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潘寻龙看了过去。
原来,刚刚清醒下楼的老鸨子又晕了过去。
地上,老鸨子眼晕头眩。
完了,真的完了。
知州大人马上就知道了,回头上了公堂,以后,她们藏香阁还有生意上门吗?
潘寻龙摇头,冲王更夫道。
“没事,正事要紧,你先忙着去吧,她刚刚也晕了,可能是身子骨虚了一些罢了。”
身子虚的老鸨子:......
......
夜色愈发的浓郁。
顾昭追着那红纱的身影,从人途追到鬼道,又从鬼道追到人途。
前头,瑜娘看了一眼远处的光团,贝齿微咬唇瓣,眼里又是气又是恨。
“狗道士,鼻子这么灵!”
她微微侧了侧头,鼻尖在断去手臂的地方嗅了嗅,一股黏腻的血炁从断口之处涌来,化作雾气没入她的口鼻之间。
片刻后,原先滴血不止的地方慢慢收口。
瑜娘摸过,又将那纤白的手在鼻尖嗅了嗅,眼眸微眯。
这下,该没有味儿了吧。
鬼道中,红纱和黄衣的襦裙落在地上,一阵风吹来,红纱的衣角落在地上簌簌而飞。
追来的顾昭:......
她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襦裙和红纱,瞠目结舌了。
果然,这能胡乱亲嘴的,它节操就是不行,这是......只穿着小衣和小裤跑了?
虽然这一招没脸没皮了一些。
不过,瑜娘的炁息确实是淡了一些。
顾昭环顾了四周,一时还真摸不准这瑜娘从哪里跑了。
要知道,这鬼道到人途,走错了路,那就是失之一毫,谬之千里。
顾昭握着衣裳的手紧了紧,一道阳火在她掌心倏忽的起了,明亮的火光舔邸过红纱和襦裙,顷刻之间,似牡丹色的纱衣和鹅黄的花蕊儿在她手中化为灰飞。
风来,无一丝痕迹。
鬼道的风声,带着野鬼哀嚎的调子,瘆人又不安分。
顾昭哼了一声,这瑜娘还想让鬼道里的鬼物对付她,她可不知道,这鬼道,她顾昭可是天天晚上都得来的。
那是和大家都混熟了的!
……
一扎清香从六面绢丝灯中掏出。
顾昭手心拂过,香头点点猩红,诱人的香气在半空中凝聚,随着火光侵蚀香条,这烟气越来越大,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棉花糖一样。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传来,放眼看去,周围有数道似浓雾的黑气卷曲。
它们盯着那香火之气,垂涎欲滴。
顾昭一点也不惧,笑眯眯道。
“乡亲们,你们谁瞧到那红衣黄裙的小娘子了?”
幽幢的鬼影没有说话。
顾昭手一扬,火光一燎,纸元宝化去,取而代之,鬼道里银光闪闪。
众鬼看着地上的银元宝,鬼眼都直了。
顾昭再问,“瞧到了吗?”
“瞧到了,她往那儿去了。”一个鬼按捺不住,率先开口了。
其他众鬼揍了它一下,七嘴八舌的开口。
“是是,往那儿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多谢大家。”顾昭手一扬,地上的银元宝化作流光,瞬间飞到黑乎乎的鬼影之中。
凝聚在半空中的香火也开始流动。
众鬼吸溜吸溜的吸食烟火香气。
香!真香啊!
鬼影微微往上浮了浮,模糊的鬼脸贪婪的嗅过,看过去诡谲又邪异。
顾昭:“可不敢骗我哦,你们吃了我供的香火,要是骗了我,我会上门寻你们的。”
众鬼僵了僵。
还好,它们刚刚老实了。
顾昭看了周围一眼,这才抬脚朝众鬼指的方向去了。
顾昭走后,鬼道里众鬼抢香火,鬼影憧憧。
“是哦,刚刚咱们怎么都这么老实,这小郎问了,咱们也老实说了,这……太丢鬼的脸面,跌份了!”
有鬼放下碗骂娘,懊恼不已。
“咦惹,刚刚那小娘鬼没穿衣裳,那才是丢咱们的鬼脸,再说了,这小郎给得太多了,我就没想过浑说。”
这是最早开口的鬼,说起瑜娘,它的语气里满满的是嫌弃和不赞同,想来,生前应该是性子古板的人。
一阵风来,带着野鬼哭嚎的调子,似哭又似笑。
......
瑜娘出了鬼道,四处看了看,这是一片山地,也不知是何处。
不过,这里应该不是靖州城那一片地界了。
瑜娘抬头看天,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寒风大作,枯枝张牙舞爪,时不时有窸窸窣窣不安分的动静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
在窸窸窣窣声中,咚咚的声音显得有些奇怪,就像是敲击木头的声音,瑜娘四处看了看。
墓穴的小道中,敲棺椁的花脸猫倏忽一僵,它察觉到一股血煞之炁,格外的腥臭。
敲击的声音没了,瑜娘眼睛瞅过周围,又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她抬脚继续往前。
花脸猫从小洞中钻了出来,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它毛发上,它有些烦躁的抖了抖。
只见它四肢交错,不过是须臾便跃上了高高的枝头。
那儿,大尾巴的松鼠缩在树洞里,将身后的果子藏得严实。
“咕咕,咕咕!”
臭猫,滚下去,从我家滚下去。
花脸的小猫理都不理人,它抬起前肢,舔了舔上头有些湿的毛发,猫儿脸上都是严肃。
傻瓜!
山里来了大家伙了还这么聒噪!
没听说过吗?话多死得快!
……
瑜娘不知道自己被一只猫儿盯着身影,她抬脚继续往前走,雨水落在身上,浇湿了她的身子,热气一点点的去了,乌黑浓密的发丝粘着莹白的身子,眼睫簌簌,更添诱人的香韵。
密林里,老鸹倏忽的飞天。
“呱嘎嘎,呱嘎嘎。”
瑜娘猛地一个回头,银牙倏忽的咬下,力道之大,几乎要牙咬碎了。
“是那小道?”
狗东西!
都这样了,居然还能跟来?
瑜娘低头看自己身上的小衣小裤,下头,白腻诱人的身躯在黑夜中好似会反光,她仅剩一只手的拳头倏忽捏紧,似要捏碎顾昭的脖颈。
片刻后,瑜娘泄去劲儿。
罢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得承认,她不能被这小道追上。
瑜娘正待继续进鬼道,她的眼睛四处看了看,倏忽的落在一处新坟处,眼睛转了转,计上心头。
瑜娘惑人的红唇微微勾起,暗道。
藏在这一处,这小道总归寻不到了吧。
想到这,瑜娘张了张嘴,血光之炁朝那新坟打去,坟茔破了个洞,露出里头红色的棺椁,三长两短的绷带断去。
瑜娘瞧了一眼。
里头,棺椁的主人是一个新丧的老者,白须白发,身子有些瘦削,青白的面容颇为安详,口中含一只黑色的蝉。
瑜娘掩嘴吃吃一笑,“老人家,打扰了。”
说完,她跳到棺椁中,贴着老者的尸骨躺好。
这棺椁不是很大,瑜娘须得微微侧着身,大半的身子贴在老者的身上才行。
血煞之炁在她唇中溢出,瞬间,那棺椁又阖了上去,黄土覆盖,雨水冲刷,瞬间,这儿瞧不出丁点痕迹。
高高树上的花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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