灯爆了个火花,灯罩笼盖,护住了里头幽幽的黄光。
......
夜色昏暗,一道红衣的影子走在萧瑟的秋风中。
衙役张俞林拿着竹签子剔着牙缝,摇摇摆摆着步子往前走。
他手中还提着个食篮,那是他给搭伴的元宝带的饭食。
二更天的梆子刚刚敲过,张俞林瞧了一眼天色,啧啧一声,自言自语道。
“不过是回去歇了歇,竟然已经这个时辰,小元宝该气着了……”
“不怕不怕,我给他带了个大鸡腿,嘿嘿!”
他自顾自的说话,嘴里打了个嗝儿,带出了一些酒气,倏忽的,他的目光看着前头,微微眯了眯眼,灯笼往前一探,喝道。
“谁!”
瑜娘回头,声音幽幽。
“大人,我寻不到路了。”
瞧清来人,张俞林愣在了原地。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动人的小娘子嘞,声音还这么好听,说着寻不到路,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就像是隔壁家娃娃养的小兔子一样。
瑜娘:“大人,我好冷……好饿,又冷又饿。”
瑜娘抬眸,眼眸如水,目光凄凄又可怜的看着张俞林。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让人无端的心软心怜。
张俞林一下便心软了,他侧身要去脱身上的外袍,突然发现,今儿自己当值,身上穿的是潘知府给的明光铠。
这会儿,可没有外袍让他脱!
“吃饭吃饭,那咱们先吃点饭,小娘子怎么称呼,吃饱了肚子就不冷了。”
……
是啊,吃饱了就不冷了。
瑜娘眉眼低垂,似有羞意。
“瑜娘。”
张俞林心中一喜,“巧了不是,我唤做张俞林,小娘子,咱们都有一个俞字,缘分啊。”
瑜娘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张俞林看了看周围,道,“小娘子,你是哪里人?这里离城门不远了,不然,咱们去我当值的屋里吃吧,待你吃饱了,我再送你归家,正好,我那屋里还有衣裳。”
他看了一眼瑜娘。
她穿了鹅黄色的襦裙,外罩缥缈的红纱,姿容妍妍,就乌发处簪了一朵莹润的白玉。
瑜娘瑜娘,当真是美玉也,那红纱,它就像是盛极的牡丹,鹅黄的襦裙,那就是花骨朵里的花蕊儿!
张俞林越看越着迷。
瑜娘不依,“可是,人家走了好久了,好累了。”
说完,她抬了抬脚,露出襦裙下头菊粉的绣鞋,嗔人时,那眼睛红唇就像是会勾魂。
张俞林喉头动了动,绝色啊。
不过,绝色也得有命才能享。
一阵秋风吹来,张俞林倏忽的回神,他想起了义庄里的尸首,那些个只剩皮囊的尸首。
说不得,他们就是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这么一想,张俞林怕了,也清醒了。
他将食篮搁在地上,另一只手去摸腰间的弯刀,谨慎的往后退。
“小娘子,既然如此,这吃食你拿回家吃吧,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咱就不坏你清誉了。”
“多谢大人。”
小娘子有礼的道了个万福,再抬眸,那潋滟的眸中有红光闪过。
在抽刀的那一刻,张俞林就见小娘子轻笑了一下,道一声,“迟了。”
迟了,什么迟了?
张俞林只觉得脑子一片蒙昧,他心里喊着不可以不可以,然而,他脚下的步子却不听话了。
好香......好甜,好想尝一尝,这唇......好诱人啊。
……
纤白的手指抚上明光铠冰冷的铠甲,昏黑的夜色下,身量挺拔着铠甲的男子拥着纤细袅袅的女子,空气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啧啧水声。
接着,便是一股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砰!”明光铠重重砸下,溅起一地的黄尘。
“呸!”瑜娘纤手抬起,摊开,两瓣血淋淋的唇,从她口中吐到了掌心。
她微微皱眉,面露嫌恶,自语道。
“啧,毛是多了一些,邋遢!不过,血气倒是足。”
仔细的看了看这唇瓣,目光流连,似在欣赏。
片刻后,她珍惜的拿出帕子,将那血淋淋的两瓣唇收好,又抬手擦过嘴角,低低的笑了一声。
声音里既有嘲弄又有餍足,这才越过地上的张俞林,踩着夜色往回走。
……
地上,秋风卷着落叶吹来,明光铠下,张俞林的身子有黑水淌出,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瘪了下去。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不甘心!
蒙昧之中,张俞林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傍晚时分,有一个小郎给了黄符……
符呢?符呢?符呢!
原先干瘪的手动了动,如平扁的纸一样朝护心镜处摸去。
没有!
没有!
没有!
它,怎么不见了?
张俞林只觉得从神魂处涌起一股着急和焦灼。
找找,他要去找一找,对对,他去问问元宝,瞧见了吗,那符箓呢?救命的符箓在哪里……
明光凯相碰,发出铿铿的冷铁相摩声,干瘪的身子藏在铠甲中,夜色遮掩,乍一看,无人察觉。
一只干瘪的手拾起了地上的食盒,接着,明光铠黑衣袍走进了夜色,晃悠又飘忽才朝城门的方向去了。
......
另一厢。
潘寻龙对靖州城熟悉,他带着顾昭一路走小路,再加上贴在脚下的神行符,不过是两刻钟时间,两人便从城东的丁宅来到了城西的藏香阁。
潘寻龙指着那三层高的楼宇,道。
上一篇:恋综女王
下一篇:丧尸爆发,但女寝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